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的协奏曲
“咳咳。”咳嗽声惊醒了两人，宋疏影想起柴家澍还在生病，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先进来吧，外面凉。”
柴家澍点点头，宋疏影带他进去，穿过院子，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宋疏影愣住，等一下，天啊，等一下……宋疏影猛一转身，对着柴家澍嘿嘿笑。
“怎么了？”
“呃，我房间有点小乱，你等我一下进去收一下东西。”宋疏影忽然将他猛地推远，开门，嗖地溜进房，砰地关门，连个缝隙都不留，绝不让他看见门内春光。
柴家澍怔在门外。“我不介意啊。”
但是宋疏影很介意！一进房里，她就快晕倒了。这儿有春光吗？确实有，春情无限啊，风光明媚啊，瞧瞧那些女性衣裤啊。这房间岂止小乱，在宋疏影进驻以后，简直乱到爆炸。
乱！非一夕造成。
乱！是日积月累的成果。
故，非几秒钟的整理可回天，所以……宋疏影吓坏了。她傻在现场，不知从何下手。时间紧迫，必须把握重点整理，尽快让客厅看起来美观一点。可是……
沙发上，枕头歪七倒八，加上乱七八糟的垃圾袋，还有一坨高耸的“衣山”，是洗好尚未折叠收纳的衣裤，当然包括内衣裤，虽未高耸入云，但在沙发上造成的视觉效果也够可观的。
地板呢，散着针织包、海绵宝宝的袋子，时尚杂志、烹饪讲义，同心协力营造出房间女主人毫无条理、懒散无能的形象。
在这分钟以前，宋疏影一点都不Care。管这房里花团锦簇到是不是长草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干嘛要费力气整理。
这想法没错。错在——柴家澍此刻就站在门外。
同时间，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宋梓煦的房间。宋梓煦的房间总是一尘不染，资料收纳得整整齐齐，还会编号做成档案。宋梓煦的地盘窗明几净，连一只小蚊子都休想混进来。她甚至尽量不开窗，二十四小时开空调，避免灰尘入侵。
这下好了，宋疏影可以想象，曾和宋梓煦生活过的柴家澍看见她房间这副情景，会有多震撼。会不会想收回他刚刚说的话？宋疏影迎风留下两条宽面条泪。如果柴家澍看见她房间这么恐怖，他会迅速恢复理性，觉得她实在不像个女孩子？他会不会和她疏远？喂！别太远啊，她不会开车啊！
宋疏影狂躁地用枕头砸自己，好不容易终于让柴家澍爱上自己，要是在这里栽跟头，那自己就真的可以去自裁了。
为什么？怎么办？她完了，谁来帮帮我……
叩叩叩。
柴家澍敲门。“好了吗？我真的不介意。”
我赌你会很介意！这可不是普通乱的水平啊，这是天崩地裂的程度啊！
宋疏影蹭地跳上沙发，火速折衣服，至少让沙发露露脸。折了两件，撇开，又冲去收地上的背包，至少开辟一条路出来让他走吧。也不对，她又扔了背包冲过去沙发旁边的小茶几，先把昨天喝完没洗的咖啡杯藏起来。藏到沙发又想到个好主意，不如把衣服都塞到床底，马上办。
宋疏影发挥惊人的臂力，揪了满怀的衣服，蹲下，咬牙切齿，挤眉弄眼，翘着屁股，用尽吃奶的力气将衣服全往床底塞——
“你没事吧？”
卧【哔】！宋疏影惊恐，听见柴家澍转动门把进来了。
不！老天不要对她这么残忍。
“不要开门！”她吼，来不及，门开了，柴家澍看着她，她呆住，很滑稽地蹲在地上，双手伸进沙发底衣服堆，还翘着高高的屁股。
“我在做瑜伽拜日式……”情急中她只想到这句解释。
柴家澍瞠目结舌，深吸口气，挺……挺……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
“拜日式吗？唔，嗯。”
宋疏影一脸惊恐，身旁散落衣物。柴家澍明白她慌什么了，他表情扭曲，努力压抑大笑的冲动。
“请问，沙发底是衣柜吗？设计得很好，很懂得充分利用空间。”
“我不想解释，总之……咳，咳。”宋疏影清清喉咙，心默默龟裂中，表面上故作冷静。当他的面将手上衣服继续一件件全塞进沙发底，“你随便坐。”
他是想随便坐，但找不到地方，因为沙发上还有很多衣服，最后他坐在沙发上唯一空出的一小块，看她窘得两颊通红。
“我不能待太久，因为小悟还在家里睡觉，我会担心，所以呢，我建议你先停止收纳衣服……”他拍拍旁边位置。“我们先聊聊。”
“哦，也好。”宋疏影满脸通红，和他坐在沙发沿讲话。
“恩……”他环顾她住的地方，对于能目睹到这么精彩的房间，深感荣幸，宋疏影真是有创意的孩子。“这房间有一种波西米亚的风格……”知道她尴尬，他试图赞美。
“波西米亚？”
