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万鸿宇没再让人进他那个里间，他带着两个秘书和耿晨钟在会议室里吃早点，顺便端着笔记本电脑看早间新闻。
此时执行秘书的精神也恢复了过来，跟万鸿宇讨论着接下来的对策，耿晨钟拿着手里那一杯豆浆喝得正高兴，听到那俩人话里话外的忧心忡忡就说：“购买规则怎么变人们总是还要买车的，你们到底愁什么啊？”
执行秘书刚想张嘴说点什么，万鸿宇抬手阻止了一下，又扭头问耿晨钟：“你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
耿晨钟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眨巴着，他年轻，身体也好，昨晚在寒风中站了那么长时间，宋颜直担心他会生病，结果只是睡了一觉，竟然啥事没有，脑筋还转得很快，能提出观点来反驳执行秘书。
万鸿宇难得问耿晨钟意见，他想着自己工作也有段时间，该表现一下了，于是清了清喉咙，说：“我都觉得昨天晚上抢购的那些人疯了，你想啊，无论规则怎么改，该买车还是要买车的，不管是限购、排期还是拿号，每个月总要有人能拿到资格的，我们百顺的名气摆在那儿，肯定是消费者的首选啊。”
执行秘书看看耿晨钟，特着急地想反驳，可看到万鸿宇那一脸的云淡风轻，又把话咽了回去。
万鸿宇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刚才也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看上去更憔悴了，毕竟通宵没睡，压力又大，他也不是铁打的，这会儿吃了点东西，脸色才好些。他倒是没急着反驳耿晨钟，而是问他：“你名下有几辆车？”
耿晨钟听到这个问题有点意外，但还是说：“就一辆啊，我之前想再要一辆，你不给啊。”
执行秘书用特鄙视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虽然现在耿晨钟工作起来还算卖力，可一提到他以前犯浑的事执行秘书就有气。
耿晨钟倒觉得没什么，对面那人是他姐夫，虽然自己工作之后才觉得他曾经想要的那辆车的确在价位上贵了些，但现在说的是车，不是价格嘛。
万鸿宇没什么表示，点了点头，问：“今天新规则开始实行，必须先申请到购买资格才能买车，如果这时你父母想添置车的话怎么办？”
“申请资格呗，”耿晨钟说得理所当然，“我懂，每个月名额有限，申请起来概率小了点，不过我爸妈都有驾照，他们俩一起申请，哦，还有我姑父，也可以帮忙申请，总有一个能中吧。”
执行秘书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些同情了，可耿晨钟浑然不觉，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万鸿宇问：“要是你父母和你姑父同时拿到了资格呢？”
此时耿晨钟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看看另外三个人，才说：“那就我爸买呗。”
万鸿宇笑了一下。执行秘书终于忍不住了，说：“三个人都中了，可只有一个人买车，如果每个家庭都这么干，那这个月汽车市场的实际销售量就会减少三分之二。”
宋颜没说话，默默往耿晨钟面前塞了根油条。
耿晨钟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他只是从销售方看市场，没考虑实际因素，被万鸿宇诱导半天，终于恍然大悟，也终于明白当前的形势有多严峻，忙紧张地问：“那怎么办？我们百顺撑得住吗？”
这回连宋颜都不忍心看他了，从过分乐观到过分悲观竟然毫无过度，也亏得他心脏顽强，才能扛得住这个打击。
早饭后，三个人被万鸿宇安排了工作，执行秘书和宋颜去车行，那边昨天晚上卖出那么多车，今天还有很多手续需要处理，另外还得应付昨天冲动消费，今天冷静之后后悔了的顾客，还有之前预定了车但是没能及时联系到的顾客，得给他们安排退款。当然，这两类人毕竟是少数，但也不能不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执行秘书是替万鸿宇去的，代表了老板的态度，而宋颜是车行出来的，对那边的流程比较熟悉。
耿晨钟还是去二手车行那边，昨天他一直跟着忙活，情况熟悉一些。
万鸿宇自己坐镇总部，随时关注新走向，还得应对记者的采访。发生这么大的事，百顺这种比较有代表性的车行肯定是记者们争相采访的对象。
任务下达，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只是宋颜走的时候心里有些不放心，自打吃早饭的时候起，万鸿宇的精神就不好，总是捏着眉心，他平常只在特别劳累的时候才会有这个动作，宋颜临走之前去常吃的餐馆给万鸿宇安排午饭，还特意点了碗姜汤，请他们一并送去公司。结果万鸿宇不喜欢那个味道，把饭都吃了，姜汤一口没动。
可惜在车行那边忙碌了一天，只有盒饭吃的宋颜完全不知道。
