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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来个天雷吧


第二日一早,众人再次出发,少了个钟苍,多了个老顽童。

        一行人沿着官道走着,战北烈的脸就没从黑转回白过,后面那两人一马,真是要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老顽童和叶一晃一前一后骑在老马的背上,眼睛齐齐放着光盯着前面的冷夏,唧唧咕咕咬耳朵。

        老马腿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以一种无辜的、忧郁的、哀怨的眼眸仰望天空。

        老顽童乐了,这绝对是神马一匹啊,跟着它朝天看去,今日的阳光极好,红日高悬,万里无云。

        叶一晃也跟着朝天看去,看了半响,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纳闷了,“前辈,你看啥?”

        老顽童雪白的胡子一抖一抖,转了个头,不答反问:“那你在看啥?”

        他跟着看了半天,在看啥呢?叶一晃一愣,遂说道:“我看你和老马都在看,我就看看。”

        “原来如此,”老顽童做高深莫测状,回道:“它看啥,我就看啥。”

        叶一晃顿时兴奋了,两眼放光:“那它在看啥?”

        难道说他疑惑了那么久的,老马望天的奥秘,就要被解开了?

        这前辈绝对是个老神仙啊!

        这话一出,不光是叶一晃了,其他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耳尖抖动,都好奇的很。

        老顽童以看傻子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一双充满童趣的奇异眼眸中深不见底,他咳嗽了一声,极为认真,低下头正色问道:“老马,你在看什么?”

        众人:“……”

        闪电一个跟头从马上栽了下来,仰头,望天,欲哭无泪。

        神啊,来个天雷劈了这三个孽畜吧!

        三个孽畜全然忽视了其他人的怨念,尤其是老顽童,脚下临空一点,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雷鸣的马前,一脚将他踹下马。

        抢了马的老土匪前行了几步,和冷夏齐头,朝着她凑了凑,无视了战北烈的黑脸,挑着眉须问道:“丫头,你的身手不错嘛,有师傅没有?”

        冷夏摇头,如实回道:“自学成才。”

        老顽童一噎,一副“你居然骗我老人家”的神色,过了会儿,再次探过脑袋,乐呵呵的提议道:“跟着老人家学功夫吧!”

        冷夏虽然一直对于这里的内力轻功都很有兴趣,却也知道这个身体的年龄,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不然,她早就让战北烈教她了。

        别的倒是还好,每次她看着战北烈薄薄的一件长袍,在这深秋时节依然红光满面的时候,就恨的牙根痒痒。

        冷夏挑眉,问道:“怎么学?”

        老顽童顿时来了兴致,手舞足蹈的说着:“老人家的轻功可是独步天下的,不过轻功也需要有内力的支撑,你先习练老人家的入门心法,每日于清晨时分开始打坐,每日打坐四个时辰……”

        说到这里,冷夏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四个时辰,八个小时,每天啥都不干光在那干坐着,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老顽童完全没注意她的神色,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鉴定完毕后,说道:“嗯,你的资质很不错,不过年纪大了点,大概这般周而复始的打坐个三年,三年后若能打通任督二脉,老人家再教你更深一层的心法,这个时候除了打坐之外,就可以习练招式和轻功了,这样……”

        冷夏叹气,果断放弃。

        无视了老顽童叽叽呱呱说个没完的兴奋,驱着身下的风驰,绕到了战北烈的另一侧,让他接受老顽童的荼毒。

        “你们快放了本小姐……”

        就在这时,一声女子的尖叫自前方传了过来。

        记吃不记打的叶一晃,正义感再次“呼”的一下窜了脑门,二话不说驱着老马就向前冲去。

        老顽童发现了更好玩的事,瞬间将教冷夏功夫一事抛在了脑后,飞身一蹦,就落在了叶一晃的后面,乐呵呵的一指前方,“走,救人去!”

        叶一晃这下底气更是足了,有这老前辈的帮忙,不论前方是什么人,绝对的手到擒来!

