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蓝颜祸水
“舅舅。”杜谦寞敲敲门。
“进来吧。”传来霍泽坤的声音。
杜谦寞说：“舅舅，我明天就要搬出去了，是我朋友给我找的房子，在郊区。”
霍泽坤先是有些吃惊，刚要说出挽留的话后来又一想，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也好，你搬出去也好。房子在哪？”
“是郊区的，离这里满远的，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呢。”他故意没有告诉霍泽坤详细的地址。
“那你爸后天就来了，他......”
“会有人把他接到我那里，您别操心了。”说着，杜谦寞要走出去，他又想起有话要说，回过头来对霍泽坤说：“舅舅，我找了经纪人，您资助我这五年的学费，我会尽快还给您。”
“谦儿，你不要说得这么疏远。这些是舅舅应该的。”霍泽坤说得恳切却是一脸愧疚。
“不，不是疏远，是关系分明而已。我会永远记得您和姥姥对我鞭策和帮助。”
“谦儿......”
杜谦寞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第二天早上。霍灵犀看着杜谦寞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
“才回来这么两天就要搬走啊？”
“嗯，姐，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自从美国回来，你说话都不像你了，是不是回到上海真的让你心情很不好？”
“没有，只是回来必须要面对不想看见的人，必须面对不想要的回忆。”他低头沉吟。
“嗯，那你想见谁啊？你爸？还有你老师？你这是荣归故里，总不能老这么阴郁吧。”
“哎呀，姐。”杜谦寞终于抬起头来，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语气轻松道：“我什么时候阴郁了，我认生行不行？”
霍灵犀“扑哧”一声笑出来，说：“这才像我老弟说话嘛。对了，你搬那么远，有那么偏僻，自己一个人住行吗？问你地址你又不肯说，等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大姐，我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了，自己可以生活的。你就别操心了。还有，少玩跟踪啊，我得在家窝着练琴啊，还有上海大剧场的演出呢。”
“那你自己小心点。”霍灵犀站在门口看着他拖着行李上了车，与他挥手告别。
霍灵犀想，不留在身边也好，至少他没有了约束，他向来是个不自由的人，尽管平时故作轻松，也难掩他内心的苦涩。
六年前他被姥姥从C市带回来时，他的眼神沉着、深邃，虽然他现在只有二十四岁，但是霍灵犀总感觉他像一个历尽人事沧桑的老者，毕竟那些人生的大起大落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对于这个表弟的事，霍灵犀是知道的，只是她不了解杜谦寞的内心世界是何等的凄然无措，但愿他可以早日康复过来，只是不知道能让他康复的那个人，什么时候能出现。
晚上八点。本来早该下班的张海星还在加班，空空如也的大楼映射着人们在另一个地方灯红酒绿的夜生活，那是属于上海奢华嘈杂的夜，那是不属于她的热闹奢侈。
平时嘈杂的工作室，现在只剩下她手敲键盘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出一个不属于她的声响，那是让她毛骨悚然中带着丝丝厌恶的声音。
“海星啊。”是殷万荣。
张海星回过头来，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殷经理，您这么晚还没走啊？”
“你也是很努力啊，都这么晚了，自己回家安全吗？我送你吧。”他小小的肉眼不住的往她身上瞟来瞟去。
“不用了，殷经理，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我先走了！”她飞快的关掉电脑，拿起包加快步伐走出去。直觉告诉她，这里危险得很，要尽快离开。
等离开了殷万荣的视线，她几乎就跑起来，到达电梯口，一个电梯的门正在关上，只留下一条小缝，她几乎是扑过去的，用手抵住两扇门。电梯门开了。
眼前的一幕也把她惊呆了。
一对男女暧昧地缠在一块，口舌相交着，那女人的头发散落下来，男人的手一手揽住女人的细腰，一手疯狂地揉捏女人胸上的柔软，女人的腿时不时地蹭着男人的腿。
张海星闯进了这样暧昧的小空间后，气氛立即转换为尴尬。看到张海星进来，男人和女人立刻停下，张海星也立刻背对着这一对男女站着。那男人好像很恼怒，海星听到他用力捶了一下电梯的墙壁。虽然三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只能听到男人长长的喘了口气。
狭小的空间里让尴尬放成最大化，张海星认出了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是仅仅见过两面的李副总。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很高大，他的长相不能用好看来形容，只能是惊艳，是那种在大街上都让人频频侧目的那种。
张海星没敢仔细看，他大概是李副总的男朋友吧，哎！不对啊，听同事说，李副总已经有男朋友了呀，是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隐形富商。张海星没再继续往下想，她不能这样八卦别人的私生活，海星也没有同他们说话，电梯到一楼后，她连忙走出去了。
一个半小时后，张海星才坐公交车回到家。身心俱疲的海星累得连鞋都没脱就把身体砸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头埋起来。还是路晓斐把她拽起来，逼她吃了一点晚饭。
“你今天怎么了？很累啊今天？”
张海星垂着头摇了摇，“我不想说话了。”
路晓斐看她这样，就没再问下去，她也知道海星在霍氏工作压力很大，就说了一句：“别太累了，对自己好一点。”
