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棺材买来的破相书童——丹砂
青莲乡环境优美，绿树成荫，想来这样的小镇如果能够完整的保存到后世也会是一个国家5A级旅游胜地。
走在青砖铺成的道路上，清晨的青莲乡谈不上热闹，但是也有不少的人在穿梭忙碌了。父亲李客一路上和相识的乡邻们打着招呼，李白则是趁机四处张望，这些之前就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器件、景象如今亲眼看到还是别有一番感触。
要说在后世，逛街的时候李白总能看到一些着装时尚，打扮时髦的漂亮女人，但让李白遗憾的是他没能在街道上看到一些个他审美观念中的标致美人，那些个乡里的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不会轻易的抛头露面。更何况唐朝崇尚丰腴的体资，要发现一个养眼的美人就更难了。不得不说记忆中算是美人的女子也只有李白的母亲月秋歌了，高挑而不消瘦，这父亲李客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中华医学同样如此，唐代时期的中医已经有了比较完善的理论。去到那青莲药堂，那头发花白的老中医只是给李白把了把脉，又问了一下李白的病状就开出了一单药方，这样普通的风寒，明显就是小菜一碟。李客就地在药方抓了药，花了200文开元通宝。看到李客交出的200文钱，李白先是双目一亮，继而又黯淡下来。这200铜钱放到后世或许价值不菲，但是在大唐一石米就价值一贯钱，也就是1000铜钱。一石米重约120市斤，也就是说这1个铜板只有2毛钱的购买力。刚才看病花去了200铜钱，也就是40元钱了，这……有点小贵啊！
既然父亲李客都未曾有疑问，这就说明这样的要价很合理，李白也不好多说，准备与父亲打道回府。
前边人群一阵熙熙攘攘，哭喊声与议论声夹杂，好不热闹，将一家店铺的门口是围了个严实，抬眼一看，挂在门框上的牌匾上印有五个大字：吴记寿材铺。
李客率先围了上去，李白跟上去，却发现以自己现在的身高站在后边是什么也看不到，奋力的挤开身前几个围观的群众，只见一身着十一二身着破烂的少年跪在那店铺的门口，不住的在砖头路上使劲的磕头，时不时的用黝黑的小手摸几下眼泪。
那少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脸上泪水与灰汇合泥泞，化作了一个大花脸。边哭边咳嗽，边咳嗽边哽咽，“吴掌柜，我求求您了，发发好心吧！”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听起来让心心碎。
气血直冲李白脑海，他愤怒而怜悯，是什么原因让这少年落得如此模样？
门口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那少年口中的吴掌柜也不得不出面回应：“你这顽童，我已经许诺你一副免费的棺材安葬你那死去的母亲，人要学会知足！”
听到这，事情在李白怒意稍减，这吴掌柜倒不是一个不近人情之人，他心中有了个大概：这少年衣着破烂不堪，浑身脏兮兮的，想必家境十分贫寒。而吴掌柜的话意味着这少年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少年定是和他那母亲相依为命，家中再无他人可以安葬他那逝去的母亲，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境地。但是既然吴掌柜已经许诺他一口免费的棺材，这少年仍如此乞求，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位伯母，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李白找到身旁一丰腴过度的妇女问道，要说这乡里乡外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就问这些平日里在这街上做工的阿姨就对了。
“唉，真是可怜啊！这孩子今后可怎么办呐？”那妇女刚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早些年他那父亲被征去当兵，呜……留下他和他母亲相依为命，这一走就没了音讯。孤儿寡母的，现在他母亲病死了家里连个管事的人都没，呜……”。
眼前的妇女眼泪货真价实，是情真意切，这样的惨剧也让李白心痛不已，“那既然这掌柜答应给他一副棺材，他为何还要乞求？”
“呜……”妇女又是一次哽咽，用一块布手帕抹去眼泪与鼻涕之后继续说道：“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前天他那娘亲刚走的时候他在乡东头卖身葬母，那些个有钱人家嫌弃他脸上有块红色胎记不愿意买他，这不，他就求到这吴记寿材铺来了。吴掌柜也不是坏人，但是这孩子也真是倔，非要一口10贯钱的上好棺材，人都走了还要这么好的棺材干什么？”
这……李白也是有些诧异，一口价值10贯钱的棺材在唐代可以算是一件奢侈品了，10石米（一石米价值铜钱一贯），要知道大唐9品官员的规定月俸也不过5石米而已。看来这少年当初没能被大户买走不仅仅是他脸上胎记破相的单个原因了，很可能也跟他要价过高有关了。
李白在困惑这少年为何如此执拗的同时，也在感慨一个人的价值原来可以如此的低廉。
“吴掌柜，我求求你了，您就答应我吧，从今往后我就是给您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少年跪在地上，用膝盖‘走’到吴掌柜身前，不停地磕头，鲜血染红了青色的石阶。
