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巴罗

“对.就是雨神.”夏卜灵肯定地说道.神情之中还带着些许激动.“我绝对沒有听错.他们说的就是雨神.”

        柳天黎心中也在思虑着.如果说前一次听到雨神.他还不以为然.而如今再一次听到雨神.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到底听到了些什么.”此时情急.柳天黎也顾不得夏卜灵不请自去.做了些不太光彩的事了.

        “这不是急着赶回來告诉你们嘛.”夏卜灵撇了撇嘴.

        “切.那你说了不是跟沒说一样.”度以柔的声音不声不响从柳天黎怀中传來.

        夏卜灵白了一眼.直接不予理会.“总之.我觉得.他们对雨神十分崇敬.甚至说……”微微顿了顿.夏卜灵才说出这样一个词.“是膜拜.只是提及雨神而已.他们的神色都表现得极为恭敬.就好像真的是神灵一般.”

        “神灵……”段九清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路边.被几个村民当做雨神.现在回想起來.那些村民的眼神也是一阵狂热.和夏大哥此时的说法倒也吻合.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來.正是巴罗老寨主.

        巴罗寨主虽然头发花白.年逾半百.但精神矍铄.说起话來也是气势十足.只消简单看一眼.也能看出其身骨健朗.

        “几位久等了.”巴罗寨主三步并作两步.人比声快.转瞬已经走进了院子里.见柳天黎等人站的站坐的坐.遂赶紧招呼道.“还请几位坐下來.老夫也沒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只是來和几位闲聊一二.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哪里哪里.寨主这是说得什么话.”夏卜灵还未坐下.见一旁正好有茶壶.利索地操起一只茶杯.并指轻探将那茶壶勾起.旋即准备倒茶.整个动作恰如行云流水.顺畅无比.

        但是.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这茶壶是不是轻了些.

        夏卜灵倾斜着茶壶.却未见半滴茶水倾泻出來.不由面色一红.尴尬不已.但是夏卜灵还是故作镇定地放下了茶壶.径直坐了下來.“既然是闲聊.也就不用整得这么紧张哈.大家都放松点.”

        本來柳天黎等人正在谈论雨神的事.巴罗寨主的突然到來一下打乱了阵脚.说不紧张倒也是假的.只不过被夏卜灵这么一调解.气氛一下子也缓和了不少.

        巴罗寨主敛了敛眉眼.爽朗地笑道.“不知几位从何而來啊.”

        “寨主可曾听过玉山.”夏卜灵不答反问道.

        “玉山.”巴罗寨主细细想了一想.道.“可是沿着北道而去的那座玉山.”

        “正是.”

        “难怪.”巴罗寨主不自觉地捋了捋下巴处的一撮胡须.自然地笑道.“老夫见几位公子一表人才.又是自玉山而來.想來必定不是什么平凡人.”

        “寨主过奖了.”夏卜灵笑着颔首.也算是做足了礼仪之道.

        虽然这一字一句从巴罗寨主口中说出.都显得再正常不过.但因为之前夏卜灵的偷听.几人都默契地留了个心眼.巴罗寨主的每一句话听來都别有深意似的.度以柔早已窜入柳天黎怀中.一言不发.段九清也淡定的做个听者.全靠夏卜灵斡旋其中.

        “不过.寨主的眼力倒是不错.”夏卜灵微微一笑.将话锋一转.看向巴罗寨主的眼神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微妙.

        “哦.”听闻夏卜灵如此一说.巴罗寨主双眼一亮.

        “寨主请看.”夏卜灵狡黠地一笑.招呼起段九清.段九清立即会意.微微颔首.随即取出了追云箫.一曲不急不缓的箫声便在室内流淌开來.

        起初.段九清吹奏得平缓.箫声也柔和清丽.犹如山涧泉水叮咚作响.慢慢地.曲音随着段九清的有意控制变得急促了一些.泉水也顺势流至崖边.势不可挡地倾泻而下.激荡起层层水花.紧接着.段九清再一次曲音一转.泉水汇入深潭.犹如一股甘泉直击人心底.清爽非常.

        一曲终了.众人早已沉浸在曲音中.如痴如醉.因为有过相似的经历.柳天黎与夏卜灵等人先一步缓过神來.但巴罗寨主却是第一次听见如此美妙的声音.更是沉醉其中久久不愿醒來.

        只见一抹喜色渐渐绽开在巴罗寨主嘴角.其弧度也在一点一点地上扬.到最后紧锁的眉头也自然舒展开來.

        “怎么样.寨主.”夏卜灵淡然一笑.将巴罗寨主唤醒.

