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馆 > 迷楼山记 > 第三十七章 警告

第三十七章 警告


.ntp*{:-:-;t:;}.ntp;n;}

        弘真带着原心和苏玉回到寺里,原空则被独自留下打扫法冢。

        此时天色已近正午,苏玉和弘真各自回去休息自不多提。原心又寻了扫把,本想上山帮原空打扫,刚走到寺院门口却见半山腰台阶上有人正往上走,原心驻足看了半天,等那人走近了些他才看清,原来是原德回来了。

        他忙撇了扫把迎下去,“师兄这一路风尘仆仆,在外面辛苦这么久,却不知事情办得怎样?”

        原德肩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兜,原心本想接过手来帮他拎着,原德却怎么也不肯,只是气喘吁吁地问道:“这些日子寺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没有?那人鱼可曾又出现过?”

        原心道:“人鱼倒是不曾出现,只是昨天在山上发生了一桩怪事。”

        两人说着便来到山门前,原德又说:“贤弟且等,容我先去师傅那里交了差,再来听你细说。”原德说罢便先回房将那背兜放下,接着便来到衡园请见弘真。

        两人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原德才从衡园出来。他回房后先将背兜中的东西取出来,里面藏的尽是些卤肉干烧,当下正逢天凉气寒,这些荤物倒也能存些时日。他掀开桌子下面的地砖,便将那些东西都塞了进去。

        那些东西虽都是些干货,可也难免有些气味。原心一进来便闻到屋里有股荤食的味道,他又见原德神色匆忙,心里便明明了了。于是笑道:“师兄刚才说好了回房后便来找我,如今自己却又在倒腾什么宝贝?”

        “不过是给原生师弟带了点儿礼物。”原德说着,便从那兜里取出一只拨浪鼓,“都是些小玩意儿,只是怕师傅见了说我在外寻乐,不务正业。”

        原心又笑道,“师兄办事勤勤恳恳,但凡师傅交代的事情从来都是一门心思去做,绝不会借着办事的名头跑出去寻乐子的。”

        他话里的刺儿原德自然听得出来,于是将脸一拉冷冷的说,“闲话无益,你不是有事要对我说吗。”

        原心道:“师兄一路奔波,为弟的还没有给你接风洗尘,那些繁杂的琐事也不急于一时。我若干年没离开过寺院,也不知外界俗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想必师兄一路遇到了不少新鲜事吧。”

        原德喝了口水,不慌不忙说道:“说了半天,原来不是为我接风洗尘,倒是来探我口风的。”

        “你我师兄弟二人,共为人鱼一事谋划,也算是同在一条船上,即便师傅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应当谨慎才是。”

        原德道:“这我倒是知道,只是我这一行的确是没查出什么结果。我到那清源镇上寻访了三五日,又走遍了远近百十里,才打听到清源镇以西有个苏家,世代做布匹生意,是当地的世族大户,和我们寺里的这位女施主却搭不上半点关系。始终不知道师傅叫我查她底细做什么。”

        “莫不是师傅想留她在寺里清修?”原心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那倒合了原空师弟的心意了。”原德一边讥笑着又问道,“你倒说说,你在山上遇到什么怪事了。”

        原心从刚才的思考中回过神来,说道:“哦,是昨天本由我轮值去打扫法冢,竟在那里见到原空师弟和施主。更奇怪的是,苏施主竟说是去拜祭广晦的。”

        “拜祭广晦……”原德思量着说道,“经你这一说,师傅让我去探查她家底的用意我倒是能揣测出几分了。”

        “师兄的意思是,那块玉?”原心恍然大悟,“难道真的应验了寺志上的佛陀轮回之说?”