新规则出台后，所有人都处在观望中，虽然没有顾客来买车，但之前遗留下了大量需要处理的订单，还有很多的咨询电话要接，新规则来得太急，总是有很多人后知后觉，然而现在所有人都毫无办法，规则就是规则，公平公开的，没有什么质疑的余地，没在最后关头买到车的人也只好加入芸芸的排期大军。
而后知后觉的终极代表却来自万鸿宇背后，他那一对前岳父岳母。
这老两口根本没有看新闻的习惯，耿秀英天天等着黄金档的电视剧，她老伴儿竟然也爱看，他们家的电视时间倒是挺和谐，不会出现争抢遥控器的情况。
前一天晚上他们在看电视的时候，家里电话就没停过，都是托他们找万鸿宇的，俩人的全副心神都在电视剧上，开始几个还能随口应和，后来电话总是响，他们干脆把电话线拔了。
一夜好眠之后，想起亲戚们的嘱托，耿秀英就给万鸿宇拨电话。她本来想得挺好的，介绍亲戚买车，还是好几辆，这是给百顺增加销量的好事，是替他赚钱呢，证明他们家可不是白吃白喝，万鸿宇是要感谢她的，她甚至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要是万鸿宇特别惊讶、特别感动的话，她该以怎样淡定的口吻说着这没什么。毕竟这不是买米买菜，这是汽车啊，一辆的利润在那儿放着呢，万鸿宇吃惊感动也是应该的。
可是找不到她的好前女婿。
电话根本就接不进去，一直占线中。耿秀英还留了个心眼儿，直接打到百顺办公室去，结果第一遍拨的时候没人接，第二遍就占线。
耿秀英握着电话问老伴儿：“怎么不接我电话？”
她老伴儿是个慢性子，就说：“可能在忙吧，你一会儿再打。”
耿秀英一肚子怨气地把电话听筒扣了回去，撇了撇嘴，说：“我给他揽生意呢，他怎么就这么忙？”
此时的万鸿宇不仅忙，而且累，很久都没有的疲惫过了，他想，可能是昨晚太辛苦的关系，想来自己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可才一个通宵而已，怎么疲惫成这个样子？打电话的时候都想睡觉，连思维都有点跟不上，所以当他桌上的外线电话开始响的时候，他没多想，直接转到秘书席去了。
直到好半天之后他才想起来宋颜根本就没在公司里。
即使如此，到了下午万鸿宇还是支撑着跑了两处车行。
等宋颜再次见到万鸿宇的时候时间已经挺晚的了，前一天销售们撑到半夜，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们加班，而且后续工作也并不急于一时。急也没用。
显然执行秘书也是这么想的，看看时间差不多，员工们手头的工作也临近收尾，宋颜不太放心万鸿宇，正跟执行秘书商量着想回公司那边看看，这么个时候，万鸿宇进来了。
他像以前那样从正门进来，第一个感觉是萧条。这也是没办法，展示的车子都卖出去了，而卖出去的车子按照规定是不能再摆在外面展示的，全都移到后面的院子里等待主人领走。大厅里全都收拾整洁，洽谈区的桌椅也都摆放回原位，可惜一个顾客都没有，前几天店里还在热烈讨论即将到来的年底大促，想了很多的游戏，万鸿宇刚刚接到车行这边提交的促销费用申请，这一转眼促销也用不上了。
万鸿宇独自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才往后面走，销售们忙了一天，都在准备下班，见到万鸿宇纷纷主动打招呼。万鸿宇也没像以往那样只是点个头就过去了，而是温和地对遇到的员工说着：“辛苦了。”
执行秘书没发觉万鸿宇有什么不对，但宋颜毕竟心细，看万鸿宇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就问：“万总，你没事吧？”
万鸿宇摆了摆手，说：“我没事，你们这边怎么样？”
宋颜说：“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不过万总，”她问，“姜汤你喝了吗？”
万鸿宇耳尖有一点点的红，不过他现在脸上也一片潮红，所以看不太出来，听到宋颜这个问题，他第一反应是想撒谎说喝了来着，可又一想，自己是老板，根本没必要心虚嘛，于是说：“那个味道闻着有点怪。”
“所以就没喝？”宋颜追问。
万鸿宇都不知道自己的气势怎么就低下来了，一定是昨晚太操劳的缘故，他揉了揉鼻子没说话。
宋颜说：“你昨晚那么辛苦不说，还穿那么少站在窗边吹风，不生病就怪了。”
“怎么了？”执行秘书后知后觉地问，“万总你病了？都让你昨晚在办公室里等，你非站在外面帮耿晨钟核对信息，又没有棉衣。”
宋颜刚知道万鸿宇还有这壮举，都无语了，心想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没学会照顾自己，扭头对执行秘书说：“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了，我带万总去医院。”
执行秘书挥挥手示意他们快走，自己则转身去处理余下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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