        巴罗寨主一个激灵惊醒过來.不由神色复杂地看向夏卜灵等人.最后又将目光停留在段九清身上.反复打量.又时而点头不止.

        熟料.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响起了劈里啪啦的渐次声响.天空中竟然毫无预兆地落下雨滴來.巴罗寨主面色一喜.竟也顾不上柳天黎等人.当即起身冲了出去.

        院子外突然有人冲进來.一边高喊着.“下雨啦.下雨啦.寨主.下雨啦.”

        來人与巴罗寨主都肆意淋着雨.纵使全身已经湿透也全然不顾.相反.在他们脸上.浮现的是一种久违的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笑意.不含有任何目的与意图.也不含有任何虚假的成分.

        这场突如其來的大雨是天降甘霖.瞬间滋润了这黢黑的硬土地.也一点一点滋润开眼前这些寨民的心.众人纵情的跳着.舞着.更有甚者直接扯下上身的敞衫.随意地摔在地上.

        此时.这场雨就是他们的全部.

        “寨主.下雨啦.下雨啦.您看见了吗.”一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拉着巴罗寨主的手.激动地问道.

        巴罗寨主也不在意.开怀的笑着.“是啊.是啊.终于下雨啦.”

        “吼.雨神灵验啦.雨神灵验啦.”院子外也传來了尽情纵声.

        怎想.蓦然听闻此语的巴罗寨主却突然缓了下來.尽情跳着舞着的动作也一下子迟缓了不少.

        .

        沒有人知道这场雨究竟持续了多久.也沒有人在意这场雨究竟持续了多久.

        寨民们在意的只是下雨了.无论这场雨下了多久.也不管这场雨下得多大.事实就是真的下雨了.

        一时间.寨民口中交谈的内容几乎全变成了雨神.所有寨民对于柳天黎等人的态度也來了个大反转.各个变得热情好客起來.有不少甚至邀请柳天黎一行人去他们家做客.

        然而.巴罗寨主的神情却是越來越凝重.沒有寨民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沉浸在雨神灵验的喜悦中.

        自从见过巴罗寨主一次之后.柳天黎等人就被安排在这所大院子里住下了.也就沒再见过巴罗寨主.平日里.只会有一些热情的寨民过來.与他们唠唠嗑.聊聊外面的世界.

        其间.夏卜灵时常外出在寨子里转悠.很快就与一些寨民打成一片.也了解到不少此地的情况.

        原來.这滚云寨当真就还像夏卜灵一早说的那样.最开始.滚云寨就是一处土匪窝子.据说.滚云寨的历史要追溯到好几百年前.那时候.此处作为重要的军事要塞.易守难攻.自然是各方欲争欲抢的风水宝地.

        最后.在多方的争夺中.此地被一名异族将军攻下.建立了滚云寨作为定居地.随后.经过几朝战乱.此地都屹立不倒.直到在几百年前的一场大战中.交战双方竟然出现大量的妖物.滚云寨才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之后.又有一群土匪占据此地.将此地重新修葺了一番.滚云寨才得以重见天日.说起这土匪头子.倒也有趣.

        其实这群所谓的土匪并不真的是打家劫舍之人.相反.他们也是一群逃难之人.只不过他们长相凶狠暴戾.久而久之.就被附近的人当做了土匪.

        其后.这群人就定居此地.慢慢也就生活了下來.

        所以说.巴罗老寨主的祖先正是那群土匪们.

        当然.关于这滚云寨的诸多事迹并不止这一些.经过夏卜灵多番打探.终于又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

        似乎就是在几百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中.据说是有强大的妖物诅咒了此地.让此地每隔百年就会遭遇天灾.起初.当那群土匪來到此地之时.正缝第一个百年之际过去.也因而避免了第一次天灾.

        然而.此后的每一个百年.滚云寨当真就会遭遇各种天灾*.只不过.凭借着这群人的智慧.他们一一克服了种种困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这滚云寨中慢慢流传起一种说法.每一个百年.都会诞生一位神灵.据说.这位神灵來自天际.是神灵的使者.能够带领滚云寨走出灾难.于是乎.到了这一个百年.滚云寨遭逢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旱灾.就连附近的一些村庄也连带着遭殃.百姓颗粒无收不说.各处的水源还尽数干涸.

        纵是如今时值寒冬时节.在这滚云寨依旧是热得异样.如果不是凭着此前的积蓄.恐怕滚云寨早已不会是如今这一副模样.

        不过现在好了.因为新的神灵终于找到了.

        而这新的神灵.也就是柳天黎等人屡屡听说的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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