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弈
小二的神情惊了一惊，他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的确，这名小二确实叫柳弈，也确实是柳家的一员，只不过他是个外门弟子。就像一些大家族一样，无论是柳家，抑或是夏家与张家，都会分为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对于外门弟子来说，他们大部分都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各类术法的。
当然，在这群外门弟子当中，同样有一些例外的。他们或是天赋卓绝之辈，或是勤奋刻苦之辈，同时也需要一定的好运才会被长老们看重，并且教习功法。
而柳弈，就是一名幸运的人。因为勤奋刻苦，加上有一定的天赋，他破例进入了柳家内门，在柳世清长老门下修习术法。
因为体质独特，柳弈所修习的便是与八卦推演有关的一门术法。小时候，柳弈就表现出了卓绝的推理与算术能力，因而正适合修习这种推演之法。说起八卦推演，这门术法不仅让柳弈推演得更快，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他的五感。
方才，他便是利用这推演之法，听到了远在门口的柳天黎与雷蛮蛮的对话，判断出柳天黎的身份，所以才会来探一探。
首先，身为柳家人，柳弈同样可以感知到柳天黎与段九清身上的气息。因为柳天黎有意将气息收敛，故而在柳弈看来，他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但是一旁的段九清却不懂得如何收敛气息，而且这人身上的气息和他自身修行之人较为接近，这就足以表示段九清多少懂些门道。那么柳天黎就不可能是一名普通人。
然后，他又利用话语试探对方，没想到柳天黎反应同样迅速，竟利用话语想来反试探他。尽管柳天黎没有过多的表示，但也足以柳弈推演出一些事情。可以肯定的是，柳天黎对青州是比较熟悉的，当然一些基本情况的确是可以打听到的。
不过，柳天黎一进来就叫了两壶“醉中仙”，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灵河客栈好说歹说也是一间客栈，更重要的是，灵河客栈出名的并不只有酒，更是有许多美味珍馐。于是，柳弈便有了一个推测，眼前这人熟悉灵河客栈，也熟悉“醉中仙”，但是正如对方所说，他也的确是刚来青州，但是并不是第一次。
柳弈知道，在那些内门弟子中，时不时地会有人被派往各地，执行着各种任务，有的短至两三天，或者半个月，也有的长达半年或者更久。
这样一来，也就说得过去了。
不过，对方确是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难不成是对方认识自己？可一开始为什么表现得不认识？
这一点，柳弈就有些想不通了。他深谙推演之道，鲜少遇到过这种无法理解之事。
见柳弈面露疑色，柳天黎声色不同地指了指对方的腰间。只见不知何时，一枚玉坠露出了一半，缠丝编织的丝带精致华美，玉坠的成色也是上好的，在玉坠中间，正是一个“弈”字的上半边。
其实，柳天黎还真就认识此人。只不过当时他认识的时候，还是很小的时候。因为在内门中受到其他孩子的排挤，所以柳天黎有时候会和一些外门的孩子待在一起，其中就有柳弈。
那时候，柳弈每次修行归来，都会将一些外门弟子叫道一起，然后和他们分享学到的东西。当然，他不知道，柳天黎这个内门弟子也混在了其中。
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小，柳天黎的记忆也没那么清晰，直到方才瞥见那枚玉坠，他才
隐约想起来。
于是，他便借着这机会，好好地给对方上了一课，观察，同样是推演之术的一种有效方法。
两人神思都是极快，场面只是尴尬了一会儿，小二打扮的柳弈就缓过神来，下意识道，“你是内门弟子吧？”
柳天黎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示意段九清尝一尝“醉中仙”，段九清虽然没太明白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但还是照样端起酒杯，准备斟酒。
柳弈见状，夺下对方酒杯，笑着摇头道，“诶，这位段小兄弟，方才不是说过了，这‘醉中仙’就得一饮而尽，才能尽兴嘛！”
“好吧。”见柳弈执意要求，柳大哥又没什么表示，段九清稍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一下子将眼睛闭得死死的，然后一仰头，将美酒尽数灌下。
“咳咳。”因为灌得太急，烈酒一下子刺激了段九清的喉咙，让他不停地咳嗽起来。