        老马第一次没给他掉链子,展现了身为一匹马的非凡速度,甩着一身横肉就冲了出去。

        老顽童觉得很奇妙,老马的眼睛一直没看路,仰着脑袋望着天,竟然也能该直走的时候直走,该拐弯的时候拐弯……

        拐过一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围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姑娘的身边哆哆嗦嗦的站着四个小丫鬟,哭的稀里哗啦,远处停了辆粉红帷幔铺顶的华丽马车。

        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尖叫了一声:“你们别过来,知道本小姐是什么人吗?你们再不把我放了,本小姐一定让我爹杀了你们!”

        汉子们“嘿嘿”狞笑着走上前两步,扯着嗓子吼道:“小娘皮,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是谁,管你爹是什么人物!你可是咱兄弟们转移阵地后的第一笔生意,这开门红哪有放人的道理?”

        这声音听起来起来有几分耳熟,叶一晃朝着那群明显是山贼的汉子仔细看了两眼,顿时瞪眼了。

        好家伙,冤家路窄啊!

        这不是黑虎寨的兄弟吗?

        让你们丫的追着我跑了几个月!

        此时,黑虎寨的汉子们也看见了叶一晃,齐齐一哆嗦,颤巍巍的朝着他后面瞧瞧,纷纷安了心,就这个小子和他身后一个老头子,没有上次那个煞星就好!

        汉子们摩拳擦掌,坏了咱们生意的小兔崽子,还差点让咱们栽在那煞星手里,今天不报仇雪恨,咱们就不是黑虎寨!

        要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当日他们被冷夏一招解决了之后,纷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冷夏倒也没有赶尽杀绝,紧跟着和叶一晃吃饭去了,等到他们醒过来,一看煞星走了,赶紧抹了把冷汗逃回了寨子。

        回了寨子之后,众人哆哆嗦嗦的想着,那坏了好事的小子可是知道咱的根据地的,万一哪天那女煞星无聊了,手痒了,再来顺手把咱们解决了,可就完蛋了!

        这么一想,为了小命要紧,百分之百无分歧,同意举寨搬家!

        搬家说的简单,但是搬到哪里,是个问题。

        自然是有多远搬多远,尽量搬到个不碰见那煞星的地方!

        于是乎,黑虎寨的兄弟们就屁颠屁颠的赶了多日的路,日夜兼程搬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靠近边关,生活穷苦,流民肆虐,战火蔓延,总之有这么多的坏处,那个号称烈王妃的煞星,总不会跑到这么个地方来找虐吧?

        落了户,自然要做生意。

        兄弟们在这山沟沟里等啊等,等啊等,足足等了有两日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这辆看上去极为华丽的马车。

        二话不说,上!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总结概括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叶一晃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们,完全的有恃无恐。

        汉子们在马下,满目狰狞的瞪了回去,绝对的凶神恶煞。

        两方狠狠的对瞪着,把那姑娘一个劲儿的呼救声完全当成了空气。

        姑娘颐指气使的指挥着叶一晃,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杀了他们,本小姐定会重重有赏!你想要什么?本小姐赏你一百两银子!”

        叶一晃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帽,也懒得和山贼瞪眼了,也懒得救人了,掉转马头往回走着。

        那姑娘还在嚷嚷着:“你敢走?喂!你回来,你要是敢走,本小姐让我爹杀了你!”

        山贼们也怒了,当咱们黑虎寨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汉子们举着大刀就冲了过去,然而冲到一半,齐齐变成了雕像,风中石化了。

        那从山坳处拐过来的大队人马,远远看过去足足有三四百人,一个个满面狰狞凶神恶煞,比他们山贼还像山贼!

        山贼们对视一眼,咱们这小喽啰,够人家炒盘儿菜的吗?

        还有那前方领头的一男一女,那女的……

        煞星!

        山贼们吓得尿了裤子,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碰见?

        简直是阴魂不散啊!

        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撒腿,跑!

        一个个跑的是争先恐后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屁滚尿流,一边跑还一边哭喊着。

        “老大,咱们回家种地吧!这个职业太危险了!”

