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樱井桃有好多好多发绳。
她总是喜欢收集这种小东西。
像是模样精巧的橡皮，封面好看的笔记本……全都装进防尘的盒子收拾整齐放到书桌旁收纳的架子上。
用不完但摆着看也开心。
全部都是她的“宝物”。
刚才躺下时觉得磕着不舒服，就顺手把绑头发的发绳摘下来放在旁边的矮柜上面。
黑色的一圈上带着最中间是水蜜桃图案的亚克力装饰。
正午的阳光透过枝丫和树叶照进医务室，斑驳的光影撒在床上。
本该是暖洋洋的、恬静宁和的画面。
被不怎么和谐的对话打破——
研磨：“……还是歪的。”
桃：“……”
第三次重新把皮筋拆下来，失去耐心直接梳了个高马尾。
约莫是止痛药起效，她现在感觉满血复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吧。”
多出来的那根发绳还在柜子上放着，研磨拿起来，迈步跟上并排走。
递给她，指尖相触。
套在手腕，研磨瞟一眼亚克力桃子的尖尖：“不会痛么？”
樱井桃顺着他视线看，晃晃手腕：“扎不到的，不绕在手腕上总是用一根丢一根。”
研磨：看出来了，差点就又消失一根。
说是去买吃的，走的路越来越偏。
研磨打开自己的储物柜。
看着他抖开原本叠整齐的外套，樱井桃：“果然五月短袖还是太夸张了。”
研磨偏头，声音温和却坚定：“嗯，小桃手很冷。”
他太理直气壮，樱井桃处于“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的状态，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天答地的关联。
就任由他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樱井桃：“……？”
磨蹭着磨蹭着，正经餐食的窗口早已收摊。
运气还不错，他们去的时候刚好碰上老板一轮卖空后正在补货摆放炒面面包。
正值快速生长期的学生下午很容易饿或者像他们这样被耽误了吃饭时间的就会来买。
已经是工作人员的用餐时间，其他桌子也已经被保洁阿姨打扫干净。
买完，她想了想：“去天台吧。”
天台上有两张长椅，他们坐下。
沾满浓郁咸味酱汁的炒面夹在微甜的面包胚当中，红姜丝脆脆的综合了咸甜的口感，征服味蕾。
慢慢嚼。
学校附近有个游乐场，摩天轮被离得较近的建筑挡住，只能看到上半部分的轮廓。
还是上次长尾同学，啊，就是小麦男把她带来天台之后她才发现的。
她很喜欢摩天轮，慢悠悠地转，很适合盯着发呆。
咽下，总觉得哪里奇怪。她看看研磨，盯了几秒。
研磨吃东西也很慢，腮帮子鼓鼓的，细嚼慢咽。感受到目光也把视线从摩天轮上移开看向她，表情无辜。
游戏机呢？
研磨的本体竟然没有带在身边！！
惊得她咬了口手上的面包冷静一下。
樱井桃思考了一番，在晒暖烘烘的太阳和陪研磨回去打游戏中作出第三个选择。
“你待会儿可以自己先回去。”
研磨：？
他眨眨眼，咽下：“为什么要我先回去？”
沉默，是中午的天台。
她移开视线，陷入思考。
这问题问的……研磨你忘了你的本体是游戏机了吗！
等等，我在你心里地位已经超越你本体了吗？
在本体和朋友之间选择了朋友的研磨。
在晒太阳和朋友之间选择了晒太阳的我是屑吧！！
她表面平静（自认）头脑风暴怎么回答灵魂发问中。
咽下最后一口，把沾到酱汁的塑料包装折好，研磨自然而然移开话题：“有点想睡觉了。”
樱井桃直接顺着他说的话走：“嗯嗯？在这里吗？”
他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是天台楼梯间凸出来的地方旁边，角度可以挡住阳光。
樱井桃刚好吃完站起来伸手接过他叠好的包装袋。
看了眼一半椅子在阳光底下一半椅子在阴凉处，而阴凉处已经被他占据大半：……
真有你的，夸早了是吧？
“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就想睡觉了。”研磨神情平静，“下个月就会很热，要珍惜最后的好天气。”
怎么变成每天要来的意思了？
等樱井桃在楼梯间扔完包装袋回来，研磨已经靠着身后的铁网闭眼。
她看得愣愣的，秒入睡吗他。
坐在长椅另一端，拿出手机。
[小黑：……不妙，列夫班上的女生好像把我也列入奇怪的人名单了。]
[小黑：？你们人呢，怎么回来就不见了。]
几分钟前收到的消息。
她回复：[在天台晒太阳。]
等了会儿，没消息回复，她切出去刷视频。
小黑，好惨。还在被当成奇怪的人吗。
（双手放胸前合十闭眼jpg）
举手机的姿势手掌会微微后倾，这下发绳的装饰尖尖真的戳到了，她随手摘下来放到外套口袋里。
本来是打算保持清醒看好时间叫醒研磨的。刷了会儿视频，打个哈欠：“……”
抬手擦擦眼角的生理泪水。
吃饱和晒太阳就是会犯困的行为。
困上加困。
定了个上课前十分钟响的闹铃。
在和煦阳光下，四肢的寒意被驱散，她把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
盖住头……
过了几秒，面无表情动作放轻往阴凉的地方靠过去。
研磨脑袋往另一边侧，她往反方向。
盖着的外套隔绝了短短校裙随着坐下的动作向上拉扯露出的大腿。
