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明再临

AL1208年圣城伊修兰女神主殿地下

        十二位身穿白袍的修士呈圆形跪倒在以人血画成的召唤阵前，伴随着口中喃喃不断的低吟，十二位修士动作一致，如同一起被拉起偶线的傀儡，拿起放在身侧的小刀，在手腕上割下深深的伤口。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涌出，然后被准确地滴入了放在每位修士面前的圣瓶中。原本通体洁白的圣瓶在沾染了血液后迅速变黑，然后，血红色的花纹意味不详地从圣瓶的表面浮现。

        此刻如果有任何一位通晓上古语言的高阶神官在场，恐怕都会被那浮现在圣瓶表面的文字吓得倒吸一口气——这是这世间最恶毒最狠厉的契约，以这十二位修士的生命为代价，进行一场超出常理的召唤。

        不论这场召唤的结果成功与否，这十二位甘愿献上生命的修士都将永生永世被困于地狱深处，遭受烈火和熔浆的折磨，以偿还进行这次仪式的代价。

        这将是一次惨烈的牺牲，但端正地跪倒在地的每一位修士脸上都毫无惧色。

        与人类近百年来所忍受的惨状相比，地狱对于他们来说早已不足为惧。

        距离神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千两百年了。

        这一千多年来，天幕似乎永远漆黑，希望之光如闪烁的萤火之光，亮了又灭。

        起先，一切看起来仍充满希望。在女神离开后的第一个一百年中，曾经与她并肩作战的神使们仍存活于世，大大小小的城市和国家纷纷以他们为依托，靠着神使们的庇护抵御魔兽的侵袭。

        被女神慷慨地赋予神力的神使们能力卓绝，在一次次与魔物大军的对抗中，竟带领着人类渐渐处于上风。最终，在AL306年位于帕斯拉导平原上的一场集结了五个大陆上最强国家和他们的庇护神使的最终决战中，人类彻底地打败了魔物，将它们赶回深渊，重新封印于地底深处。

        胜利的消息传遍了整片大陆，人们欢呼庆祝，用最热烈的掌声，最淳厚的美酒，以及最诚挚的祝福招待凯旋的英雄们。他们是那样地高兴，久违的和平让每个人都放松了警惕，以至于竟没有人注意到伟大的神使们正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最后一位神使消失在世间的时候，大陆上的所有王国正共同欢庆大决战胜利五百周年。充满痛苦和鲜血的过去已成为遥远的历史，鲜少有人能在这么久后还记得曾经的神使和神的存在，他们的名字和模样早已伴随着漫长的和平被淹没在过往的历史中，只留下似真似假的传说流传于世。

        所以当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使离开这个世界时，大陆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然，很快他们便明白了。

        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

        举行仪式的房间昏暗寒冷，仅有的光源来自于四根点在角落里的牛油蜡烛，微弱摇曳的烛光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如现今人类的命运。

        十二位修士共同的吟唱声逐渐变大，声调诡异的和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旋往复，这一首渐入高/潮的圣歌，昭示着这场仪式的最后一刻即将到来。

        很快，伴随着全部的文字在圣瓶上浮现，十二只圣瓶开始闪烁荧光。

        房间内的每一个人都停下了吟唱，死死盯住圣瓶的十二双眼睛里疯狂地闪烁着相同的渴望。

        女神。女神！女神！！！

        不约而同地，他们开始悄声祷告，低念那千年前响彻于这个大陆的名字——

        璃莹殇·海伦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P·A·安杰丽娜·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琉璃舞·雅·蕾玥瑷雅·曦梦月·玥蓝·岚樱·紫蝶·丽馨·蕾琦洛·凤·颜鸢·希洛·玖兮·雨烟·叶洛莉兰·凝羽冰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位于召唤阵正东方向的圣瓶碎了。

        紧接着，仿佛启动一切的按钮被按下，以这只圣瓶为中心，位于它两侧的圣瓶接连发出破碎的声响，当最后一只圣瓶也碎裂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召唤阵的正中心。

        在那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开始显现。

        最先出现在空无一物空气中的是一抹艳丽的红色。

        虔诚的修士们那早已绝望的心被这只有圣典中才能看见的红色点燃，即使在不久之后他们每一个人都将死去，但久违的希望于此刻又一次回到他们的心间。

        有人已开始颤抖着向这抹红色跪拜，低念圣名。

        但更多的人则是被这一奇迹所惊呆，他们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那逐渐变得清晰的人影，直至女神那张长着传说中金银异瞳的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哦！我们至高伟大的主！永远的拯救者啊！您果然未曾抛弃吾等！”

        被这千年来未曾再现过的奇迹所震撼，所有人都哭泣着向带来希望的女神跪拜：“您终于再一次重现世间，指引我们前往光明！”

        他们开始哽咽着共同吟唱起那首召唤女神时所使用的圣歌，歌词来自于伟大的神明唯一一次屈尊传递给凡人的话语，所使用的神之语言虽然千百年来未曾被凡人所读懂过，但每一个音节都被相信女神会再度降临于世的信徒们所铭记——

        “老娘氪不动了……”他们泪流满面地唱道，通往希望和拯救的光明之门终于再一次向饱受苦难的人类打开：“哦，老娘氪不动了……”

        透过朦胧的泪眼，虔诚的修士们看到立于他们面前的女神轻启朱唇，时隔一千两百年，那美妙犹如天籁的嗓音再一次响起在这片大陆上——

        她说：“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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