        冷夏也没有让人去追,她还没见过比这群人更倒霉的山贼,整个寨子才二十几个人,看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想来也没干过什么大票,这样的人,放了也就放了,这次以后,估计他们也不敢再出来作恶了。

        冷夏柳眉一皱,望向前方那个呆呆的注视着战北烈的姑娘,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冷不防旁边传来了战北烈的一句哀怨:“媳妇,那姑娘眼神凶猛,如狼似虎,你可要保护我!”

        冷夏一个踉跄,差点一跟头栽下马,紧跟着果然有三个人栽下了马,狂风,雷鸣,闪电。

        三人惊恐的瞪着眼睛,一副见了鬼的神色,刚才王爷说了什么?

        咱一向铁血霸气的大秦战神,说了句什么?

        偏生这厮,说这句话的时候字正腔圆,声音低沉,冷夏将他由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实在搞不懂战北烈是怎么了。

        其实很简单,昨夜大秦战神回到帐篷里,思来想去,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

        那老顽童有句话说的实在不错,虽然他看着叶一晃就想揍,但是那笑眯眯的模样,的确是招人疼,一身三脚猫的花架子,看上去弱了吧唧的好欺负。

        这也是冷夏虽然不怎么待见他,却一直没出手教训他的原因。

        女人,天生怜弱啊!

        大秦战神悟出了这个道理之后,虽然觉得装怂有点难为情,但是想来想去,反正是自家媳妇,没啥丢脸的!

        适当的装一把弱,也让母狮子怜惜怜惜。

        于是就有了上面那句让冷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话。

        冷夏看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多想,再次将目光落在了那个盯着他看的痴痴呆呆的女人。

        那姑娘咬着嘴唇看的哀怨,这个英俊伟岸的贵气男人竟然连一眼都没瞧了她!

        再看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两人一身黑衣一身白衣,座下的骏马亦是一黑一白,这么远远的踱过来,完全是一对璧人!

        姑娘使劲儿的剜了冷夏一眼,款款上前两步,盈盈福了个礼,声音柔软:“小女子薛莹,多谢公子相救。”

        战北烈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心里冷哼了一声,过去救人的是叶一晃,把山贼吓跑的是母狮子,这会儿却来谢他?

        他赶紧朝旁边气息越来越阴寒的冷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两排牙齿在日光下闪耀着洁白的光,眼睛眯成了月牙,低声道:“媳妇,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冷夏白了他一眼,懒的理他。

        “大胆!竟敢对我们小姐无礼!”那原本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丫鬟,脸上犹自挂着泪痕,指着战北烈厉喝了一声。

        小丫鬟的思维很简单,他们把山贼给吓跑了,那么就说明是好人,只要是好人就没啥可怕的,她们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谁敢对小姐不敬!

        那名叫薛莹的姑娘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玉拳紧紧的攥着,这个男人,竟然完全无视了她,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冷夏和战北烈同时皱了皱眉,却并非是因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也并非因为那薛莹。

        两人朝后方看去,弑天中一道隐忍的杀气时有时无,这道杀气并不明显,但是对两人来说,自然是能感觉的到。

        两人一瞬找到了发出杀气的人,林青。

        林青红着眼瞪着薛莹,脸都憋的青紫青紫,脑门上青筋一条一条的绷着,满面恨意。

        冷夏没有多说,林青是跟着她最早的人,她早就猜出他是有故事的,习过武念过书,又懂马,绝非当日所见的那个市井无赖。

        然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若是林青开了口,她必帮他达成愿望,既然此时林青没有主动提出,她就不会插手。

        那小丫鬟看战北烈和冷夏非但没表现出惶恐,反而朝着后面看去,一点都没把她的话放在耳里,再次大喝了一声:“你们大胆,我家小姐可是薛城城主的千金!”

