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祀堂
山路蜿蜒盘旋，细长狭窄的路径，两边青草，野花，树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昆仑山上的草儿是竖直挺立的，青葱的翠意，长度齐膝。
一条宛如巨蛇的小道曲折而起，白苏循级而上，在半山停驻，纵横交错的巨锁链从一个山峰连到另一个山峰，峰峰重叠，宛如一个巨大的阵法横跨整个半空。
他再踏几步，肉眼可见，前面空间如同沼泽般扭曲不已，轮回之眼一抹炙白，里面无数烟雾形成的魂魄凄叫连连，满满当当遍布而后的山道之中。
白苏微微一笑，走在小道上，一步一顿，白气忽现而笼罩环身，莫名的玄机从脚底一直延伸而起。冤魂咆哮尖啸，不断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阻扰对方的前进，可没等触到衣襟，白气翻滚迸发，冤魂惨叫，浑身冒出丝丝白烟。
这是一片连锁大阵，锁人心，捆人形，只要有恐惧心理，冤魂就会趁机而入，可白苏已斩情，这种不需要的情绪，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只见他忽如恍然，忽如沉思，他抬头以往，一座小小的庭院出现眼前。
后山祀堂内只一棵树，一座假山，一滩碧池，门口直望堂内，一幅画像高高悬挂，里面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俏的青年负剑而立，其神情肃穆，一双墨瞳烔烔走神。
当白苏与其双眼相对时，他看着那张白皙的脸，隐约中感觉一个女子在他拂耳轻歌，仿佛听到了远方吹出的呦呦箫曲。在清婉的箫音中，充满了缠绵的相思曲和白苏心情丝丝相扣。
“你想着谁，又念着谁……”一个声音悠悠说道。
白苏踏前一步，却没看见这座庭院任何人。
袅袅幽香扑面而来，它化成一道白烟，指引着白苏一步一步地走进祀堂。
白烟绕着白苏轻轻盘旋，轻柔得如一个少女的柔荑，缓缓掠过身上每一处角落。
“你想着谁，又念着谁……”声音再次说道。
白苏白翳的双眼透出深深的迷离，他嘴里喃喃:“想着谁，念起谁？”
他脑海中一个淡黄衣衫的少女一闪而过，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可入手之处一阵冰寒，他愣然看着面前转过身子的少女。
他诧异说道:“冷涵？”
冷涵面无表情的脸蛋骤然缓了下来，上面绽开笑容，说道:“你终究还是找到我了。”
“不……”白苏迷茫后退，“我看到的人不是你。”
“谁知道呢？”冷涵好整以暇，含笑看着白苏，“如果你没有看到我，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苏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冷涵突然出现这里。
他看到面前几个蒲团，端坐其上。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
他歪头看了冷涵一眼，很熟悉的感觉，但白苏想那一定是自己猜错了。
但他却好象认得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白苏喃喃。
空间不断扭曲，化成重重幻影压缩着空间，空气犹如稠黏的稀泥般，使人寸步难行，窒息之感碾压而来。
冷涵饶有兴趣地看着白苏皱起的眉头，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魅力十足。
白苏一直修炼者，气息平稳，不急不慢……他冥息中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飞云之上。
“怎么我好像忘了她的名字……我到底过了多久了。”
紫衣女人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她嘟起小嘴，一脸不满。
“小白，你为什么就不来找我……”好半天她说。
“你是谁？”白苏歪头看着少女。
“你不认得我了？”少女掩嘴惊呼，低头喃喃道。
忽而她又象满怀了希望的扬起脸笑着说：“我是谁？”
看着她的笑，白苏想起怀中抱着的她，在庭院凉风轻抚之下，闭起双眸安静地憩息着，睡梦中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便让花颜掉色，月明忽黯，美得不可方物。
白苏心中一动，看着少女面容涌现万分柔情。
“是啊，你是谁？”白苏笑了，看着少女可爱的脸频。
少女说：“我是……。”
白苏觉得心里一抖好象一扇门被打开了，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什么？”白苏张大耳朵，大声说道。
那女子忽然又笑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是已经知道了。”白苏也笑。
女子忽然转过头去望着天际，好一会她叹了口气说道：“你明明已经答应过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找我？”
