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的人
乌云密布，空气中仿佛跳跃着不安的因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影响了，心中沉闷得难以呼吸。
没想到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样的天气。古媞放下窗格回转身之际，青柳的身影正好出现在门内。她迎了上去浅笑道：“看这天气似乎一场大雨避免不了。”
青柳同样浅笑道：“是啊，好长时间没下雨了。”打量古媞一番，见她梳洗过了，这才说道：“我们这就去见谷主，走吧。”
“现在？”古媞有些诧异“现在去是不是有点早啊？”其实她想说早膳都还没用，是不是着急了，毕竟还是和青柳不熟，这样熟捻的说话，她还不适应。
青柳何等聪慧只看她表情就明白了，“这是谷主特意吩咐的，空腹去见他。”
古媞微蹙秀眉，这个谷主还真奇怪，见他还得饿着肚子去，这是什么癖好？不容她多想青柳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她赶紧收敛心神跟了上去。
穿过重重树木、木楼，眼前是一片翠竹林。看着四周都是竹子也没有路，古媞纳闷地看着青柳，她却伸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古媞立马噤声，心里砰砰直跳。竹林里安静地出奇让人不由心慌。
忽然，竹叶哗啦啦响起，所有的竹子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瞬间交错移动起来，看得古媞头晕眼花都快站不住了，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天旋地转间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青柳发现她的异常急忙将手掌贴在她的后背渡气给她，古媞这才觉得心头的沉闷气息减轻了些，天地也不再旋转了。
须臾，竹子分两侧归位，中间出现一条羊肠小道也不知延伸至何处。青柳撤功收回手说道：“刚刚那是一种阵法，你体内没有元气所以无法抵抗阵法中隐藏的元气，才会感觉不适的，我们走吧。”
古媞的思绪还没有回拢，脚步踉跄地跟在青柳身后。左转三右转一出现一块擎天巨石，石壁光可照人，倒映出青柳的身影，还有一条银色的龙，她们还未来得及看清巨石上的景象，巨石下的湖水激起浪潮直刷在石壁上淹没了那副奇观。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古媞抬手遮住了脸颊，当发现是湖水涨潮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平静无波的湖水居然也会涨潮，阅遍奇书的她还从未听闻过呢。
沿着湖水道一直走，脚下的鹅卵石有些硌脚。下了一条坡，便看见一幢三间两层的独立木楼。木楼四周唯有零落几株参天大树，还有一片竹林，显得有些单调。
走到木楼前，青柳伸手正要扣门，两扇木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进来吧。”
记忆中，仿佛在哪里听过，既熟悉又陌生。古媞甩了甩脑袋跟在青柳身后踏进木楼，不敢再有半点走神，低着头眼睛都不敢四处乱看。
“谷主。”
竹帘分挂墙壁两侧的铜兽口中，一条金丝楠木长矮几前，一张蒲团上盘膝坐着一名墨袍描金边的男子。他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交握于腹部，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对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闭着的双眸眼尾上挑，高挺的鼻梁，微薄红润的唇微抿。
泼墨般的头发仅用一根墨色丝带束在脑后，鬓发搭在胸前随扫过的清风轻舞，倒有几分飘逸。
原来他就是赤瞳无忧谷谷主！古媞偷偷打量了下闭目打坐的赤瞳，忍不住暗自腹诽，青柳虽只唤了他一声，低头恭手语气却是恭敬尊重，而他仿佛没听见般依然一动不动，这谷主看着也就双十出头，怎地如此傲慢，当下对他没了好映像，僵硬地站在青柳身旁，心里忐忑不安。
良久，男子才深吸一口气，双手上下翻转一圈，再次归于腹部，吐出一口气，双手置于膝上，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古媞忍不住再次偷偷抬头，却不想正好望进赤瞳的那双眸子里，她怔愣得忘了收回目光。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珠黑白分明，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琥珀色的眼珠仿佛汪洋大海，又如无底的漩涡，席卷着一切与他相视的事物，带着别人一起沉沦，无法抗拒也无法收回目光。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古媞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冷得不由自主地双手搓臂。
男子移开目光，古媞如释重负般拽住了青柳的衣袖才不至于跌倒。这个谷主的气场实在太大了，她再也不敢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去忙吧。”
他的声音就如他的人，淡淡地，没有一丝感情。青柳道了声是，就转身离开。古媞不由同情她，似乎完全忘了青柳已经告诉过她，她现在也是赤瞳的手下了。
突然感觉好压抑，古媞抬起头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赤瞳了，她懊恼地想拍自己，怎么忘了跟着青柳出去呢，这会儿离开还来得及吗？不行了，她紧张地快要不能呼吸，胸口喘息的起伏太明显。
赤瞳的目光直直锁定古媞，他的唇角貌似微微形成了一个弧度，“怎么，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啊…不是的…”古媞憋得小脸微红，脑子里想着怎么应付他。
“那天我掉下悬崖多亏谷主救了我，古媞谢过谷主的救命之恩。”
赤瞳站起身踱步至廊下，目光看着外面，背身而立。“那天你怎么掉下悬崖的自己清楚，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离开无忧谷从此与无忧谷没有任何关系。第二，留在无忧谷从此成为本主的下属，改变自己回去给自己报仇。”
说到这里，赤瞳转过了身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古媞继续说道：“你要想清楚，留下你就不再是古媞，而是无忧谷的护法青舞，本主的命令不得违抗，如敢违抗视作叛徒按照谷规处置。”
古媞愣愣地看着赤瞳，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选择，似乎哪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离开无忧谷她可以去哪里？回到城主府也不太可能了，古翎既然下了杀自己的决心，就没有必要骗自己，虽然不知道自己对于曲御风有什么利用价值，目前看来他也是不可轻信的。那么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留在无忧谷，从此遵循赤瞳为主人，唯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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