        城主……

        冷夏这些日子对于五国已经很了解了,尤其是大秦。

        薛城在大秦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毗邻赤疆,是大秦北边与燕国交界的最后一座城。

        这座城内的百姓因靠近北燕,大多以牧民为主,民风极为彪悍,离着京城山高皇帝远,便实施了自治,城主是由本地百姓选出,县令城守由朝廷派出,协助城主治理。

        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的确算的上一手遮天了。

        众人不由得觉得好笑,这等身份吓唬吓唬别人还可以,若是想吓唬大秦的战神和烈王妃,未免可笑了点。

        再是自治,也在大秦的境内,再是自选,也是大秦的官员!

        战北烈二话不说,大掌一挥,出发!

        队伍绕过这薛城城主的千金,在四个丫鬟连叫“大胆”,和薛莹愤恨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走了。

        叶一晃突然觉得奇怪,老前辈自见到了黑虎寨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身后散发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息,这可不像他!

        他小心翼翼的回头问道:“老前辈?”

        老顽童捋着胡子做深沉状,抬起的眸子中充斥着满满的羡慕嫉妒恨,叹道:“土匪好啊,还可以抢姑娘!”

        “……”

        大秦,渠城。

        到了渠城已经是傍晚,战北烈方一进城门,就有一批本地官员迎了上来。

        领头的是渠城城守,躬身行了一礼:“下官参见王爷,王妃。”

        战北烈没有功夫跟他们客套,直接问道:“流民如何?”

        “王爷,下官听从钟侍卫的吩咐,已将流民放进了城,只是……”渠城城守的脸上有些犯难,恭敬回道:“只是流民数量众多,尤其马上将要入冬了,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安排他们住下,暂时的收容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他说的隐晦,战北烈已然明白,银子是问题!

        这么一大批流民被收容起来,吃喝住行全部都是问题,总不能一直由朝廷派放,这样始终治标不治本,而且大秦的国库本就空虚,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既然要解决,就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战北烈沉吟半响,吩咐道:“先带本王去看看。”

        渠城城守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现在就去?王爷一路舟车劳顿,是否先到驿馆住下,休息片刻?”

        战北烈挥挥手,“不必,走吧。”

        渠城城守在前面带路,心下感叹,一直听人说战神烈王爱民如子,果然是如此。

        冷夏正要跟上,眼前桃红身影一闪,老顽童从天而将,扯扯她的袖子,咂着嘴巴道:“丫头,喝酒去!”

        叶一晃屁颠屁颠的跟着,连连点头:“恩人,一起去呗?”

        前面的战北烈步子一顿,转身走了回来,一把搂住冷夏的腰肢,顺带瞪了俩人一眼,大摇大摆的搂着走了。

        老顽童捋着胡子气的跳脚,半响撇撇嘴,气恨道:“这小子,真不讨人喜欢!”

        叶一晃一胳膊搭上他的肩,笑眯眯道:“走,前辈,跟兄弟喝酒去!”

        老顽童顿时消了气儿,打量着叶一晃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疼,牵上兀自望天的老马,两人一马狼狈为奸,乐呵呵的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小半刻后,战北烈和冷夏跟着城守到了流民的暂时收容所。

        这是个破旧的庙宇,已经有些年头了,密密的蛛网挂在这庙中破败斑驳的佛像上,断木残垣,斜梁陋瓦。

        一进到庙宇内,让人窒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流民就躺在草席上,一个挨着一个,缩在一起取暖,有的身下垫着破落的褥子,身上盖着棉袄,有的甚至就直接躺在席子上,嘴唇冻的发紫,缩成一团。

        在这深秋的寒凉傍晚,让人看着莫名的心酸。

        战北烈呆了小片刻,如墨深沉的目光在每一个流民的身上扫过,掠过他们眼中的悲哀和麻木,搂着冷夏走了出去。

        冷夏牵住他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摩挲,他的手温暖而粗糙,掌心指心皆有厚茧。

        她一直知道战北烈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他的身份一部分上影响了他的性格,对于大秦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战北烈比战北衍都要重要,不可或缺。