        原德深思熟虑许久,才又对原心说:“寺志上有明确记载,智渊祖师说这玉是真佛降临的信物,一失一得之间,正是佛陀临凡修行的几世因果。智渊祖师早就预言这玉会丢失……”

        原心附和道:“不错,他还曾预言,这玉归还本处之时,也必将把佛陀之身牵引回来。”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的有些可怕,原心又说:“师兄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说法吗,可今天怎么如此认真起来。”

        原德道:“一般凡俗妄谈成佛果证,自然是痴人说梦,可智渊祖师是什么人?那可是悟出神通法力,几乎就登成正果的!我寺历代主持的神通法门也都是从智渊祖师那里一代代传下来的。历经年久不知失传了多少东西,即便如此,传到师傅这里却仍有移星换斗之能,智渊祖师的威能让人实在不敢妄自猜测,他老人家说的话又岂能不信!”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就断言苏施主的佩玉就是当年寺里的失传之物吧。”原心说,“我曾见过她那块玉,的确与寺志上画的十分相似,可天下能工巧匠难以计数,这几百年间偶然出了块相似的配饰也不足为奇吧。再说当年如宽都已经被人鱼吃了,那玉估计也跟着他一起到人鱼肚子里去了。”

        原德道:“如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敢就说他一定是死了,原空师弟不是还从人鱼口中死里逃生过吗。”

        “师兄的意思是当年如宽没死?”原心大笑起来,“然后他像寺志记载的那样拿着玉逃到海外了?”

        “如宽……苏玉……”原德不断絮叨着。

        原心也从中听出了门道,这“如”和“苏”二字本是谐音,其中玄妙自然不言而喻。

        “你说有没有可能……如宽逃出生天以后,拿着宝玉出海改名换姓呢?”原德问他。

        原心道:“师兄莫再多心,如宽先是落入人鱼口中,生还的可能本就渺茫。更何况海中无舟无舶,他总不可能游过一重大海到对岸去吧。倘若苏玉真能在我转烛寺成佛身、菩萨身,也算我等的天大造化。只是人家成了道又不能渡化你我,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有何益处?是真是假静观其变就是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将人鱼牢牢地掌控好,等它成年之后便好下手。”

        原德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才说:“你说的不错,并非人人都像她那么走运,中了枯心草之毒能够及时调理痊愈,只是日后如何,且看造化了。”

        他又对原心说道:“师傅怀疑他是佛宝指引回来的佛陀转世真身,将以往的故事讲给她听也合乎常理,她去拜祭广晦也不足为奇了。”

        原心忙补充道,“可昨天最奇怪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我们在山上遇到了袭击。”

        “人鱼在山上袭击你们?”原德大惊道。

        原心叹了口气,“要只是人鱼的话,在陆地上我们也不难脱身。可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巨大的喜鹊,还有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要不是师傅正好赶到,我们早就被那群喜鹊啄成筛子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原德怒道,“那两个天杀的我知道。”

        他恨得咬牙启齿,像是与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又对原心说道:“要想抓人鱼,就必须先把那两个绊脚石干掉。”

        “师兄知道他们什么来头?”

        原德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但前不久我在山上设计抓人鱼的时候,要不是这两个扫把星突然冒出来,我几乎已经得手。”

        “这么说……她是记住了你,此后见到光头的和尚便来刁难。”原心自言自语地说,“缘来如此,我说她怎么自始至终有没有攻击苏施主。”

        原德在屋里来回踱步,仍一副气冲冲的样子。“那女子会使蛊术,我一时大意后背上中了她三只虫蛊,以至于现在还时有不适,要靠行针灌药来缓解。”

        “难道这体内的蛊虫没有办法完全根除吗?”原心惊道。

        “这种怪东西我哪里会知道治法!”原德越说越气愤,“我近日来愈发觉得后背难受的厉害,看来只能先抓了她再说。”

        “可那喜鹊厉害的紧,更何况她还有使蛊弄花的手段……”

        原心正说着,原德打断他喊了一声:“谁在外面!”

