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甬
“法……法……法师！”少年如临大敌一般，看着柳天黎，忍不住地结巴起来，“什……什么法师？”
“就是昨日举行水祭的那个人啊！”这时，段九清也终于滑下来，一脸单纯的看着少年，好奇地问道，“你不知道？”
“我……我……我……”紧张的少年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字，依旧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等到段九清表示并没有恶意后，少年才半信半疑，放下心来，仍旧有些费力的说道，“我带你们去找夏法师，但是你们一定不能告诉莫老大，不然我就死定了。”
“莫老大？”段九清疑惑道。
相比起柳天黎来，胆怯的少年明显觉得段九清要和气得多，脸上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微微的笑意。皱了皱眉，少年的神情有些害怕地说道，“就是昨日协助法师举行水祭的人。”
“哦。”段九清应道，“那你带我们去见那位法师吧。”
说着，柳天黎就转身往洞里走去。
“哎，等……等等，你们还没答应我呢！”
“放心，莫老大不会知道的。”得到柳天黎的保证，少年才完全松了一口气，片刻犹豫过后快步跟了上去，低声喊着，“你们慢点，这里面的路可是很复杂的，你们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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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的带领下，两人很顺利地在暖光幽暗的山洞中穿行着。少年对段九清的感觉明显要比柳天黎好得多，对于段九清提出的一个个问题，都会有问必答。
因此，两人才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情况。
少年名叫杜子聪，父母都在之前的洪灾当中不幸丧生，从此便托付在莫老大家中。但是对于之后的事，杜子聪却是绝口不提。
柳天黎回想起方才提起莫老大时杜子聪的神情，就示意段九清不要再问，于是段九清便换了个话题，问起了此地的具体情况。
杜子聪的说法与之前遇到的那名壮汉的说法并无多大出入。横亘在房屋前的那条河，被习惯地称为禹水，大约在三年前，禹水突然爆发了一次洪灾，淹死了很多人。
接下来的一年之内，禹水更是频繁地爆发了好几次水灾，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毫不留情地摧毁了整个禹水县。世代居于此地的县民并不甘心，又一次新建了家园。
然而，事态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反常态的禹水，依旧是任性的，时不时就会爆发或大或小的水灾。县民无奈，逃亡奔走，剩下一部分不忍离家的便留在了此地，慢慢迁进了山中。
“你们的房屋为何会居山而建？”一直未曾开口的柳天黎，突然问道。
一时间，杜子聪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滞片刻才说道，“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那些大人们说，好像是两年前来了个法师，说什么我们这的风水已乱，禹水不复，需要依山傍水，来汲取山脉的灵气……”
“那屋后又为什么要建筑那些高墙？”柳天黎又问道。
“这……我只知道是之前那位法师要求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杜子聪尽量躲闪着柳天黎的目光，嗫嗫说道。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柳天黎也不再强求，更加无心再去听两人的对话，于是转而观察起洞中的情况来。
的确是如杜子聪所言，山洞中的内部结构及其复杂，俨然像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不断交错的甬道已经将两人的方向感完全打乱。要不是又杜子聪在前带路，柳天黎还真没把握能够顺利通过这迷乱的甬道。
就在此时，杜子聪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拉过柳天黎和段九清，将两人带往甬道一边。在那里是一出凹陷进去的地方，杜子聪示意两人躲进去，低声嘱咐，“马上就要到山洞交叉的地方了，你们先呆在这里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人。”
杜子聪有些忐忑地看着柳天黎，不知道他会不会允许自己独自离去，却发现柳天黎根本就没有在看自己，反倒是一旁的段九清有些好笑地摆手，“快去吧！”
杜子聪有些茫然的转身，蹑手蹑脚向着前方走去。因为甬道空旷静寂，杜子聪的轻微脚步声还是会传到柳天黎耳中。
约莫走了五十几步，柳天黎与段九清不约而同听到一声质问，“什么人？”
“是……是我，高大哥，是我。”这是杜子聪在说话，声音中有些心虚的颤抖。
“是子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外人进来了，你没被吓到吧？”被称作高大哥的男子笑道。
“我……我没事，谢谢高大哥关心。”杜子聪心中不知有多惶恐，没说一句话，嘴唇都是止不住地颤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出来。
“怎么了，子聪？莫大哥不是让你去拿东西了吗？还不赶紧给莫大哥送去，不然等会你可又要挨骂了！”
“啊！是，是，是！”杜子聪仿佛才想起来，一张小脸上出现一片慌乱，抬起腿就往后跑去。
