072 池塘暗鬼
皇宫中宫娥众多且大多年轻貌美，但终究身份卑微，能被皇上看中并纳为妃嫔的宫女少之又少。深宫寂寞，长夜漫漫，难免有些宫女就动了别的心思，愿与某些太监结为对食夫妻，互解怨旷无聊。
在大越皇宫里，结为对食夫妻的宫女太监有不少，但都是事先经过了各自主子允许的。而素彤和六福……
云珠端着茶盏的手用力到有些发白，语气却还是平平淡淡的，“素彤，她说的是真的吗？”
“娘娘，我，我……”素彤皱紧眉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口中却支支吾吾的。
叶瑾在旁仔细观察着她神色，见她明明很想否认，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说出口。叶瑾和素彤的交集不多，但从她对素彤此人已有的认识来看，素彤绝对不是那种会私下和太监结为对食的人。更何况，六福是贤妃身边的主事太监，成为他的对食，这一行为背后代表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
估计目前在别人眼里，都会认为之前是云珠派素彤前去勾引的六福，目的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得到某些贤妃的隐秘消息。
很显然，苏云岚也就是这么认为的，她冷笑着看向云珠，道：“贵妃娘娘，不知您对此事如何看呢？”
“若他们真是对食夫妻，”云珠面色冷峻，“素彤又怎么会杀六福？”
苏云岚讥讽一笑，“谁知道呢，也许是素彤觉得自己被迫成为六福的对食，太委屈了些，索性就狠下心把他给杀了。”
“我没有要杀他！”听到这里，素彤忍不住了，语气激动的再次强调道。
苏云岚仪态纤纤的翻看着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语调舒缓却暗藏冷意，“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把人证都带上来！”
一声令下，很快，门外就有三个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
等她们一一行过礼后，云珠这才开口问道：“你们是哪个宫里的？”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们是慈宁宫的人。”
听到这话，叶瑾在旁不禁挑起了眉梢。慈宁宫，也就是说这三个是徐太后的人了。
“当时你们究竟看见了什么，照实说来。”云珠声音平稳，心里却很有些诧异，完全没想到今天这事居然还有太后的人掺和在里面。不过，太后和苏贤妃的关系向来不过尔尔，应该也不至于会专门派人帮她来诬赖陷害素彤。
中间那个青色衣裳的宫女作为代表，轻声答道，“奴婢们当时刚把换洗衣裳送去了浣衣局，因为想着慈宁宫中还有不少事要忙，便挑了条偏僻的近路赶回去。途中却远远的看见有个宫女把一个太监推下了水，等我们三人急忙跑过去时，只来得及见着这位宫女从画眉池中爬上来，而她身后的池水上却已经漂浮着那太监的尸体了。”
听她说完，云珠微微皱眉，“有一点就说不通，若是素彤把人推了下去，那后来她自己又怎么会下水去？”
“显而易见，”苏云岚插话道，“无非就是她趁六福不备时推他下的水，但六福在水中不断奋力挣扎随手把她也一起拖了下去。”
她话音刚落，素彤就立即辩驳道：“不，不是的，我下水是去救他的！”不等苏云岚再次出言讽刺，她就自己接下去道，“是我……把他推下去了没错，但我马上就意识到这样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立即就跳下去救他了！我真的没有要杀他！”
苏云岚冷笑，“但最终他溺水而亡，还不是被你害的？！”
“不，不是这样的！”素彤匍匐在地，失声痛哭，“当时我明明是下去救他的，但怎么也没法把他拖上岸，等我想爬上去找人来救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我真的没想到！”
这事情问到这里，似乎基本上就已经完全弄清楚了。虽然素彤本意上并没想要杀害六福，甚至后来还主动跳下去救他，但人却终归是素彤推下去的，并且最终直接导致了其溺亡，所以她终究难逃罪责。
“贵妃娘娘，”苏云岚得意的轻笑一声，“现在她自己也已经承认了罪行，您觉得就罚她以命抵命如何？”
闻言，云珠深吸了口气，袖中的双手在慢慢攥紧。素彤是母妃生前留给自己的人，她在自己身边服侍多年，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否则先前她被卷入到归胶丸一事中，过后自己也不会仅仅只是疏远了她而已。可现在……
云珠闭上眼睛，半晌，终是咬牙道：“传令下去，华琦宫素彤私通……”
“等一下！”一直在旁安静听着的叶瑾却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这事有点不对劲！”
云珠骤然睁开眼睛，急忙看向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
叶瑾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盯着地上犹在痛哭流涕的素彤缓缓道：“素彤，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务必要认真的据实回答。否则，就真的谁都救不了你了。”
叶瑾的语气清冷而缓慢，听在人耳中却奇异的有种令人心安的力量。素彤慢慢的止住了哭声，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她，然后用沙哑的声音坚决的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力配合。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熟知水性对不对？”叶瑾问道。
素彤点头，“是，奴婢以前还未进宫前，就是在西楚水乡里长大的，所以从小就精通水性。”
“你既然敢只身跳下画眉池去救六福，是不是说明当时你心里面很有把握可以把他救上岸？”
素彤再次点头，“是的。奴婢在水乡时，因为生活的地方有很多湖泊沼泽，时常有人不小心落水，所以我们这些当地人在如何救落水之人的事情上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当时奴婢一时昏头把六福推下去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下水救他了，照理说是完全可以把他安全带上岸的。”
“那你在水中救人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跟着叶瑾的思路，素彤渐渐冷静下来，一边仔细的回想着，一边说道，“当时，六福在水里面不断的胡乱挣扎，我游到了他背后，用手挽住他胸膛奋力想要把他拖带出水面，但他身体好像特别沉，怎么也拖不上去，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缠住了似的。可我记得很清楚，宫人们一直有定期打扫画眉池，里面并没有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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