        她将他的手握在手里,就是这双手,撑起了大秦的半个天下,撑起了大秦百姓头顶的天。

        战北烈感受到她的安抚,眼中的冷沉渐渐染上了暖意,对城守吩咐道:“召集起所有的负责人到驿馆,听本王的安排。”

        渠城,驿馆。

        战北烈坐在临时的议事厅内,食指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桌面,发出极为有序的“笃笃”声响,闭着眼睛,眉峰微蹙。

        半响,他对着站在前面的一排负责人,沉声道:“第一,如今仓库还有多少粮食,先拿出来赈济流民,稳住这一时的温饱。”

        “第二,动员商贾为流民捐助物资,基本的衣物被褥等,凡参与者,来年税率可酌情减免。”

        “第三,过些日子朝廷会发放下种子及荒地的开发条令,由你们将荒地和种子平均分配给流民,以供将来的自给自足。”

        “第四,在种子和荒地发放下来之前,由城守划出一块地域,让流民从朝廷领取材料,搭盖房屋,给每个流民办理入户手续。”

        “第五,派兵把守,严密观察流民的情况……”

        战北烈睁开眼,其内一片漆黑如墨,唇瓣轻启,却含着无匹的杀气:“若其中混入别国的奸细探子,杀无赦!若有流民策反动乱,杀无赦!若有人煽风点火,杀无赦!”

        下方的负责人,原本还沉浸在前面五条安排上,心中暗赞,烈王除了战场杀敌外,对于这些政令上的问题,亦是极为精通。

        这五条下来,将流民的生活安排的极为有序,亦是一劳永逸之举,等到来年,流民房屋建成,耕种土地,就可以自给自足,不再需要朝廷没完没了的救济了。

        然而刚想到这里,就被那三个杀无赫给震的抖了一抖,那其中包含的杀气,直让他们腿软心颤。

        负责人规规矩矩的叩首领命,待他们退了下去,战北烈有些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

        狂风吞吞吐吐的问道:“爷,国库本就空虚,再由朝廷发放下这么多的物资,还有商贾的税率减免,这是多大的一笔银子……”

        战北烈唇角一勾,冷冷道:“无妨,暂时的而已,流民中可不只有大秦的百姓,这笔钱该谁出,本王定让他们一个子儿不少的给吐出来!”

        闪电眨巴着眼睛想不明白,该谁出?

        可不是该北燕和东楚出么?

        可是……

        他还欲再问,战北烈已经摆了摆手,问道:“王妃呢?可用膳了?”

        闪电嘴快,立即嘻嘻哈哈的回道:“叶一晃和老前辈去了酒楼喝酒,结果没带银子,被人家给扣下来了,小王妃这会儿去赎人了!”

        雷鸣顿时捂着脑袋,心中哀嚎,这个嘴上没把门的!

        战北烈果然黑了脸,恨恨磨牙,那小子,为了和母狮子单独相处,竟然耍这种花招!

        其实这倒是战北烈冤枉了叶一晃了,他现在也很无奈,老顽童说请客喝酒,他自然是把包袱给了和他关系比较好的狂风三人,就两手空空的乐呵呵跟来了。

        身上揣着的,也仅仅是几个零碎银子而已。

        谁知道老顽童大洋洋的点了十几坛子酒楼里最好的酒,一坛几两银子,最后算下来整整一百两。

        到了结账的时候,老顽童两手一伸,天经地义道:“银子!”

        叶一晃傻眼了,摸遍了全身,凑吧出来五两银子,欲哭无泪:“不是你请喝酒吗?”

        老顽童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这不是请你来喝酒了吗?”

        叶一晃泪奔了,掌柜的愤怒了!

        “瞧你们俩穿的人摸狗样的,竟然敢喝霸王酒!来人啊!押起来,没钱付酒账,卖去小倌馆!”

        老顽童乐了,咱都这么把岁数了,还能卖去当小倌,老人家果然英俊潇洒一如当年啊!

        其实老顽童本来想着是要请这小子喝酒的,他喝霸王酒喝习惯了,喝完之后酒坛子一丢,绝顶轻功一施展,脚底抹油直接溜!

