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废宅
来信中，柳于萧带来了柳天黎正或缺的重要信息。
首先是对于柳弈其人，柳于萧对其做了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其人如玉。
这便是柳于萧对于柳弈的评价。玉者，温润，谦让，知礼。从古至今，美玉都是人们心中的至上。而柳于萧能够给出这样的评价，足见其对柳弈的赞赏程度。
事实上，这一点柳天黎也早已看出来了。柳弈给他的感觉，其实和九清很像，都是努力上进的意中人，心中干净无暇，单纯得像是初生的婴孩。
看得出来，柳弈是个可以相信的人，否则柳天黎也不会放心让柳弈回去传信。
柳天黎继续看下去，很快便得知了有关两名死者的一些消息。至此，柳天黎心中的一些猜想才算是真正得到了验证。
本来，他只是让柳弈回去带个信，顺带将柳如仙的事告知给柳于萧。但知子莫若父，仅凭几句话，柳于萧便知道了柳天黎的处境。
原来，自从柳天黎离开后，柳于萧就在暗中监视着柳如玄柳如仙两兄弟，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了一些秘密。据说，柳如玄不知是从何处得到一本秘术，并且在暗中修炼。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何种秘术，但柳如仙行踪怪异，曾多次出入族中。加之，这些年间，被割去头颅的死者其实并不少，只不过都因为那些人家地处偏僻，不知为何始终没有泄露出来。
但是毫无疑问，柳如仙与此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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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柳天黎与段九清正坐在灵河客栈的一处角落里。这里光线明晦交加，正适合用来暗中观察。对于其他人，柳天黎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他们的每一个举动。但是若是有人要观察他们，就必须站在足够进得距离内，否则会由于光线的原因而看不真切。
柳弈就坐在两人对面，一脸笑意的看着柳天黎。
似乎不管什么时候，柳弈脸上都会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柳天黎暗自想着，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小二打扮，突然觉得有些好奇，“你在这假扮小二有多少年了？”
“什么假扮小二，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店小二。”柳弈没好气地瞪了瞪眼睛，端起面前的“醉中仙”仰头一饮而尽，“不过，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不妨猜猜我做小二有多少年了？”
柳弈一副极其希望的神情，灵澈的双眸中闪烁着阵阵光芒，柳天黎从中看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这我们怎么知道？”段九清倒是还细想了一会，但苦于没什么想法，最终也只能作罢。
这时，柳天黎轻笑了一声，照着柳弈的样子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两年。”
“你……看出来了？”柳弈的反应，明显是意料之中打过吃惊。尽管他的表现吃惊，但其眼神还是表现出一种自然来，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幕。
“第一次来这的时候，我就观察到，你一个小二，客栈老板竟然不会使唤你。但是你的每一个行为又在告诉我，你的确是个出色的小二。客人点的菜，你几乎不会弄错，而且走起路来也是步履稳健，一点也不着慌。
“仅从这一点，足以说明你至少干这事，少达一年。”
稍微顿了顿，柳天黎又继续说道，“其次，知道了你是柳家子弟后，我就想过，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做小二。直到我很多次观察到你的神色，我才终于明白。因为历来就有贤人隐士来到青州，免不了会入主这灵河客栈，而你的目的就是观察他们，找出那些高人。”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是‘两年’啊！”柳弈问道。
“对啊，柳大哥，你可是明明白白说了‘两年’啊！”段九清也是一脸疑惑，看着柳天黎。
“随便猜的啊！”柳天黎状似无意的说着。
“……随便猜的……”柳弈与段九清反应极其类似……
事实上，柳天黎会作出这样的“判断”，完全是因为柳弈带来的信件，柳于萧在心中已经将柳弈的一些情况告知了他。
“切！”柳弈不满地冷哼了句，小声抱怨道，“原来是猜的，我还真当你是推演……”
“嘘！”就在这时，柳天黎突然一声“嘘”道，因为情急甚至不惜将手伸向了柳弈的口，及时遮住了后半部分话。