“唉……”吴掌柜一声长叹，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跪在他面前的少年，他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但是他这寿材铺本就收益微薄，这一口10贯钱的棺材几乎是他这店铺半年的收入了。
李白再不忍看下去，向前迈出一步，高呼：“快停下！”虽然这一声还带着总角少年的稚嫩，但是却吸引了围观人群的注意力，连那正奋不顾身磕头的少年也愣住了神。
来到少年跟前，不顾少年身上的泥垢沾染了自己洁白的长衫，李白想要将那跪在地上的少年扶起。不想那少年却没有应李白的搀扶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李白微微一愣，问道：“你为何不起身？”
“没有10贯钱的棺材，我就不起身！”少年声音虽然哽咽虚弱但是却透露着坚决。
李白真是又气又心痛，只好许诺：“你先起来，我给你棺材。”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少年的语气中有种喜出望外的味道，他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先给李白磕了三个响头。
原本围观的人群中也爆发出阵阵的叫好声：
“这孩子真是个好人！”
“李家这孩子真是好样的！”
“……”
被人磕头李白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这种感觉却并不好受，他觉得自己受不起这三个响头。等到少年从地上踉跄的站起，并向李白投来期待的目光时，李白心中咯噔一声，好不尴尬：我可没钱啊！
10贯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李白给父亲李客投去了求助的眼光。
之前李客一直没有动作，以他充满侠义感的性格本是看不下去眼前的这幕惨剧上演，他本就打算出钱为那少年了却愿望，但是他又很好奇自己的儿子李白会有何表现。让李客欣喜的是自己的儿子李白终于还是站了出来，虽然要花上10贯铜钱，但是李客听过一个成语，叫做仁者无敌，如今自己的儿子正表现出‘仁’的一面。李客走上前去，取下袖带中的荷包，开始点钱。
“掌柜的，这里是8两白银和300铜钱，你暂且收下，把那棺材先行送到这孩子家中，缺的钱待会我让人给你送来。”
“不用送了，剩下的算我出的，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吴掌柜本就打算帮这孩子一把，现在李客甘心出了大头，他也不好意思再追究。
李白感激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他也看到自己的父亲再向自己点头示意，此事就此算是告一断落。
“你叫什么名字？”李白问那面容凄惨的少年。
“我没有名字。”
“不会吧？”这少年应该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多，要说这个年龄没有名字李白是相当的吃惊。
“我娘亲说等我爹回来了让他给我取名……”那少年低下了头，眼眶再次湿润，“平时我娘都叫我蛋儿。”
一朝从军至塞外，十年未闻有归期。
“公子的大恩大德，蛋儿给您做牛做马都要偿还！”缓和了一会心情，蛋儿抬头目光灼灼的望着李白发出了自己的誓言。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不过我倒是缺一个陪读的书童。”李白知道这蛋儿家中再无他人，干脆把他接到自己家中也算是有个照应。
“真的么？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蛋儿给你磕头了！”听闻李白的说辞，那蛋儿已经是破涕为笑了，边说他就边要跪在地上，再给眼前的公子磕上几个响头。
李白赶紧拉住意欲下跪的蛋儿：“蛋儿，以后不许随便给别人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叫了一声蛋儿，李白直觉有些尴尬，这名字实在是太通俗太个性了点，他那从军的父亲十多年未归，想必已是凶多吉少了，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日子以来都没有音讯，要等他给蛋儿取名实在是遥遥无期，沉思一会李白便再次出声：“蛋儿……你这名字着实不雅，不如这样，我暂时给你取一个名字，如若你那父亲回来再给你取名你再换就是。蛋儿……那你就姑且以丹为姓，你脸上这胎记，鲜红如砂，所以今后我就叫你丹砂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太好了，我有名字啦！”丹砂激动的喊出声来，在今天，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这给他取名的人不是他的父亲，但于他而言，说这个人是他的再生父亲也不为过。丹砂已经在心中下定决心，他还是决定跪下，即便方才眼前的人才告诉他不要随意给人下跪，即便他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从今天起丹砂生是公子的人，死也是公子的鬼。”
李白赶紧把地上的丹砂扶起，呃，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惊慌的，生是自己的人，死是自己的鬼……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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