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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言


九月的风掠过秋安茜(地质大学的红枫长廊),一片妆色凄红的枫叶自树梢卷落,像一条涤荡于空中的小船,摇上摇下,最后轻轻的浮滑于一个人的肩上。

        ‘美女,你好,我是大三的学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柯木攒过那片落于肩头的枫叶,它像是名妖艳的少女,此时正羞涩的规避着锋芒。

        ‘谢谢’柯木说‘我和人家约好了’说完礼貌性的对着那名男生笑了下,准备转身离去。

        ‘那我可不可以和你合个影’最后合个影这三个字像是切换到省电模式,轻轻的。

        柯木止住脚步,而那个大三的学生也站在原来的位置,他在等着柯木的回话,期望的神色流露言表。

        等到柯木转过来的时候,她看了那名大三的学生一眼,那一眼,有种捉摸不清的回忆意味,等那名男生被她看的不知所措正准备张口的时候,柯木忽然又轻轻的笑了,她看了下手指间捏着的那片鲜红,莫明的把那片枫叶递了过去,等那男生接过。

        ‘不好意思,我已经结过婚了’

        说完,柯木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洒脱的行进,而身后的那名搭讪的大三男生,却依旧傻傻的站在那里,像是看见了世界末日。

        “我已经结过婚了”只淡的要命的几个字,不知会封杀多少厚脸皮的高直男,社会上已经甚多,校园内还算少见。对于这种还未毕业的小男生,说来似乎有点过分。

        其实都蛮可爱的,我们都是这所校园的过客,长的四年,短的如我,因为一次意外,只待了半年。这里如同驿站,那年的一批同学形同过往的宿客,宿期已满早已离去,我现在,只不过是留恋这个地方,和那个互相错过的人,再次约见罢了。

        落单的、牵手的、拍照的、骑车的、追逐的、捧书的、笑着和忧虑的、快的慢的、大家都认真的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独一无二,不可或缺,大家又都是别人眼中的过客……

        手机铃声响起,这个世界一下子安静。柯木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那组没被注明的十一位数字,手指滑动过后,然后轻声的、温柔的略带期盼的说道:‘我到了,还是那个地方那个,秋安茜’

        终于,又一次见面。而这次间隔的时间,又是三年。

        时光可以倒流,多么希望有你有我的那些年,一直就那么傲慢的走下去,青春的伟大字眼对于我们这些已经走散了的人永远是那么伤感,一句话的分量搁在那时候是那么的随意,而此时却这么的难。

        被风捉弄的枫叶,在秋安茜的走廊上空止不住的飘荡,她像是一场伟大的散场仪式,红色斑灼的伤感;又好比见到一对有缘无份的人,嘲弄熙攘;更似于同一时刻在青春的区间车上走散了的我们,一页飘落于荷湖湖畔,一夜又飘落于一个人的肩上。

        四年了,四年前,柯木不叫柯木,她还叫上官文慧,四年前,这里这所校园的秋安茜上,此时她落脚的地方,故事从这里开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要说,先从一篇日记开始。

        掀开红色的轧制笔记本,日期从2011年三月一直翻到2012年八月,在那本日记本仅存的最后一张空白纸上,拿出笔,先写下不大的几个字。

        上官文慧,你不该继续自私!

        你任性的选择终有一天会让你撞伤,会后悔死的。

        (用惩罚意义的字眼秀出上面两行,许久,终于收拾好情绪,好好写出这个日记本的结尾。)

        ··无锡这里住了三年,武汉不出意外又将是四年,曾经的山东东明县那里只待了两年,最之前的河南信阳老家呆的时间最长,占据了我整个浅蓝色的童年。

        这一切的原因落根到底都是因为我有一个做包工程的老爸独立支撑着我们最初变破碎的家。

        这个家‘缺灯少火’时常‘门可罗雀’而且‘说走就走’在大多数孩子被快乐和关爱充盈的年少时光,我却被它带着四处游落,当我习惯认识新的住处和同学,当我从问他“爸爸,我们这次去哪?”变成后来的“都带走什么?什么时候出发?”当不懂和害怕变成之前的抱怨和嫉妒,而后成为现在的‘无所畏惧’

        我活脱脱的演绎了一场“无处安放的少年之光”

        是不是因为没有妈妈的孩子都是这样?内心渴望关爱外表却冰冷凌然,被人夸赞生活独立却讨厌做错了事情没人知道?