        可是他忘了,带着这小子跑了,那匹神马还留在酒楼后院儿呢!

        老顽童自认讲义气,那匹马他可喜欢的紧,瞧那忧郁的小眼神儿,萌的他心脏“扑通扑通”跳,这等背信弃义的事儿坚决不能干。

        所以当冷夏到达酒楼后院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人一马,忧郁望天……

        她叹了口气,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眉开眼笑的掌柜。

        将三只孽障,牵走了。

        回驿馆的街道上,老顽童突然拽住了她的袖子,冷夏转头,就见到他原本充满童趣的眼眸内,一片沉定,脸上也失了玩乐,尽是认真。

        她顿下步子,敏感的觉得,老顽童是有要事要说了。

        果然,老顽童挥挥手,让愣住了的叶一晃牵着老马让到一边,对冷夏问道:“丫头,你究竟是谁?”

        冷夏看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正色答:“冷夏。”

        老顽童摇摇头,慢吞吞道:“老朽认识的公主可不是你这样的,你老实说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真正的公主在哪里?”

        冷夏不语,面色没有半分惊惶。

        “老人家一直很欣赏你,尤其是此刻,你明明不是公主却还如此镇定。”老顽童观察了她半响,竟在她的脸上找不出任何的端倪,叹气道:“你也不必和老人家否认,我走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你若是做出伤害公主的事,我纵然再欣赏你,也不会放不过你!”

        他说完这话,释放出了令人心惊的杀气,直直的压在冷夏的身上。

        也许武功比不过,但是杀气,她堂堂杀手之王又岂会逊色于任何人?

        冷夏微微一笑,仿似全然没感觉到他的杀气,怡然自得:“前辈多番相助,冷夏感激不尽,前辈医术超然,自然知道人的脉象骨骼等是不会改变的,我是不是慕容冷夏前辈恐怕早有论断。”

        老顽童眼眸一闪,这正是他疑惑的,他早在昨日几次交手之时就不着痕迹的探过了她的脉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的身份,就是慕容冷夏。

        可是让他如何相信,那个他识得了十五年的女娃娃,竟会是眼前这个女子?

        心思缜密,身手了得!

        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更是令他惊诧!

        冷夏看他的神色,更是肯定了几分,红唇轻启,悠然道:“武功我固然是比不过你,但是若论上杀我?”

        她冷冷的嗤了一声,一字一字的吐出:“不妨试试!”

        老顽童盯了她片刻,倏地哈哈大笑,又恢复到顽童的模样,手舞足蹈连连说着:“有意思,有意思,好个小丫头!老人家……”

        他突然眼一瞪,将没说完的话“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桃红衣袍一闪,“咻”的一声……

        不见了。

        冷夏狐疑的眨了眨眼,朝着他方才瞪眼的方向看去,半响失笑,摇了摇头。

        远处人群中,一个青衣男子若隐若现,他背着药箱,行止刻板,浅淡的眸子若琉璃,呆呆的望着前方,一步一步的走着。

        正是神医慕二。

        突然,他顿下步子,看向冷夏,歪着头思索了片刻,走了过来。

        冷夏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却不说话,只用呆呆的目光看着她,无奈叹气,自觉的问了声:“好巧。”

        慕二傻不愣登的点点头,语调没有一丝起伏的回道:“我饿了。”

        “喂!你谁啊!”叶一晃顿时感觉到了危机感,三两步跳了过来,警惕的在慕二身上扫来扫去。

        刚才那老前辈突然一声不响的就跑了,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竟然就出来了这么个男人!

        饿了?

        饿了你吃饭去!

        跟恩人说是什么事?

        叶一晃敏感的察觉出不妥,非常不妥!

        慕二微微的皱了皱眉,眼珠不转,依然定在冷夏的身上,重复:“饿了。”

        冷夏想了想,如今战事在即,若是有个神医跟在身边倒也不错。

        于是,她依旧牵着三只,回驿馆。

        只不过其中的一只,由老顽童变成了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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