然而这样还没完，柳天黎在注意到某人的目光时，左右手分别就搭在了柳弈与段九清的肩上，然后将两人压低了些。这样，借着其他人群，几人很难被注意到。
被柳天黎神神秘秘这么一弄，柳弈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明了的，柳天黎做事靠谱，既然让他们嘘声，自然是发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柳弈与段九清就感觉肩上的力道褪去了，纷纷抬起头来。
“脖子都麻了。”柳弈一边摇晃着脖子，用力揉了揉。
柳天黎却在这时站起来，紧接着就像门口走去。柳弈与段九清还在揉着脖子，方才被柳天黎用力压住，这会儿都有些僵硬不动了。
等到两人跟出客栈，柳天黎的身影刚好在两人眼前闪过，随后就闪进了一道小巷子里。
“快快，跟上。”柳弈急道，生怕跟丢了柳天黎。没办法，上一次不就是那样么？
两人疾步跟上，行至转角处，却已经不见了柳天黎的人影。一时间，两人也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面前两条岔道，一会儿左看，一会儿又看向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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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柳天黎，方才就在几人侃侃而谈之时，他突然瞥见了从楼上下来的柳如仙。他身后同样跟着两个青年男子，只不过柳天黎认得，这一次的两名男子与上一次的不同。
而就在同一时刻，他注意到柳如仙似乎瞥向了这边，这才顾不上将柳弈与段九清按住。
随后，他便跟上了柳如仙，但没料到这一次柳如仙等人的速度竟然奇快，以至于他只能丢下柳弈与段九清了。
不一会儿，柳天黎就发现他再次跟到了上次那个废弃宅子里。
柳如仙与那两名男子快速进入了宅子。进去之前，两名弟子回过头来张望了一番，柳天黎差点被看见，幸而他及时闪进一处拐角。然而就在闪进去的那一瞬间，柳天黎突然注意到，两名男子的眼神有些奇怪……
但是一闪而过，柳天黎也没办法确定更多。事到如今，只有跟进去一探究竟了。
宅子门口立着两尊石像，或许是因为年岁久远的缘故，石像的具体样子已经分辨不清，但突出的獠牙还是清晰可辨。
踏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院子。地上长着许多荒草，柳天黎记得上次来似乎都还没这么多，又或者是之前着急没太注意？
放空心思，柳天黎尽量放出自己的感知，试图捕捉到柳如仙的气息。如果不出意料，这一次柳如仙一定也是为了见“那个人”来的。而且很有可能，与这两次的凶杀案件有关。
柳天黎循着路线往里走去，竟意料的发现这宅子还是十分庞大的，九曲回廊，兜兜转转，但每一处的样子却又都是相似的，让人完全分辨不出什么来。
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柳天黎开始放慢脚步。眼前九曲回廊，蜿蜒向前，柳天黎发现四周的气息越来越紊乱，越来越微弱，竟然有些感觉不到。
这废弃的宅子绝对不正常。柳天黎心中暗道不妙，只是上一次来竟然没有发现，真是棋差一招了！
“等等。”柳天黎突然停下脚步，想到了什么。对啊，上一次他们贸然闯进来偷听，结果被对方发现，要不是跑得快，指不定会遇上什么。
对方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
哎，现在只希望，柳弈和九清两个小子不要跟到这里来了……
想清楚以后，柳天黎也就不再心有顾虑了。因为顾虑这东西，很多时候都会影响人的判断。
柳天黎深知这一点，尽量将自己的心思放空，然后四处察看了一番，最后选定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小时候，他修习推演之术，柳天明曾经教过他一个方法，就是利用星象。当然，一般的推演之术同样会涉及星象，但根据星象推演最大的缺点就是白日里，星月无光。
但是，柳天明交给他的方法，则是在白天也能根据星象进行推演。正如万象星所言，每一颗星子都有着命定的轨迹，就像渺小的人一样，在浩瀚天地间同样也就是一颗星子，也有着注定的命途要走。
走着走着，突然间，柳天黎注意到一股特别的气息，立即停了下来。
准确来说，那是一团气息，仿若一团迷雾将他给包围了。而时不时，那团迷雾又会聚拢在一起，形成格外强大的气息。紧接着却又会散开来，像是云雾一般弥漫四周。
柳天黎隐隐感到一股压力袭来，不由自主扩大了感知，但是他的精神力越往外，就越受到一种无形的力，像是一道屏障，硬生生将他困在了其中。
这时候，柳天黎突然瞧见了一道熟悉的门，正是上一次听到柳如仙与神秘人谈话的地方！
柳天黎面色平静，眼中古井无波，但是心中还是一喜，正想将感知尽数延伸到其中，突然却又一道声音传来，“不错啊！竟然凭一己之力走到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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