        原心随即看过去,只见门外果然立着个黑影。然而原德喝的这一声并没有将他吓跑,原心起身就要去看,打开门时候见到的却是一个无面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肢体与常人无异,可就是是脸上无鼻无眼,只剩了一张嘴。

        原心被吓得失神的后退了几步。

        “你是人是鬼!”他战战兢兢问道。

        原德见了也小心翼翼上前看,辨认半天才发现那人不过是带了一张皮质面具。他二话不说,伸手便要去扯那面具,可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却分毫不躲,就在原德的手要抓到他的一瞬间,却反被他拿住,轻易就将原德翻倒在地。

        原德在地上帅的生疼,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道:“哪里来的……混人,敢跑到佛爷门前来撒刁。无破!无破呢……”

        原心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窥测的那人头发已经花白,便拱手赔笑道:“不知前辈从何方来?在我师兄弟门前窥探恐怕不妥当吧……”

        面具人哈哈的笑了起来,那声音虽然苍老,却犹如翻江之龙,洪迈雄浑。

        “弘真那个老秃驴,教出了你们这群阴险的小秃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面具人道,“你们抓人与也好,求长生也罢,都不我不相干。只是你们如果想打那女孩的主意,就等着让弘真给你们超度吧!”

        他说完,一把抓过原德,两指探进他的腰背,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顿时殷红色的血便浸透了原德的衣服。

        原德疼得大叫起来,却丝毫没有还击之力。原心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过了那么几秒钟,面具人便将手指撤了出来,指尖夹着一条三寸来长的红虫。他虫子扔到地上,那虫竟立刻分成了三条,没多久便像是失去养分一样在地上干枯死去,变成三截草绳般的东西。

        原德虽觉得伤口灼痛,可整个后背似乎比先前轻松了许多。原心这才看明白,原来他刚才是在给原德除蛊。

        可原德却不肯领他的情,竟朝着院子大呼起来。

        果然一会儿工夫就惊动了寺众,和尚们都抄起棍子赶了过来,将那面具人团团围住。

        原心见这情景,倒也不劝架阻拦,只任由着原德胡乱指挥,他也想看看这面具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这时五七个和尚一齐挺着棍子冲上来,却被那面具人扬起左手,一挥袖全卷了去。又有四五个拿着棍棒从他身后包抄上来,他卖个破绽张开右臂将棍子全挟在肋下,把那几个和尚都拨倒在地。

        这时安予听见院子里吵嚷,便也出来看。正见几个和尚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其间有个戴面具人负手而立,虽不言语,也无甚动作,却不怒自威,身姿挺拔看上去颇有威严。

        面具人一见到安予,竟朝他走了过来。并且围着他转了两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又走到原德原心身边说道,“看样子,你们又要多个师弟了。”

        说罢他便笑着大摇大摆朝山门走去。

        其余的人都畏畏缩缩不敢再上,无破看出这戴面具的怪人是个高手,便急赶上两步喊道:“施主无端的来寺里闹事,如今打了人却就要走,恐怕于情理不通。”

        “情理不通又怎的?”面具人半回着头,轻蔑的说道。

        “还请施主随我去见我家长老,若有误会当面说清便罢,免得日后多生干戈。”无破走上前去,伸出手轻抓面具人的臂膀。

        “小子失礼!”面具人叫了一声,顺势反击向无破的胸腹。

        无破侧身一闪,抓住他的手又说道:“老施主果真要斗?”

        面具人不答话,腾身挪步另一只手也跟着挥过来,无破忙撒了手后退几步。面具人似乎对无破刚才的动作非常生气,他抢到无破面前便开始挥打。众和尚们领教过面具人的手段,都怕无破有闪失,一个个便都捡起棍子把他俩围在垓心,若见无破稍有疏漏便就一拥而上。

        若是单比力道与招法,无破丝毫不输给他,毕竟这面具人已是个白发斑斑的老者。两人赤手空拳,一来一往过了五六十回合,面具人渐渐体力不支,有些招架不住,他万万想不到这里竟还有这般人物。

        原德在一旁暗暗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隐士高人,就连这看门护院的小辈僧都敌不过,还敢在佛爷我面前放狠话!”

        可他还没得意多久,却见那面具人一闪身跳忽的跳出人圈,接着腾空翻了个跟头竟跳到山门的屋檐上。无破没有这般轻巧的身手,便只收了架势问道:“施主年事已高小僧胜之不武,我等也不与为难,还请施主下来,就事论理与我家长老折辩折辩。”

        面具人坐在房檐上突然大笑起来,“无知宵小之辈,老子不屑与你争斗,你却说不与我为难?”

