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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美术学院,空旷的画室,只有阮星眠一个使用者。

        纷扰之事抛在脑后,她终于有闲情逸致拿起画笔,提前画起毕业展的作品。

        在调色板上混合不同的颜料,调出想象的颜色,画笔一蘸,在画布上涂抹,想要表达的东西通过笔尖变得具象化。

        荒烟蔓草的空谷,嶙峋岩壁间,没有孤芳自赏的幽兰,也无矜贵的高岭之花,只有夹缝求生的槭叶铁线莲。矮簇坚韧的枝叶,单薄清丽的花瓣,迎着穿谷而过的风,无畏亦无惧,仰望着斜照崖壁的阳光,遗世而独立。

        第一次见到这种只在悬崖峭壁生长的槭叶铁线莲,她还不知道它的名字。那是三月底,系里安排到太行山区采风,她和肖翊、黎予臻在一处崖壁发现了这种花。

        从石头缝冒出来一大簇白色的花儿,沿着石壁倾泻垂曳,洁白飘逸,好似披在岩壁上新娘的头纱。

        当时她看着崖花,在她眼中幻化成了洁白飘逸的头纱,忍不住想象她戴上这样的头纱跟肖翊结婚的画面……现在想起那时的念头,浑身恶寒,幻想恋爱的女人,真会美化一切。

        其实,崖花就是崖花,它在贫瘠的悬崖峭壁扎根立足,没有肥沃丰饶的土地,依旧挣扎着求生……她应该看到它的坚强,而不是自作多情认为它的美丽为她而生。

        世界不是围绕着她转,她要有自知之明,懂得什么是识时务。

        作为拎得清的俊杰,看到关家姐弟各执己见,就明白关鹤松点的鸳鸯谱有多不靠谱。

        她不认为帮了关鹤松就能顺理成章地获得大回报,直觉认为与关家太靠近是件危险的事。

        眼力较量中的关淮和关凛看不见她的存在,听不见她的反对,她求助的目光只能投向费英治,拜托他替她解围,她不想当关淮和关凛的靶子。

        “你们姐弟别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费英治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分开针锋相对的关淮和关凛,“爷爷只是表达他的愿望,关键还得看人家小阮的意思。”

        “她的意思?”关凛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飞上枝头变凤凰,无端嫁得金龟婿,人生大喜呢。”

        她觉得是大悲……阮星眠嘴角抽了抽,但没有反驳关凛,扭动着胳膊,希望关淮快点松手,她和他没熟悉到可以谈婚论嫁的程度。

        “软绵绵,欣喜若狂得浑身颤抖吗?”关淮这才放开怀中扭捏的阮星眠,他的处事原则之一,关凛越反对的事,他越要支持。

        见鬼,谁欣喜若狂了?

        阮星眠推开自以为是的关淮,赶紧躲到费英治身后,抱歉地看了眼病床上的关鹤松,他轻轻地眨了两下眼睛,似乎是支持她的。

        于是,阮星眠义正言辞地重申她的立场:“我和你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我很感谢关老先生的偏爱,但我没有高攀之意,请不要消遣我。”

        虽然她是凤凰跌下枝头变麻雀,但还没惨到需要包办婚姻来安排下半生。

        “除非你是外星人,不然就算你在北极我在南极,我们也是同一世界的人。”关淮一脸她逻辑不行的表情,“你脑子没褶子,绕不过这弯吗?”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一开口毫无意外被挖苦的阮星眠,面对关淮只能默然,与他沟通无能。

        她再说下去,他编排完她的脑子大概会人身攻击了吧?

        阮星眠干脆把费英治往前一堆,双手合十拜托他,好歹他现在是她的老板,员工有难,他来主持公道,天经地义。

        关凛看到举止亲近的阮星眠和费英治,突然意兴珊阑地接过费英治手中的保温饭盒,自顾自地扶起关鹤松,准备就餐。

        “既然小阮不愿意,这事到此为止。”费英治明白阮星眠的意思,出面打个圆场,“天色不早,小淮,你和关凛好好照顾爷爷,我送小阮回家吧。”

        关淮和关凛看了看费英治,都没有再说什么,阮星眠向眼巴巴望着她的关鹤松挥挥手,赶紧跟费英治离开医院。

        折腾一天下来,她整个人都虚脱了,打电话跟项允集报平安后,终于睡了个好觉。

        阮星眠担心关鹤松心血来潮又乱点鸳鸯谱,不敢再去医院探望,她仍然留在微光岛咖啡厅打工,费英治会告诉她关鹤松的恢复情况。

        转院五天后,关鹤松出院,关家大宅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和护理师照顾,阮星眠就不挂心了。

        前天下午,关凛独自出现在咖啡厅,指明要她“陪客”,给了她一张六位数的支票,以最高标准支付她为关鹤松垫付的医药费和照顾关鹤松的护理费,同时承诺欠她一个人情,他日有需要,关家会竭尽所能还她这个人情的。

        阮星眠并没有清高地拒绝这笔钱,接受就代表着她和关家互不相欠,于是,在关凛略显复杂的目光中,她接下支票。

        “你很识相也很聪明。”关凛最后评价她,顺便透露真相给她,“关淮当时并非喜欢你才同意爷爷的提议,而是习惯跟我唱反调,毕竟他还有施丹蔻。”

        阮星眠没兴趣追问施丹蔻是谁,暗自庆幸关淮只是一时冲动,他若真对她有想法,光是想象,她就有羊入狼口的感觉。

        不过,关淮之前“进恩薇当实习生”的建议,阮星眠想到自己夭折的梦想,会有点蠢蠢欲动。但关淮的毒舌让她打退堂鼓,她知道拒绝关淮,就没机会再进恩薇了。

        在医院告别后,大半个月过去,她和关淮都没再见,她也没机会回复关淮当初的提议。只是,关凛给了她报酬后,她也没理由接受关淮以“报恩”为由施舍给她的工作。

        关于毕业实习,费英治说微光岛酒店有自营的画廊,她可以转到画廊工作,充当经纪人跟进跟画家的创作进度,每个季度安排画展和拍卖会,与她专业也对口。实习结束后,他会亲自在她的毕业实习鉴定表上签名盖章写评语,让她交一份完美的毕业实习报告,漂漂亮亮毕业。

        比起关淮,费英治更靠谱,虽然失去恩薇实习生的机会很遗憾,但她没自信和关淮相处共事,阮星眠决定明天就去回复费英治。

        “哟,盘子端那么久手指没僵化,真是可喜可贺。”

        身后突然传来不速之客的声音,带着调侃的熟悉嗓音,惊掉阮星眠手中的画笔,她脖子有些别扭地转过,就看到关淮一手抚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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