“什么？”
“你欺骗我，你为什么要来欺骗我！”女子忽然怒了她的眼神中有了怨恨：“明明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说？”
白苏愣然看着少女，我答应了什么？
“是啊，你答应了我什么，你也忘了？”少女嘶声叫道。
白苏闻言喘了一口粗气，眼中幻影缓缓消失。
“如果那人不是我？”冷涵这时候却凑上来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在找谁？”
白苏张嘴，可没有声音吐出来。
“什么？”冷涵疑惑地看着白苏，将头伸了过去。
“我说……”白苏轻轻说道，“谢谢你给我的刀！”
冷涵大惊失色，一记寒光飞速撩起，掠过鼻梁切断几条青丝。
她摸了摸鼻子，涩出的血珠让入手一片血红。
冷涵一脸忌惮，寒声说:“你能发现我？”
白苏双眼通白，淡淡说道:“你隐藏真好，我怎么都看不出端倪……”
“可又有什么所谓呢，真或假都得死！”
“你认出我了！”冷涵固执说道。
白苏笑吟吟地看着对方，摇了摇头：“不是我认出了你，而是这柄横刀认出你了……千面罗刹——晴朗。”
晴朗瞪目大惊，白苏指了指画上边角处一个小小的印花，还有自己横刀上相同的印花。
“那天一面之后，在你身上出现很多奇怪的地方。”
“NPC不能随意离开自己所属范围十里以外，你留下了纸条，说明你这是远行，连交接武器的时间都没有。”
“百炼术，力量不过千，或敏捷少于一千，是不可能短时间做出来的，你一晚上就制造出百炼横刀，还有其他武器。”
“仅仅看了图纸，便可以认出我的身份，说明世俗界和白家接触十分密切……说明你也是宿主。”
白苏仰头，缓缓说道：“我一直好奇天启城的天榜排行前五明明只有4个人，为什么偏偏显示有第五个。”
“我怀疑过冯胜就是第五个。”白苏摇了摇头，“可惜实力下降太厉害了。”
“这第五个人，肯定有着别人无法看透的技能。”白苏看到晴朗脸色逐渐变得黑沉。
“他这个技能，可以让他在天启城中平静生活而无人可知。”白苏没有理会对方双手攥起的黑光，说道，“他还可以伪装成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实力，已经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无数锁链骤然在空中翻滚，化作黑色残影纵横交错地向着白苏袭来。
白苏纵身一跃，左脚一踹，倒翻避过数条巨大锁链。
锁链密密麻麻遮住天空，内里一片漆黑，白苏呵呵一笑，身影晃晃悠悠，就如一根羽毛似的，随风飘荡，当锁链触碰其身时，总会不受力般挥舞而过。
他一拔横刀，手中一晃，八道刀气呈扇形状分别击向四方。
锁链团内火花迸发，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亮起紫色光芒，蓦然一条条符文闪烁不已，贴在其上，空间内一片扭曲，各种光芒的攻击飞射而出。
白苏瞬间陷入被动，密集气劲，严严实实地将他包围起来，白苏白眼一睁，横刀冲天而起，竟劈开一道半径数米的圆圈，身影飞快从里面冲了出来。
晴朗目光一凝，招手间锁链重新回旋，意图再次将白苏包在其中。
白苏伸手一挥，一把由气劲化成的白色巨刃猛然劈下，锁链骤然爆裂碎成无数块硬铁四处散开。
“你杀不了我。”白苏含笑说道。
晴朗不甘，束手一指，一条粗大的锁链幻影从中射出。
白苏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横刀保持下劈姿势，紫色碎片不断分为两截从身侧掠过，溅飞擦出的伤痕飘出几滴鲜血。
寂静的山岭中偶尔响起几道鹧鸪叫声，哗哗作响的水花扬起点点亮光。
昆仑后山，实在太远了，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面，正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白苏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繁星，胸膛一起一伏，口中不住喘气。
“我说了。”白苏斜眼瞄了同样趴坐地上的晴朗，“你杀不了我。”
晴朗冷然，愤愤说道：“要是你刚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找到你的破绽。”
“要是我实力恢复……我一根手指头也足以杀死你！”
白苏哈哈大笑：“哪有那么多要是……现在这就是结果！”
晴朗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白苏吃力地从腰间掏出传讯器，上面红光点点……他拨通一个号码。
“……”
对方没有任何声音，白苏心里一阵惴惴不安。
“颜羽？”
“……”
“是我，白苏。”
对面突然哭声骤起，颜羽带着哭腔说道：“小白，师父太可恶了，非逼着人家练闭口禅……人家受不了了，带我回去，我要回去……”
白苏闻言一愣，笑容悄然挂在嘴上：“迟点就来接你……”
他闭上眼睛。
一切皆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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