柳弈见状，也不由笑起来，一边轻拍段九清的后背，一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段小兄弟还是喝慢点，这酒虽是好酒，但同样伤身。”
“柳大哥……”段九清心中纳闷了，貌似他们和这小二也不认识吧？不过是随便聊了几句，怎么还就赖着不走了？而且他不是小二吗？难道都不用去招呼别的客人么？
当然，这几句埋怨的话柳弈是毫不知情的。他现在可是一门心思认定了柳天黎是外出执行任务归来的内门弟子，更何况方才的事，他也感觉得到，这是对方在下意识地提醒着他。
既然对方是一片好意，那他也不能亏待了不是？
“对了，这位柳大哥，方才听闻你向雷蛮蛮在打听一个人？”柳弈这话仍是有所保留，方才他听到柳天黎与雷蛮蛮的对话，心中便已明了柳天黎所找之人是族中一位长老，只是有些不能明白的是，柳天黎为什么要向雷蛮蛮打听呢？难道不能直接回族中吗？还是说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认识？”柳天黎这样问道。
“柳大哥难道不认识？”柳弈显然是个聪明人，懂得在谈话中寻找信息。
不过柳天黎也不会轻易就露了底，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认识对方，柳家的人，少有他不认识的。只是度以柔的描述太过抽象，若是不看上一眼，他还真不知道对方是谁。
柳天黎很淡定地摇了摇头，用上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要是认识也就不需要打听了。”
“也对，我们柳家人数虽然比不上夏张两家，但也不算少。”柳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夏张两家时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段九清一眼。
就在这时，柳弈正欲张口说些什么，柳天黎却突然招了招手，做到了另一边的凳子上。两人都有些不解柳天黎的举动，但见他竖起食指，示意别说话，两人也就暂且先不问了。
柳天黎坐着的地方，从某一个角度看上去，正好能够挡住此时从楼上下来的人。柳弈会意，也有意识地往一边移了移。
借着两人间的缝隙，柳天黎看向楼上。此时正有一壮年男子从楼上下来，那人一身青衫，脸上挂着几许老成，在他身旁还跟着两个青年男子，一副唯此人马首是瞻的样子。
柳天黎要躲的正是此人，柳家一位长老。此人名叫柳如仙，乃是柳如玄的同胞兄弟。柳天黎还在柳家的时候，便对此人印象不好，此人虽然长着一副和善的样子，但行事颇为严厉，在柳家颇有几分威严。
柳如仙下了楼，径直走向了柜台处，然后和掌柜交流了几句，随后便出了客栈，身后两个青年男子始终都未曾开口说话。
直到柳如仙出了客栈，柳天黎才“正大光明”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柳家人先发现他。
“柳大哥，是在躲着那位长老？”明白过来的柳弈不确定地问道。
“先别问，跟上去。”柳天黎制止了对方的话语，率先跟出了客栈。
段九清小声道了句“等等我”也跟了上去，剩下柳弈沉思了片刻，赶紧跑过去与掌柜交待了句，然后快速跑了出去，连身上的小二衣裳都没来得及脱下。
再说柳天黎与段九清二人，两人且走且停地跟着柳如仙等人，没多久就来到了一间废弃的屋子前。
柳天黎观察了下附近的地形，隐约记得这间废弃的屋子以前是应该是一间大宅子，不知何时竟然荒废至此。
估摸着时间，两人在外面等了会，仍不见对方出来，两人正准备进去，没想到这时候柳弈也已经跟了上来。
于是，三人一同跟了进去。由于宅子较大，几人一边找着掩护物，一边循着声音，来到了一件房子外。
几人找好掩护点，房内隐隐有声音传出。
“计划执行得如何？”响起的是一个沉稳的声音，但语气带着一种肃杀之气。
紧接着响起的声音无意就是那名长老，“一切顺利。”柳如仙的声音在此人面前无疑就弱了许多，俨然那人才是主人的感觉。
听闻此语，柳弈的脸色当即就凝重起来，他不明白，为何一向受人敬重的长老会表现出这样的一面。一想到这，柳弈便下意识看了看柳天黎一眼，发觉对方是一脸自然，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难道说对方早就知道些什么？还是说，对方就是在执行着什么任务？不然，如何能够解释要躲着长老呢？
然而柳弈还未想明白，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厉喝，随后就感到手臂被人拉住，飞快地逃离了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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