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风雨欲来 下
乞巧节到了，早在一个礼拜前，蒋秀玉就已经问了先生，乞巧节做什么，才能祈求美梦成真，和得巧。先生告诉她，需要陈列瓜果乞巧，如有喜蛛结网于瓜果之上，就意味着乞得巧了。
所以昨晚入睡前，蒋秀玉就亲自去洗了一些瓜果乞巧，她从小娇生惯养，从来都没有做过粗活，素来她也不信这些，但这十年来穆泾渭都未迎娶她过门，她就不得不慌了，想要做点什么。
天底下多少女子，曾把遇人不淑，误以为是自己的错，从而使自己面目全非的呢？
一大清早，有下人来报，说盘子里蜘蛛结网于瓜果之上，是喜讯！
她开心极了，想起穆泾渭提起的送她的礼物，也觉得，估计好事将近，哼着歌，换上自己最喜爱的鸳鸯发簪，即刻就要前去赴约。
厨房已经抓到了一只公鸡，如果今日的事情成了，依先生所言，还需要杀掉一只公鸡讨喜，因为有传言说牛郎织女相遇，若没有公鸡报晓，他们便能永远不分开，是一个极好的彩头。
此时的蒋秀玉为爱不能自拔，丝毫没有顾虑到有危险将近。
她上马车后，就走最熟悉的那条路，前往穆泾渭所约的游船。
此时乞巧楼中，平秋已经别无选择。
现下无论对错，她都必须择其一。再加上这酒坛子实在是反常，她便拿起手旁的琉璃盏斟上，一饮而尽。
她来之前早有准备，于是想趁着自己还未中计给自己谋一条出路，于是便端起一杯酒去回敬大哥的时候，趁余华视线受阻，她偷偷将早前准备好的纸条塞在了张成的手里，悄悄地说：“若待会儿小妹不胜酒力，还望大哥按照这个地址将我送回去。”
张成点点头，还想说什么，被平秋打断说：“来，大哥，我们再喝一杯。”
余华琢磨着时间，蒋秀玉也快到了，借故去如厕，离开了包厢。
一直在包厢外注视的手下立马禀告：“余大哥，那姑娘刚刚称你不注意塞了什么东西在张成手里。”
他们来的途中从未有过可以接触笔墨纸砚的机会，准备好了纸条，冬至八成就已经知道了今日他所谋之事。如此，就没有必要耗时间等药效慢慢发挥了，直接熏香迷晕两个人即可。
他一招手，外面的人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迷烟通过窗户吐向厢房中。
“大哥你现在不要说话，听我说。我说的事情，事关今日我们兄妹的生死。我已经查实余华叛变，理由不明，今日请你我来这里，就是要准备诱杀我们，我们吃的酒菜里多半也都已经下了毒。如果待会儿我晕倒或者危在旦夕，请大哥无论如何要救我。”
她和裴御已经布好了局，就等蒋秀玉如约而至，她必须走这一遭，才能让余华信服，他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小妹，你说什么呢，余华怎么可能······”张成不信，他与余华相交多年，余华从来没有害过他。
此时平秋猛烈的摇头，她到底还是选错了酒。现下她已经觉得头晕晕沉沉，仿佛有无数个影子像自己走来，拼命地敲打头部也没用。不，现在她还不能倒下！
她挣扎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
她早知道他们会用迷烟，所以早备有解药，因为迷烟的配方大多就是用草乌、川乌、醉仙桃花、闹羊花各两克配置而成，但是服用的□□就千奇百怪，她实在防不胜防。
只可惜就算她意志力再坚定，服用下去的药力还是渐渐发挥出来，使她神志不清而倒下了。
此时张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到窗外有白烟透入，立马撕下一块衣布，浸在酒里，捂住鼻子和嘴巴，将还没来得及拿出迷烟解药的平秋扶起来，艰难地向门口移动······
他用尽全力破门而出！
“嘭”不料，却有一背后黑手用棍棒将其打倒在地。
平秋和张成，都纷纷陷入昏迷。
此时的裴御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刚有探子来报，说穆府今日遣散随从，有一队高手进入了穆府，又纷纷出来，像着与乞巧楼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本来想跟，但无奈那些人武功高强，最终给跟丢了。
据他乞巧楼的亲贵所说，今日鹊桥云淡那一层，外来的人并不多，加上张成和平秋，最多也就十个人以内。
十个人，就想打倒蒋秀玉的东瀛武士？