“嗯哼……很波西米亚。”空气充满衣服烘干后的气味，她衣服不知用什么牌子的烘衣纸烘干的，它们散发温暖的香，那是寂寞的人闻到会感动的气味，会想起家的气味。房里东西虽然乱，可是，那些可爱的小玩意儿，泄漏出拥有者活泼开朗，保有童趣不世故的性情。当然，暴露出她对收纳的无能。但是，这在柴家澍眼中竟然显得很可爱。
“才不是什么波西米亚……”宋疏影尴尬地说：“我知道，我房间很乱，我想你一定很惊骇吧？我应该是你见过房间最乱的女生吧？”
“我喜欢你的房间。”他微笑地看着她。
她愣住，不好意思的微微笑，抓抓头发。“唉，真不想让你看到这样乱的房间。”
“我无所谓。”
“我承认我很多方面都不像宋梓煦那么优秀。”
“我不否认你姐是很优秀的女人，但是你也有你优秀的地方。”
“譬如呢？”她好想知道，在他眼中废柴的宋疏影有什么比宋梓煦优秀的地方。
“譬如？”他挪了挪身子想，但觉得坐到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竟然是一条非常非常非常梦幻的粉红蕾丝内裤。“呃……”他握着她的内裤，困窘地说：“譬如……你的衣着品味很……很罗曼蒂克。”
“拿来！”宋疏影抢走，想去撞墙。
他呵呵笑。“你今天很累吧？”
“我精神很好……”岂止好？简直像住进一只窜天猴。“那个……你不是要跟我谈吗？我们……我们的事？”她得先搞清楚，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开玩笑的吧？到现在她的心情还很激动。
“对，我们的事。”他温柔道：“我很高兴你喜欢我，就像我也非常喜欢你……可是小影，你应该要知道，如果我们在一起要面对什么……你也许没想得很清楚，我很担心伤害你。”
“你是指我姐跟我爸妈那边？”就知道姐夫和小姨子的身份不是这么容易突破的事。
“当然还有小悟……不过小悟年纪还小，还算是可以克服的，但是你的家人……我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指责你。”
她低头，咬着下唇，皱着眉头。“可是……真的不能克服吗？”
“坦白讲，对我来说如果能跟你在一起，真的是我的福气，我要面对的压力绝对比你少，反而是你会因为我很辛苦。”
“可是……我不想放弃，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就是没办法放弃。”
“我还担心自己害了你，你其实可以跟更好的人在一起，不需要因为我和家人关系更恶劣……如果我不顾你的未来，真的跟你交往，等于也断绝了你跟别人交往的机会。你不会后悔吗？你要想清楚。”
就像当初宋梓煦也义无反顾地挑战家人，要跟他交往，也顺利结婚了。结果呢？平淡的家庭生活令她后悔，非常不满，而他又无法满足她的每一种要求。最后害大家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白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不能再错，错无所谓，但他不想伤害宋疏影。
“你吃过一些苦头了，你必须学着理性一点。”他谨慎道。
“所以呢，你想当那个理性的人？”宋疏影生气了。“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柴家澍叹息，不是他胆小，而是他必须连她的部分一起考虑进来，他知道她感情用事，她只懂付出，不懂为自己保留。因此，他更要为她想清楚，不能让她受苦，可是她似乎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他沮丧道：“难道你以为我这样很快乐？你以为面对你很喜欢你，但是又不能太接近你，你以为我很享受吗？我试着为你着想，我不想将来看你痛苦。”
他也满腹委屈，他其实用心良苦，如果他是个自私的人，当初她在微博说喜欢他时，他早就放纵自己找机会热烈拥抱她。但他保持距离，当那个唯一理性的人。即使在离婚后，他虽然自由了，却顾忌旁人感受，无法尽兴去爱她。有好几个深夜，他孤单单躺在床上，想她想得身心如焚，觉得自己将永远埋葬在这无望的爱里。
可恨他们是人类不是动物，必须学着成熟理性看待爱情，必须有所选择。他们必须正确，必须顾虑别人感受，即使有时甚至要忽略内在真正的声音，身为人就必须有所牺牲。
应该这样的，不是吗？
她能了解吗？他也很辛苦。