        ···(提到妈妈,不自觉的开始陷入回忆,那种回忆,片面而短小,却异常深刻)

        (柯木一边回忆,一边挥洒笔墨。)

        母亲?我的妈妈!多么亲昵的称呼,可惜,从我记事的那一刻,她却因癌症不幸的离世,那年,我不到五岁。她留给我唯一的纪念,是一把镶有木槿花纹的花旗金锁,还有我这个由文静和聪慧组合后缩写而成的名字,简直俗不可耐。

        很小的时候,我体会不到母爱的缺失,只记得有几个经常笑话我的男生;稍微大小,我不懂什么命运和人生,我只知道两个词,坚强与自由;直到高中毕业之前,依然害怕背后的流言和蜚语,怀疑上帝的不公。于是我渴望一个可以说出心里话的人,而爸爸又偏偏不能,相当一段长的时间,我恨爸爸,最恨的时候我会在他晚上回家之前把门锁住,一晚上不让他进门,次日,我会发现门口有一名吐着酒气熟睡中的“男人”然后我们假装忘记我决口不提。

        如果说有几次搬家的经历让我印象深刻,那一定是在我十五岁那年。

        (柯木写到这里,忍不住停下笔墨,然后翻开到日记本的第一页开头,那里,字不多,其中有几个被红心圈住而异常显眼,当她看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她还会短暂的痴迷,回味伤感)

        (收拾一下心情,从新拾起笔墨)

        搬家的过程依旧讨厌,爸爸开着他那时候引以为傲的二手轿卡,我坐在被东西挤得只剩蛋大地方的副驾,一路颠簸一路坎坷,我记得那时候暂住于教职工的家属院,那栋荒凉的连栏杆都发霉的四层小楼,半夜经常有发春的猫咪在楼道内窜上蹿下,初三早晚自习,因为此事我经常不敢回家,而父亲又经常回家很晚,每一次的回家都好像是我勇气的一次升华,直到有一天。

        (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一映像,是他抓着自己的手臂,然后从一楼一步一步的上去)

        (柯木又忽然间笑了起来,她想到第一次他带自己上去的时候也很害怕,于是偷偷的从路边折了根棍子,一路走,一路还胡乱的敲着)

        他叫林旭东,我的初恋吧,也可以说成暗恋,反正我们是很好的很好的很好的好朋友。绝对的!

        在那个此时相对遥远的北方小县城,那个我们曾经相遇的学校【立新一中】,那个被我们年少无知和浅浮理解的‘爱情’充矢整个校园的时候,到处弥漫着“他是我的小小王子,我是他的骄傲公主”的美好诗歌。

        那时候,作为插班生的我第一次遇见了一个生命中永远也忘不了的男生,他虽然长得瘦弱,但是骨子里透漏着坚强,虽然淘气捣蛋,但是自己的责任自己从不推脱,他们说他玩世不恭,但只有自己知道他心思其实很细,他会懂得安慰和心疼人。

        那个林旭东的男生,自己的前排邻桌,下课偷偷给我买零食的人,经常课间让我捡笔的那位,他如今可好?

        (可好,可好,可好,可好,可好,可好,可好,可好,可好……)

        好吧,就此止住,不要忘了后来发生的那件事!

        (这件事,讨厌的无与伦比,就好比一盘香贝贝的蛋糕,却被人切成了狗屎型)

        快上完初学的某一天,父亲突然领回家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长得像极了T台上的女模,一副妖艳的皮囊,最后他们举办了婚礼,不久便生下了一名男孩,还取了个很尊贵的女孩子名字,叫“上官韶君”。可以看出他们有多么溺爱这宝贝,从此我得人生当中又多了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我知道,纵然千万句不忿,也不该把气撒在韶君身上,小不点是无辜的。

        十六岁那年读完初学,上官家族第五次搬家,这回搬得很远很远,从黄河沿岸一下子搬到了长江沿岸,从北方一下子搬到了南方,从不出名的小县城搬到了大都市无锡。搬家是那么淬不及防,在我即将毕业时候,父亲突然说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条件,在无锡市买了一套尽180平的房子,等我一毕业就过去,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当然,想想也准备不了什么,除了长久地遗憾。

        (写到此刻,还在后悔最后毕业的那天,没能为他留下一个联系方式,还有,为什么在那天,那极其关键的时刻,他请假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现代化都市,我开始很不习惯,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满大街的车辆,到处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街巷和商场,陌生的生活模式。我心里再次营生出了那种讨厌的孤独感,之前的同学大多断了联系,没有可以谈心的好朋友,在班上一度变得很孤独,周围没有了家乡的口音只能用普通话交流,于是我只好把所有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成为一名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也是在那时候,她有了一个外号‘冰雪校花’她也并不在意,生活中的不幸,让她变得有个坚硬的外壳,而里面是柔弱期待安慰的心……)

        爸爸自从因为突然闯入他世界的小不点被迫于那个女人结婚,日子过的并不快乐,那女人仗着自己有了孩子,成天无理取闹,为了她,爸爸花钱买了好车,买了爱马仕和香奈儿,买了太多可以哄女人的‘珍珠翡翠’……

        (写到此刻,柯木突然发觉在这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已经没有了空余的地方了,那个可恶的女人,当然还想接着骂,但是为了她可爱日记本的工整,就暂且饶你,跪谢)

        红色的小木箱暗藏于衣柜的顶端,柯木脚踩着凳子慢慢往外挪了几下,然后拖着拿了下来。

        上面有一把做工精美的金色花旗锁,木槿花的纹路清晰亮眼,柯木从胸口抽出那把花旗锁的钥匙,然后慢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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