那天夜里，张海星把头裹在被子里抽泣了好久。难道在上海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认可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追求捷径，这个世界对于弱者的梦想总是不屑一顾的，张海星不想在这个混杂的大河里被冲击的失去了力气，直到那时自己心甘情愿的去走那条捷径。
那晚，张海星第一次在上海感觉到自己渺小到随便一个浪头就能把自己拍死在前往梦想的路上，她怕自己还没尝到这条路上的艰难险阻就被现实逼到妥协了。
张海星哭得没了力气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张海星依旧拖着疲累和及其排斥地身体去上班。不知不觉，公司已经从她最想去的地方变成她最害怕最不想去的地方。可这其中原委又怎能告知路晓斐呢，她若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以她的性格甚至直接杀到霍氏去，也说不定。
依然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就是，买咖啡。
张海星在过十字路口等红灯，上海这样大到拥挤的城市最直观的体现除了流水一般的车辆，如同鳞片一般的人群镶在街道上，还有就是红灯的时间异常的长。
张海星放空地看向一旁耸立在一旁的高楼大厦，上面的LED的大屏总是能盖住所有的鸣笛声，张海星出神地想，在这么危险多车的十字路口，有谁不抓紧注意脚下的路会真正注意到这上面播放的内容呢？这个东西的存在无非是喧宾夺主，哗众取宠罢了，但是在上海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新闻女主播的面容表情依然是那么一丝不苟，“近日，青年钢琴家杜谦寞于上海大剧院完成演出，这是他继纽约卡内基音乐大厅的独奏之后第二次公开的演奏，也是他回国以来第一次国内的演出，本台记者也在上海大剧院采访到了这位新晋天才钢琴家......”镜头跳转到身穿西装的杜谦寞，谦和有礼的微笑着回答记者的问题。与此同时，绿灯也亮了，张海星终是没能见到这位钢琴家的脸。
张海星走过天桥来到她每天都要来的咖啡厅，今天咖啡厅的人格外的多。她买完咖啡艰难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这时一个灰色的胳膊横过来把她手上的咖啡撞翻，全数洒在了她白色的衬衫上，留下显眼的咖啡色痕迹。
“呀，真对不起，小姐。”一个男人醇厚的声音响起在头顶。
张海星仰起头来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晚的电梯上，那个让看者也脸红心跳的画面......
因为他的长相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张海星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她的脸迅速的烧起来，一半是因为尴尬，一半是因为这个男人的颜值。
这整张脸描绘了惊艳这两个字，一丝瑕疵都没有的皮肤这样近距离看着让人春心微荡，两个狭长的丹凤眼有着无限风情，雕塑一般的鼻子，两片薄薄的嘴唇像是印在见过他的女人心头的朱砂，让人看着心底升起一丝带着疼痛的心悸。邂逅一个这样的男人是让人多么愉快。而长成这样的男人也不需要有什么内涵，就能轻而易举地让所有女人接受。
“小姐，真对不起，我再去给您买一杯作为赔偿。”他有些深感抱歉地有礼地说。
他说完看了一眼排队的人群，又低头对张海星说：“您得等我一会儿，不介意吧。”
海星本来还赶着回公司，但就是说不出那个“不”字来。
他放心地笑了笑，没入人海。
也许他早忘了她是那天闯入电梯的不速之客，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忘记他是李副总的情夫呢？张海星暗暗地想，可惜这一副好容颜，居然是这种破坏人家家庭的那种人，真是自古蓝颜多祸水啊。
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张海星突然有一个想法冒上来，要是让路晓斐看见这种等级的帅哥，肯定会花痴一阵的。她拿出手机对着他，趁着他侧脸的时候猛按快门，等他买完咖啡向回走的时候，张海星连忙留下了一个正脸照，把手机放下了。
“在干嘛？”
“没什么，看看微信而已。”
旁边一个路人撞了她一下，“啪”的一声手机摔在了地上，见那男人弯腰去捡，张海星连忙跪在地上抢先一步拿起手机。因为她的动作过于夸张，男人脸上有些惊愕，不过一闪而过，他很绅士地扶起张海星。
两人走出拥挤的咖啡厅。
“谢谢你啊。”
“应该是我对你道歉的，你看你的衬衫都脏了，还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的。”张海星干笑两声。
“对了。”他低头仔细看她的脸，“你是那天晚上霍氏大楼里电梯里那个女孩吧？”
这句话让张海星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掩盖自己的紧张情绪。那男人看她是这个反应有些好笑，轻声笑起来，想再逗她一下，上前一步又问道：“刚才你在咖啡厅里面是在拍我吧。”
听到这句张海星猛地抬头，差点没撞到男人的下巴，她又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这次男人爽朗的笑出来，道：“别这么紧张，很多女人见到我都会偷拍我的。”
他这个“很多女人”让张海星有些不爽，她拿起手机让他看着把拍他的那些照片都删掉了。
“你不喜欢的话，我都删掉了。”她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告辞，拿了咖啡就走了。
那男人快走两步追上来，说：“我叫许望瑄，你叫什么？自从上次电梯相遇之后，你们李副总很想请你吃顿饭。”
张海星当然知道李副总的意思，这种丑闻自然是不想被传开的，她很干脆地停下对他说：“请你转告李副总，我和她不是很熟，不清楚她家里的事情，我只想好好工作，会把那晚的事都忘掉，让她放心吧。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您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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