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防局的新近消防員抱著渾身濕漉漉的SABASABA主廚一起回到了主廚的家，那之後似乎在周圍傳開了。
這個消息渚絕對不會向誰透露，但是巖鳶街這麼小，被誰看到了也不是不可能。
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啦..只是..
「今天的下午茶推薦是熏制鯖魚牛油塔，無花果沙拉和青檸潘趣。」
「那麼，請給我這個，遙..先生。」
「知道了。」
只是。
最近和遙先生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不會像之前那樣好好看著自己了。而且，真琴下意識地望了望周圍。
當自己和遙先生說話的時候，附近的年輕女性們似乎都會望向這邊。雖然沒有仔細確認，但也能感受得到身後的那些目光的熱度。
只不過像現在這樣稍微環顧四周的話，大家又好像是非常自然地在各自微笑著聊著天，吃著美味的食物了。
是錯覺嗎？對，一定是錯覺。那麼，遙先生會移開目光大概也是自己的錯覺吧？
像這樣考慮過以後，真琴靠向了椅背，閉上眼稍微舒了口氣。餐廳裡面的冷氣讓人覺得皮膚還是有些乾燥。遙先生沒事吧？
「真琴！」
肩頭上忽然感受到了重量。睜開眼睛，渚一臉明朗的笑意，並且不怕熱地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渚君！請不要在外面做出這種小孩子一樣的舉動。」
「欸，有什麼關係嘛！反正真琴也不會介意的，吶，真琴？」
「真琴比渚君要年長吧，請好好使用敬語啊。」
「啊，我，沒關係的，龍崎博士今天是和渚一起來的嗎？」
看到龍崎博士無可奈何地開始皺眉，渚又嘟起嘴巴，真琴連忙出聲，邀請兩人坐下。
「今天要檢查下渚君的飲食，所以也想和遙先生再溝通一下。畢竟比起在家，渚君更加愛往這裡跑啊。」
話倒是不假，不過，如此制定了飲食計劃還仔細關注著每天的狀況，這大概就是叫做「過度保護」了吧？真琴這麼想著。
話說回來，渚雖然嘴巴上總是抗議，實際上還是按照龍崎博士的要求去好好吃飯了啊。私底下也違反約定吃了好些甜食就是了。
看著龍崎博士和渚繼續拌著嘴，真琴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哪天可以這樣和遙鬥嘴之類的，應該會非常有趣吧？
不過如果是遙和自己，大概又是另外一種樣子了吧？
真好啊。
真琴瞇起眼。再睜開時，遙正微微俯身和龍崎博士說著什麼。渚一臉笑意地正望著自己。
「真琴真琴，」渚湊了過來，聲音小小地，「小遙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真琴以後，害羞了哦！」
真琴睜大了眼。
「真的哦！」似乎是看穿了真琴心裡的疑問，渚又繼續補充著，「小遙如果一直不看對方的話，就是在害羞。」
「渚很清楚遙的事呢。」
真琴很認真地在心裡羨慕。
「是嗎？」
「嗯，像我的話，果然，就不太清楚遙的這些。」
如果之前沒有分開，或者關於過去的記憶沒有那麼模糊的話，自己是不是就會了解得更多一些呢？
「我啊，是因為真琴來了以後才清楚的。」
聽到真琴直接叫了遙的名字，渚乾脆拉過椅子坐到了真琴身邊。
「真琴來了以後，小遙才會有這些以前看不到的舉動，想一想，原因就是真琴吧？」
因為我嗎？
儘管心裡也悄悄認同著，但比起認同，遲疑和不確定又佔了上風。
「所以有什麼關係嘛？」
「欸？」
「先清楚一個人的事，和後來才清楚一個人的事，比較起來也只是時間先後順序而已，不管是從什麼時候才開始，往後面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的話，就會越來越了解吧？比起‘先清楚’，我反而覺得‘會越來越清楚’更有趣！」
像是念繞口令一般地說完了這些話，渚歪著腦袋看著真琴。
越來越清楚。
越來越清楚這個人，就代表自己和這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不斷增加著。
如此一來，想想就很期待。
「渚，謝謝你。」
聽到真琴的道謝之後，渚又露出了像是孩子般的笑容。
「我會給真琴加油的！那麼真琴，明天可以帶我來SABASABA嗎？」
望了望一臉嚴肅十分認真地討論著渚的飲食的龍崎博士，又望了望滿臉哀求表情的渚，真琴點了點頭，然後在心裡說了聲對不起。
那以後渚被龍崎博士當場抓住過幾次偷吃。
不是去纏著真琴來SABASABA，分吃著真琴的下午茶，就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凜警官給自己買了巖鳶特製冰淇淋，甚至連那個宗介警官都面無表情地買了超人氣草莓奶油三明治遞給渚。