东瀛武士的刀法他可是领教过的，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对自己都能下黑手，何况是敌人。而且人数在二十人以上，余华自己不可能能应付过来。
还是说，其实乞巧楼只是障眼法？真正的行动应该是他们前去的方向······
秀玉茶庄！
想到此，裴御立即向天空发射了一颗信号弹。
得到指令的人，连同在乞巧楼剩余五楼的所有人，必须不计任何代价，冲上鹊桥云淡之楼相救平秋。
但愿她现在安然无恙。
他叹气，心中像悬着一块大石，底下是茫茫大海，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穆泾渭的人迟迟没来，余华现在已经是坐立难安。
如果等会儿蒋秀玉的人先来，他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就救不回母亲。
但如果是冬至的人先寻来，那情况只会更糟。
此刻的张成和平秋，已经被他们秘密押出乞巧楼，在去往湖边的路上。
他们准备直接将两人丢进湖里，佯装出溺水死亡的假象。
反正，七夕节，为情自杀的坊间笑谈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好了不好了！大哥，下面的人冲上来了！”小厮连滚带爬地来报。
余华心里一惊，立马随来人前去查看，下面五楼的元老都纷纷拿剑冲了上来，他立刻派人前去堵门，将所有重的物件一层层堆上，又带了两个人准备从自己的房间逃跑。
当他回到房间内，本来应该跳窗而逃的他，突然停住脚步。
他之前和穆泾渭约定了在床底下拿走那流光锦······
此时他跪在地上，当摸到里面原封不动的流光锦时，他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早就被当成了弃子。
如此看来，母亲也危在旦夕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华丽非常的料子，还是以前替穆泾渭做事时，他赏给他的，他厌恶地将衣服一脱，剩下那件破旧的布衣，顿时觉得心中踏实。
原来，他早在出发前，就将母亲亲手做的这件衣裳，穿到了身上。
外面是擂鼓声动的推门声，与他一同要逃的两个人喊了一句：“大哥，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余华回过神来，和他们一起跳窗而逃。
“不要，不要！你滚，你滚开！不要靠近我！”此时蒋秀玉无助极了，她面前是一个个肮脏不堪却色，心不减的乞丐，他们齐刷刷地向她走来，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蒋秀玉素来妖艳无格，从来不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在眼里，他们中间的有些人，还是因为蒋秀玉一时的骄纵妄为而导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那群黑衣人非常顺利地在蒋秀玉前往湖中游船的小道上面截住了蒋秀玉。
她所带的二十名东瀛武士全都死于他们的剑法之下。
他们奉命行事，把她带来荒山野岭之后，将其扔在孤山一大片枇杷林里，随处铺满了扎手的荆棘，然后将之前召来的十名乞丐全都带了过来。
“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钱，你们不要，不要这样对我。”蒋秀玉一心以为今日是自己的吉日，她心爱之人有可能就要与她成亲，她却陷于此处，被数十个恶徒侮，辱。
那些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他们只记得他们所受的冤屈和伤害，只知道将这样的愤怒用另外一种形式伤害蒋秀玉。
她刚开始拼命地挣扎，直到荆棘划破了皮肤，木已成舟，她便一动也不动了。
因果轮回，从那个时候开始，如果说曾经还有一丝的善念和天真曾存于这个少女的心中，如今，也全都泯灭了。
她要杀尽天下负她之人，除掉所有妨碍她的人事。
她要报仇。
谁负她，她便要用今日十倍、百倍、千倍的痛苦和屈辱奉还给那个人！
“咯咯”她突然笑了，一行清泪流干。
他说过的啊，他会娶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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