闭眼，睡意朦胧。
常年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在无人在意的地方又独自黯掉。
面朝有阳光的那面。一开始闭眼都是亮亮的，大概是习惯了光亮，她感觉突然暗下去，思绪逐渐缓慢。
她睡着了，呼吸变得悠长而规律。
研磨把伸在她眼前遮挡阳光的手放下，又重新洒下来，樱井桃迷迷糊糊地皱眉嘟哝好亮。
他重新抬手。
应该让她坐这边的，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坏心思。
其实只要再靠过来一点点，最后几厘米，他们中间的距离彻底拉近的话。
太阳就晒不到她。
安静地凝视。
扑打翅膀的声音，硕大的黑色乌鸦停在铁丝网最上方。豆豆眼盯着天台上少年动作缓慢地、轻柔地扶着小姑娘肩膀往他那边靠。
再然后小心翼翼地、细心地调整自己姿势。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研磨才分出视线给看了许久的乌鸦。
“……”先心动的一方连在动物面前都会有种暴露心思的慌乱感。
脸颊侧被碎发划得痒痒的，是毛茸茸的头顶，鼻间是好闻的樱花味大概是她的洗发水，肩上是实打实宣告存在感的重量。
太阳晒得脸开始发烫，坐在阴凉处的他这么想到。
第一次午间没有玩游戏，也不敢摸出手机，生怕细碎的小动作打破辛苦维持好的姿势。
手心空荡荡的，胸口却满到要溢出来。
比周末晨练时让人心跳加速的高强度运动更奇怪。
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
他重新盯起转啊转的摩天轮，像是网上流行的催眠动图，一直顺时针地转动。
她应该是喜欢摩天轮的吧……
下次节日是什么时候呢……
说喜欢的话会不会逃跑呢……
如果可以随时查看好感攻略进度条就好了……
如果像游戏一样，卡关有攻略可以看就好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击碎。
不是看攻略，而是他孤爪研磨要制作一份“仅自己可查看”的关于樱井桃的独家攻略才对。
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变得沉重。
闹铃如约而至，响在身边吓得她一个激灵醒过来。
……
是睁眼的方式不对吗？
她揉揉眼睛。
她，刚才是靠在研磨肩上没错吧？
紧张地咽了咽，研磨是被她的动作吵醒的，他应该不知道，就算察觉到一些只要不认就没事哈哈……
后知后觉发现“只要不认就没事”是什么渣女发言啊！！
樱井桃内心的小人做了个掀桌的动作。
研磨，根本不会和女孩子交朋友，我是他的第一个异性朋友。
要是研磨以后都这样和女孩子相处没有距离感岂不是很糟糕，我给他开了不好的头！
嗯嗯？以后都这样和女孩子相处？
陷入沉思。
绝对不行！
研磨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明显陷入自己脑洞无法自拔的樱井桃：……总觉得她产生了什么危险的想法。
“啊咧，刚才我没有把天台的门关上么？”她回忆了一下丢完垃圾回来之后的画面。
嗯，她完全没印象了。
研磨眼眸平静也看了眼，再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划重点，疯狂暗示：“主要是不会有老师上来抽烟什么的吧？”
怎么看都是在天台约会的小情侣啊啊啊，我到底是怎么靠过去的——
研磨难得神情染上疑惑：“就算有老师上来又有什么问题？”
他沉默着视线直勾勾盯她等答案，她也沉默。
◎◎（自动消音），忘记他刚才睡着了对青春期少男的清白（划掉）对他们俩的迷之睡觉姿势一无所知。
“你说得对，完全不用心虚的。”
她别过头，率先迈步走入楼梯间……
越走越快……
超级心虚！！！
回到教室。
在下午的课开始前，开飞行模式的时候瞄了眼。
少女声音清脆：“小黑让我今天等他放学一起走诶，说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家。”
“啊嗯……那我也”
想说的话被堵回去，市川黛走到她旁边，晃了晃她放在桌上的保温杯。
抱怨道：“真是的，我去医务室才发现你不在那边，有帮你泡好红糖姜茶哦。”
“诶，”樱井桃浅色明亮眼眸蕴着惊喜的笑意，“谢谢你呀小黛，我去天台晒太阳了，现在有舒服很多哦。再加上你的红糖水我肯定就原地满血复活了。”
“天台么……？”
她点头。
市川黛愣了愣，视线被挂在椅背的男生校服外套吸引。
短暂地沉默过后，拍拍她脑袋：“害，怎么说呢。算了我不说。”
她：？？？
等市川黛回座位，她扭头看向研磨：“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顺路，可以一起走。”
樱井桃疑惑：“小黑是说送我回家的哦？你怎么顺路的？”
“……刚好有家游戏卡带的店在那边，绕一点点路而已，和小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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