誰讓龍崎博士和大家都打好招呼了，我自己的話根本沒辦法買到手嘛。
嘟著嘴這麼辯解著的渚一臉的無辜。
好在龍崎博士教育完渚以後，并不會非常生氣，所以這麼一來大家也就又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過似乎也是拜控制了飲食所賜，渚的體力也有所加強。
這一點光是從被凜警官追趕時，渚的逃跑速度和時長就可以看出來了。
真琴在最初不是很能夠理解龍崎博士的做法，因為怎麼看渚都是非常活潑健康，體態勻稱，並不像是需要特別控制飲食的人。所以有一天，真琴還是開口問了龍崎博士。
「渚君他，一直想要成為宇航員。雖然最近的宇航員也接受27到37歲之間的申請，但是畢竟早點在更年輕的時候，做好學歷和身體的準備會比較好吧？如果被選上，那麼就要接受相當的體能和心理訓練，像渚君這樣，一直偏愛甜食和某些食物，對普通人來說倒是沒什麼需要太過擔心，只是如果還想要完成他自己的夢想的話，就不得不忍耐了。」
龍崎博士說完了這些以後，臉上似乎有些落寞，但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成了平時的樣子。
大概是想到了如果渚真的合格入選了以後，就會和自己分開了吧。
那麼，自己以後也會再次和遙分開嗎？
還是暫時不要考慮這些的好吧。
真琴歎了口氣。
不過，說起來實習期也快結束了，之後會被分配到哪裡也還是個未知數。
「有點，傷腦筋啊。」
閉上了眼，真琴這麼想著。
巖鳶街的夏季正式結束，是從SABASABA的院子裡有沒有擺上桌椅來判斷的。
這一天，SABASABA的大家會提前整理好庭院，安排桌椅的擺放，和商量秋季的第一份菜單。
並不是說不喜歡夏天，只是在炎熱過後，對於秋天的到來，心裡總是會生出別樣的喜悅。也因為如此，似乎身體也會變得更加舒適輕鬆起來。
遙很快地和大家定好了食材和做法，正準備開始著手接下來的工作，一位短髮的女服務生進來說有電話打來找自己。
自己沒有手機，一般也沒有誰會來聯絡。遙邊放下袖子邊走出去接了電話。
「..你好。」
「啊，遙，先生。」
是真琴。遙臉上的神情緩和了起來。
「在工作時間打電話來真是非常抱歉，但是因為剛才忽然接到了通知，無論如何想著要和大家慶祝一下，可是現在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又走不開，想起來可以打電話給SABASABA找到遙先生，所以就打過來了。」
似乎是非常急切的樣子，是什麼通知呢？遙很想知道，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
「那個，能不能麻煩遙先生幫我準備六人份的晚餐呢？」
「可以。六個人當中有什麼不吃的食物嗎？」
「啊，六個人都是遙先生熟悉的。」
電話那邊的聲音夾著一些笑意，然後說出了名字。
渚，龍崎博士，凜和宗介警官，還有真琴和自己。
「想邀請大家一起吃飯，因為今天收到通知說實習期已經正式結束了。」
「..是嗎？」
「平時受到了大家不少的照顧，想說起碼在正式告別實習的今天能夠好好感謝大家一下。遙先生的料理，大家都很喜歡，所以我想這是最好的了。」
「嗯，我知道了。」
「那麼，就麻煩遙先生了！我現在電話給其他人，等下再和你確認時間。」
遙點了點頭，放下了電話。
是嗎？實習期結束了啊。
也就是說，要從這裡離開了嗎？
遙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來。
真琴，會離開嗎？
自己那天，有對真琴說過嗎？
嚮往著溫暖的地方，嚮往著滿是花朵的庭院。
因為記得你給我的名字是，haru。
春天。
而自己在學會了人類的知識以後，選擇了haruka。
遙。
和那個叫做makoto的孩子，遙遠的別離。
自己如此想著。
這些，是呢，還沒說過呢。
遙轉過身，走進了廚房。
夜晚的SABASABA，庭院裡面亮著像是星星一樣的燈。
囑咐完其他廚師和服務生，遙端著特製的蛋糕走了出來。
「嗚哇！！好可愛！」渚拍著手，由衷地稱讚著。
蛋糕上有著小小的海豚和虎鯨的裝飾。
「吶，小遙，這個是可以吃的嗎？」
「嗯。」
「真琴，你看，這個是可以吃的哦，是小遙特別做的吧？」
忽然轉向了看著遙的真琴，渚一臉的羨慕。
「很可愛呢。」
以為真琴會回答渚，沒想到他帶著溫柔的笑意邊看著自己邊說了這句話。
遙習慣性地避開了真琴的目光，把蛋糕放到了桌子當中。
「那麼，為了慶祝真琴的實習期結束，乾杯！」
凜先舉起了酒杯。
「乾杯~~！」
「喂你等下還要開車回去的吧？」