“喂，回来！”高姓男子出声喊住杜子聪，声音严肃锐利。
“啊？怎……怎么了，高大哥？”躲在凹缝中的柳天黎与段九清几乎可以想象出来，说这话时的杜子聪心中该是多么紧张，因为就连他们也不由为杜子聪提心吊胆，要是杜子聪不慎被带走了，那他们接下来的路恐怕就不会如此顺利了。
“你呀，真是个小迷糊，莫大哥在里面，你怎么往外跑呢？”
一听这话，杜子聪瞬间松了一口气，心弦也放松下来，还好！还好！
然而柳天黎与段九清心中却是暗叫不好，看样子杜子聪是只能往里走了，不然会让男子生疑。
“不……不是，高大哥，你误会了……”杜子聪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慢慢转过身来，借此机会赶紧组织语言，等到完全转过来才慢慢说道，“莫老大不是让我去拿一枚木鱼吗？我这才想起来，刚刚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就把木鱼给忘记了。”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做了个很是无辜的表情。
男子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呀，说你是小迷糊，还真是没说错。要不高大哥陪你一起去吧，省得你又再跌一跤什么的。”
“不不，不用了，高大哥。”杜子聪几乎是下意识地摆手，适才放下的心再次悬起，几乎都要悬到了嗓子眼。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杜子聪赶紧解释道，“高大哥不是还要在这里守着吗？就不用陪我去了，高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犯迷糊了！”
“好吧！”男子冲着杜子聪淡淡一笑，耸了耸肩，说道，“你快去快回吧！自己小心点！”
“嗯。”轻声应着，杜子聪赶紧转身离去，飞也似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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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你没有把木鱼带去，不然可就真没办法回来了！”杜子聪脸色煞白的回来了，段九清立马宽慰道，却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杜子聪从头到尾都是被他们两人“胁迫”着的，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逃脱……
“怎么办？高大哥守在那边！”杜子聪看着柳天黎，气喘吁吁地问道。
略加思索，柳天黎便说道，“这样，我去引开他，你带着九清先过去。”
“那柳大哥你怎么办？”
“不行，不行！”
段九清与杜子聪一听，几乎是一齐说道。杜子聪尴尬地看了一眼段九清，一脸反对，“不行，要是你去引开高大哥，说不定会被抓的。”
“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杜子聪突然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两人，沉声问道，“你们两个就是高大哥口中的外人？！”
“是。”
“不是。”
又是异口同声的两个回答，柳天黎淡淡扫了一眼段九清，段九清也疑惑地看着柳天黎。而杜子聪则是看看柳天黎，又看看段九清，一脸郁闷地问道，“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是……”回答的是段九清，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何要直接承认，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柳天黎。
“那你们为什么要去见夏法师？”得到肯定的回答，杜子聪突然暴起，一把夺过段九清手中的木鱼，迅速后退，警惕地问道。
“我认识夏卜灵。”柳天黎从容的说道。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将另外两人都给震惊到了，段九清疑惑地看着柳天黎，心中诧异万分，没想到柳大哥竟然还认识那个法师！
杜子聪半信半疑地盯着柳天黎，一双小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仿佛要将柳天黎整个人都看透似的，“额……我只知道法师是姓夏……”言外之意，是对柳天黎的话有一定的怀疑。
然而柳天黎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并不解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
“好了好了，我带你们去。”杜子聪像是突然泄气了一半，妥协地说道。“不过，你真的有把握引开高大哥吗？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放心吧，柳大哥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段九清有些随意，引以为傲地说道，“之前水祭的时候，还是柳大哥打退了水怪，你们才能得救的呢！”
“真的吗？”杜子聪一脸震惊地看向了柳天黎。
“当然是真的。”段九清不以为然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随口说出的无心之语，不知不觉间已经刻在了少年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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