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病 一
张海星哭着抱住他的手，慌乱地哭喊着:“不要，不要这样，你有什么不愉快就跟我说，别这样对自己。”
杜谦寞停下一瞬，用力把她甩开，张海星跌倒在地，他站起来，红着眼睛喊道:“所有人都骗我！我信任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的！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做了伤害我的事还要在我身边装！”
他搬起椅子摔在地上，吓得张海星一抖，她被杜谦寞惊得已经没了理智，愣在原地感觉自己浑身发抖，可当看到他高举着椅子要砸向钢琴时，她站起身来挡在钢琴前抱住他。他身上还是那个淡淡的香味，让人心安的熟悉的味道现在却是散发着危险让她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可身体却趁他停下动作时抱得越来越紧。
“不要这样，相信我，我不会骗你。你还有我啊。”
杜谦寞好像安静下来，张海星放开他，拉着他的胳膊使他把椅子放下，等他顺从地把椅子放下后，张海星抬头看见他刘海后额头的淤青，她慢慢的拨开他的刘海，看清他的淤青，满眼的心疼，流着泪说:
“为什么这样伤害自己？”
杜谦寞因为她慢慢平静下来，眼神看着她也慢慢柔和下来，把她拽过来拥在自己怀里，把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颈窝。
张海星拍着他的背，泪流在他的肩膀上湿了两人的心。
那晚杜谦寞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抱着她抱了很久，张海星让他去床上睡觉，他也仍握着她的手，张海星看着他睡着，安静下来的杜谦寞像一个玩累的孩子，台灯昏黄的光照在他的侧脸美得像一个睡着的女子，让张海星忍不住俯下头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张海星等他睡踏实了才出来，她看了看表还不是很晚，用杜谦寞的手机给老孙打了电话。
“喂，怎么着？”传来老孙熟络的语气。
“孙先生，请你现在过来一趟。”
听到张海星的声音，本来在沙发上坐着泡脚的老孙立即坐起来。
等老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张海星给他开了门。
“进来吧。”
“张......张小姐是吧？”老孙这也算是打招呼了，毕竟这种氛围下，他也不能仔细想想怎么客套了。
“叫我海星就好。”张海星言简意赅，她示意他坐在沙发上。老孙注意到茶几上的两个白色的小药瓶。
张海星指了指，问道:“你知道这两瓶药的事吗？”
老孙摇了摇头说:“见都没见过。”他接着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张海星拿起其中一个小点的药瓶，看着上面的字念道:“ts，一种安眠药，已经禁卖了。”她用眼光指了指另一瓶，“那一瓶是镇定剂。”
老孙的脸上有些僵硬了，他努力地消化着这两瓶药的发现。
张海星接着叙述了杜谦寞回来之后的表现，老孙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不知道杜谦寞这样怖人的另一面，他无法把自己印象里那个谈笑风生、彬彬有礼也可以雅俗共赏的杜谦寞把这些行为联系到一起。
“我觉得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很危险了，我们必须要送他去看医生。”张海星说道。
“看医生？看哪的医生？”
张海星虽然不想明说出那几个字，可她还是顿了顿开口道:“精神科。”
“绝对不行！”她没想到老孙会这样坚决地拒绝，张海星把他叫来就是要和他商量着送杜谦寞去治疗，她觉得老孙一定会同意她一个“家眷”的决定，没料到他此刻完全没了刚进门时的和颜悦色好说话的暖男样子。
“为什么不行？他这样很危险的，没人会知道他的病情已经持续了多久，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们必须尽早给他正确的治疗。”张海星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尽量晓之以理。
老孙垂下眼眸，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反正我绝不同意让他去医院。”
张海星听他这样坚硬的语气，也顾不得轻重地盯着他说:“我这么跟你说吧，将来是我和他过半辈子还是你和他过半辈子？”
老孙也站起来，郑重地看着她:“咱俩都没准，但我知道，他肯定得跟钢琴过一辈子！你知不知道，他是个公众人物，你把他往精神病院一送，你是舒心了，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前途？你把你的理所应当看得太平常了。”