「哈？宗介開不就好了，你不喝酒的吧？」
「渚君！蛋糕要等真琴君先切！」
「欸，有什麼關係嘛~~~吶，真琴？」
「你這小子又想先偷吃嗎？」
「遙先生也請說一下渚君！」
「好啦好啦。喂，真琴，快點吃啊！」
望著和往常一樣熱鬧的大家，真琴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好啊，這樣子。
能夠一直這樣的話，是不是會非常幸福呢？
像這樣一直望著遙的臉，會很安心。
真好啊。
真琴，真琴。
真琴。
小遙嗎？
努力睜開眼，真琴往眼前的人影那邊望去。
「醒了嗎？」
「遙..真的是你。」
「..」
「看來，我今天又給你添麻煩了呢。」
意識到自己是在遙的房間之後，真琴感到有些抱歉。
「宗介開車送我們回來的，凜幫你給隊上說明原因請了假，今天晚上可以就在我這裡休息。」
「明天，要好好給大家道謝啊，明明想謝謝大家的，結果好像又讓大家照顧了啊。」
「你是笨蛋嗎？」
「欸？」
「那種事情誰都不會介意吧？」
「也，是呢。」
真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遙就坐在床邊看著自己。
「今天的海豚和虎鯨，謝謝你。」
遙沒做聲。
「果然，還記得。」
記得那個時候自己拿了海豚和虎鯨的掛飾想要送給遙，因為是最喜歡的東西，所以在離開以前想要給遙當做紀念物。結果跑太快一個不小心，滑倒在礁石旁邊，兩個小小的掛飾就那樣被海浪捲進了海裡。
「後來小遙說著沒關係，海豚和虎鯨現在都在海裡陪著自己呢。」
想到自己當時努力忍耐沒有大哭起來的樣子，真琴覺得那似乎好像也沒有過去特別久的時間。
「和遙再遇到，簡直開心得不得了。」
是因為晚上喝了酒的原因吧？
自己會變得坦率。
還是說，因為早就想這麼告訴遙了呢？
「真琴，」
「嗯？」
「和真琴再遇到，我也非常開心。」
「眼睛，」
「眼睛？」
「眼睛沒有辦法離開真琴，但是，想起來所有之後，眼睛，沒辦法看真琴了。以前明明是那麼小的孩子，現在，變成了這麼個大個子真琴。」
所以完全沒辦法好好看過去。
「我知道。」
真琴笑了。
現在我知道了。
遙是真的在害羞。
因為，遙現在的臉好紅。
「遙。」
輕聲叫著那個名字，懷裡的人沒有做聲，只是加重了呼吸，把身體靠向了自己。
啊，原來，伸出手去擁抱是一件會讓彼此這麼溫暖的事情。
真琴再次確認了。
「吶，遙。」
怎麼回事呢？
自然地叫著遙的名字，雖然今天是第一次，可說不定在哪個平行世界裡面，已經這樣叫過非常多次了吧？
一閃而過的念頭，讓真琴忍不住又揚起了嘴角。
「我啊，決定留在這裡了。」
「..嗯。」
在真琴說話的這一刻，遙僅存的失落也消失了。
遙不會開口問的。
真琴非常肯定這件事。
不管離開，還是留下，都不會開口問的。
雖然有點類似不甘心的感覺，但那就是遙吧？
儘管自己和遙並不是相處了非常久，可這一點就是很清楚。
「為什麼不去更大的地方呢？以你的實力，進去總局完全不成問題。」
「在這裡真的好嗎？每天也只是些平淡的日常生活。男人的話，志向更高遠一點不是很棒嗎？」
這些，遙不會說的。
因為遙能夠明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沒有根據的自信，現在滿滿地充斥著真琴的胸膛。
「..haruka」
「嗯？」
「一直到遙遠的，未來。」
懷裡的聲音小小的，但是非常堅定。
那麼現在，吻過去也不要緊吧？這樣想著，真琴的身體已經先於這個疑問行動了。
然後，在炎熱夏季結束了的夜晚，有一些什麼卻更加炙熱了起來。
-迷你番外-
「我賭上今天的下午茶，真琴絕對會穿昨天的衣服。」
「凜君，你在說什麼啊，真琴君昨天留宿的話今天當然會穿一樣的衣服啊！」
「那麼我賭今天龍崎博士特製的素菠菜苦菊三明治，小遙會和真琴牽著手出現！」
「沒人要那種東西。」
「宗，宗介君..」
「嘖，那麼就按摩券吧按摩券!最近總是巡邏很累啊。」
「小凜你不是經常被宗介按唔！！」
「啊哈哈哈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渚！！」
「我們在巷子那邊看到哦，在巡邏車後面呢，對吧，龍崎博士？」
「咳、咳！！咳！」
「哦？看到了？」
「啊，并，并不是那樣，宗介君！」
在院子裡熱熱鬧鬧幾個人，到了最後完全忘記了初衷。
高大的消防員和俊美的SABASABA主廚正在後街小巷裡吻別。
看來今天也會是美好的一天。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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