她不能同意，她说：“你说你不想将来看我痛苦，可是，你让我痛苦了，今天当你说你对我没感觉时，我超级痛苦的。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就爱我。我们已经不是姐夫跟小姨子，我们没有罪，而且我也不懂，爱为什么要这么沉重复杂。明明我们相爱，明明我姐也找到她的新感情，为什么我们要浪费时间顾虑这么多？你爱我就爱我，老老实实的爱我，而不是这样想东想西的。”
柴家澍看着她漂亮坦率的大眼睛，里面是纯净完美的世界，他想不顾一切沉沦到她世界里，在她眼中，成人认为复杂的事都变得很单纯。她没有计划，她不衡量得失，她以直觉去过生活，这使她风波比别人多，危险比别人高，然而那股热情使她眼色更亮，浑身散发魅力，眼神特别有光彩。
“我可以爱你，我很愿意，但是，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冲动做决定。”他不确定这美好的女孩，真的可以属于他。但如果可以，他绝对会用今生的时光好好疼惜她。他保证道：“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我愿意等你，你慢慢考虑清楚。”
知道宋疏影容易感情用事，他给出宽裕的时间让她考虑。这是他的体贴，他愿意慢慢等，反正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除了宋疏影，他恐怕不可能再对谁动心了。
他的谨慎，让宋疏影很无力，陪他说了这么久大道理，真的快说不下去了，宋疏影胸口憋着一口气，好想大吼一声，“柴家澍，我不是你小姨子啊啊啊啊！”
“如果你真的不够好，就让我去发现你的缺点，然后我自然会死心。如果没有实践跟你在一起的事实，我会永远把你理想化，你会永远完美得像神，而我悲惨得像只鬼。反正大家不需要有压力，试试看吧？”
尽管她讲得好像都是为她自己着想，可是柴家澍不是笨蛋，他听得出这里边藏有她对他的温柔。她是怕他有压力，才讲得这么帅吧。其实她比他更死心眼，他会不知道吗？表面上笑着说没关系，回去后却崩溃痛哭，宋疏影就是这样的人。
怎么办？听完这番话，柴家澍觉得更爱她了。而且，尽管宋疏影讲着这么荒谬的提议，好像交往后他真的就可以没压力。但她错了，一旦开始，他就不会想结束。然而，他乐意让宋疏影觉得他也同意这荒谬的提议，因为他想保留一条后路，让宋疏影万一真的遇上更好的人，随时可以弃守这段感情。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会怪她，因为对他来说，宋疏影这样毫无保留的要求与他相爱，甚至不在乎他有孩子，不在乎他曾跟她姐姐交往，不在乎那些世俗的条件，这样已让他感动到愿意为她付出所有，即使日后受伤了他都甘心。
他很坚定，要爱她到底。同时，他愿意，给宋疏影离开的自由。
他眼色暗下，双手轻轻托起她的脸，深深凝视她。只是这样看着，她，就在他双手掌心间，脸红起来。他恣意地凝视她那一对认真单纯的眼睛，在那双乌黑眼瞳里，他感觉自己的沧桑世故都被纯化了。只剩下，爱她的欲望，在胸口蠢蠢欲动。
他缄默不语，静静看她。
他热烈的视线，以及忽然沉默下来的气氛，让宋疏影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快在他的视线里融化。而抚在她脸的两边，他的手掌好热。她与他，靠得很近，近得她闻到他身上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他忽然提起这事。“你耳朵背后，有一颗痣。”
“……对。”她眨眨眼，奇怪，为什么问这个？她看柴家澍目光变得更加黝暗，嗓音很低，甚至是喑哑地。
他微侧脸，靠近她。他说：“我想吻……那颗痣。”
瞬间，她心跳激烈，浑身轻颤几乎失去站着的力气。
他贴近她的耳朵，覆住她，与那颗可爱的隐匿的痣热烈吮吻，刺激她身体每根神经，勒紧她身体每寸皮肤。他离开那颗痣，又覆上她的唇。她拥抱他，与他缠吻。他的拇指勾住她衣领，扯落她肩头的衣服。他手掌，略粗糙的触感，握住她的肩头。她心悸，而他为那片滑腻的触感疯狂，他的心跳失控，身体紧绷。他加深与她的吻，害她腿软的往后倒。
他在她唇里探索，将热情烙在她柔软的口腹里。她热烈回吮，如此甜蜜，卸下防备，抛弃顾虑，他们深深为对方疯狂，吻了又吻，紧紧贴着彼此。
很久后，直到宋疏影几乎快要窒息柴家澍才放开她。宋疏影去拥抱他，他将她揽得更近。他低头看她，他微笑，她也微笑。她脸庞有两朵红晕，润泽的唇似玫瑰花瓣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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