张海星被他的话惊醒，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她的关心根本不适合他，他有太多的无奈是自己无法用熟悉的脉络理解和解决的。原来自己离他还很远。
“我明天就去。”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张海星回头看到杜谦寞光着脚站在房间门口，他的刘海虽然将掩住眼睛，但还是让人看出了那里的空洞没有神采。
老孙看着他，无奈又气愤地长舒了一口气，他走近杜谦寞轻声说:“你难道要为了她发疯吗？”
“我也想清醒地认识一下我自己。”
老孙气急地大幅度地点着头，“行，行，你随便吧！当我没说过那些话！”他快步向门口走去，路过张海星时有意无意地撞了她的肩膀。
“嘭！”一下子，门被老孙大力地摔上。
巨大的声响后留下的是寂静，悲伤悄悄在屋子里流窜，张海星流下泪来，她本不想哭的，但看到这样病态颓然的杜谦寞，忍不住鼻酸。
杜谦寞在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他走近张海星，拥她入怀，用最温柔地声音说:“刚才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张海星听到这句话，眼泪更是决堤了，她哭出声来，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藏了多少心酸把自己都耗成了这个样子。”
她哭得歇斯底里，杜谦寞却平静如水地说:“别哭了，今晚流的泪够多了。”
他们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牵着手，那样看着彼此，两人的脸才隔着半个枕头的距离。
彼此鼻腔里吞吐的热气都能感受到。张海星视野里只能看到一张脸的感觉很好，他的睫毛一根一根的都能够清晰地看到。杜谦寞的脸色苍白，却依旧带着他标致的微笑。
张海星看着看着像是被他漂亮的脸勾着抚上他的脸，却说道:“别笑了，我知道你累。在我面前你可以收起笑容休息。”
杜谦寞怔了怔，真的收起笑容，却轻轻把她拥入怀里，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到她的泪浸湿了自己垫在她脖子下的胳膊时，他郑重甚至是虔诚地轻吻着她的额角。
这是离她最近的距离，杜谦寞觉得有些话是时候这时候说了，不然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你还有很多关于我的事不知道吧。今晚我全都告诉你吧。”
张海星点点头，拉开和他的距离看着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撕了班长的那封情书吗？”
张海星回忆了一下道:“因为你喜欢我，吃醋了呗。”
杜谦寞笑着摇摇头，说:“因为我真的讨厌粉色。”
没想到是这种风格的答案，张海星用腿顶了他一下，佯装发怒地瞪他。
杜谦寞的眼珠转了转回忆起那段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情节，不禁笑出来说:“你记不记得有天你在公车上遇见一个戴着墨镜和围巾的大个子？”
张海星迷茫地看着他摇摇头。
“你忘了？你让他给老奶奶让座，他不动，你就要他给你让开道好让你从里面的座位出来让座。”
张海星努力回想几个月前的事情，头脑里某个记忆一闪，她恍然大悟道:“那个高个子就是你啊！”
杜谦寞眼里带笑“我想和你多待会儿，又苦于找不到原因，只能陪你坐一段车。”
张海星心里一阵暖流感动地看着他，他总是这样深情得让自己怪自己的不知很无情。
她问他:“许望瑄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我想知道你回上海继续弹琴的原因。”
张海星虽然从柳玉明那里知道了，可是她还是想听他再亲口说一遍。
杜谦寞顿了顿还是决定告诉她:“一方面是因为我爸，实在是没钱再给我换一所中学了，我们的生活实在拮据，第二是因为我姥姥威胁我。”
“她拿什么威胁你的，能让你违背了对母亲的誓言。”
杜谦寞看着她，眉头皱起来，眼神深了些，“拿张海星。”
“她有这个让我无法抵抗的筹码。当年发生了那件事，我说了谎被派出所拘留，她逼我说出事实，为了保护张海星，我同意了跟她回上海。”
张海星的眼泪从眼角留下来，湿了枕头。看到她又哭了，杜谦寞从枕头上抬起头来，轻轻地吻她的眼睛。
他湿热的唇瓣、不经意触碰到她额头的鼻尖，此刻在她心里无限放大，淹没在荷尔蒙里。原来，互诉衷肠是这样的温情脉脉又电流四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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