        其余众和尚听了,都挺着棍子连声呛骂。可那面具人也不愠怒,只见他闭目凝神,口中默默念叨着什么。忽然他双手扬开,他的衣袖中便乌乌泱泱飞出许多黑影来。那些黑影尽皆是些面孔模样,都是些妖魔鬼怪,丑陋不堪。脸孔般的黑影像黑烟一样无休无止的涌出来,那场景真是:

        狮豹狼虫狰狞模样,青面獠牙凶丑乖张。黑煞煞如地狱饿鬼,白森森似冷面无常。阎罗鬼王须让三分,大罗神明奔走仓皇。打破恶障缘来空空,俱是本来妙法真相。

        那一个个脸谱似的影子毫无章法的从四面八方向无破砸去,无破哪里知道这是些什么鬼东西,惊慌失措之间,从地上挑起一根木棍便使尽浑身解数去抵挡。

        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无破犹如站在恶鬼从中的战神,左冲右闪,虎虎生威,但凡被他打中的那些鬼脸,都化作烟云消散殆尽。可那些脸影越来越多,他无暇一一击破,稍不留神被个判官的鬼脸击中,打得他浑身酸软,再挥不动拳脚。正一分心时,无数凶煞的面庞又黑压压的袭过来,无破心慌意乱,棍棒也逐渐乱了章法,眼见已经抵挡不住,他索性丢了棍子抱头蹲在那里以血肉之躯硬挨。

        和尚们一个个都看的心惊肉跳,心想无破八成要被这些妖物害死。饶是如此,也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却是都纷纷退避生怕伤了自身。

        然而那些脸影击在无破身上全都粉碎消散,化为乌有。

        无破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身体却没有丝毫疼痛。无破轻轻放开双臂,见自己毫发未损,那些脸影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众僧见他还活着,才都替他长长出了口气。

        这时他们才想起那面具人,众人又朝房檐看时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无破也不敢再去追,一屁股坐到地上,不住地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德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对原心说:“原来这老东西竟也是会法术的,幸亏刚才你我没有激怒他。”

        原心面色凝重,盯着眼前的场景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呀!”原德推了他一把,“他这分明是来示威的!有他在,咱们就动不了那妖女,可倘若妖女不除,捉人鱼势必又有阻碍。”

        “师兄不必多心。”原心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要想有所得,付出些代价是必须的。”

        这时弘真从衡园出来,向众人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各自回房做课,都拿着棍棒聚在这里何干?”

        无破忙起身要向弘真禀报,原德却抢着哭诉道:“师傅不知啊,刚才不知何处来了个天杀的面具鬼差,要挖我心肝呐!”

        说着他就转过身给弘真看那伤口。

        弘真平静的反问道:“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害你?既是要挖心肝,怎么挖到你后背上去了?”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一片暗笑,原德忙又辩道,“原心师弟可以作证,那个面具人可是完全不把师傅您放在眼里!”

        好在原心反应快,便接话说:“那面具人说,师傅您老人家伤了他的神鸟,要来报仇,结果打伤了原德师兄,好在无破师弟及时赶到,击退了那怪人。”

        弘真嘴上虽不说,心中却暗暗冷笑。

        他转向无破问道,“果然是你击退了他?”

        无破不敢隐瞒,刚要回答,却听原德在一旁干咳了几声。

        他自知不能驳师兄的面子,却又碍于众人口舌,不能明目张胆的编谎,便说:“弟子虽在拳脚上略胜他几招,却不防被他走脱了,不曾拿住。”

        这时安予却在一旁耻笑道:“分明就是技不如人,都能被你们说的如此天花乱坠。”

        无破听了,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原德见又是安予出来捣乱,心里面气就不打一处来,可又碍于弘真在场,不便发作,于是便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弘真对他们几个的话都不置可否,只问了一句:“那人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原心原德偷偷对视了一眼,都默不吭声。

        这时又是安予出头说道:“疯人自然尽说些疯话,你们就是将我千刀万剐了,我都不可能做和尚。”

        这话虽然其他人都明明白白,弘真却听的云里雾里,他勉强堆出个笑容来问道:“施主何出此言?”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77/77103/400179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