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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爱的秘密 1


如果爱

        也许,我从来都是幸福的,因为,我从来都是后知后觉的。

        因为后知后觉,所以,当我疼痛时,事情已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让我忘记了,我为谁疼痛。

        所以,一切的一切,对于我,无关痛痒。

        也许,我注定,是活给别人看的。

        壹

        我曾那样坚定无比的笃定。我一生无爱,因为,我无法救赎,自己和别人。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抑或别人。

        两者的一样在于,我都不相信,我不相信别人,因为看多了人性的阴暗面,而不相信自己,是因为,不幸,我生活在那里,从出生便沉浸在那黑暗的角落,所以,我从来都认为,阳光对于我来说是奢侈品。

        我喜欢把自己甩入自己选购的谎言之中,瞬间华芳成全了我摇守已久的梦靥与幸福。

        直到遇见了那个温暖如玉的女子,素颜朝天的对着我微笑,口里说着‘真好’的女子。

        口里说着,梦洋,你是个神话。我倾笑,头依在她的肩。发丝随风扬起。

        喜欢在绿化的操场上,依着她的肩,闭着眼,任奢侈的阳光一寸一寸的碎在脸上,她说这时的我慵懒的如同一只猫咪。还是只贵族猫。

        我笑,希望不会有被你压死的一天。她曾对我说过,在寒色的冬天,她曾有过一只猫,贵族猫,夜里会靠着她取暖,只是有一天,她在睡时翻身无意识的把它压死了。

        她刮着我的鼻翼说我,是坏孩子。

        我喜欢把她带到我母亲的房间,凌乱却温暖。

        只是胡乱的推开床上的杂物,然后和她一齐倒下。我喜欢她压着我,让我感觉到来自她的温暖,温暖如玉,而且真实。

        午睡时,她会给我讲好多我不曾见闻的故事。然后微笑的问我,睡了吗?

        我只是含糊不清地说,还没。并不是想欺骗。我总是强忍着不睡去,因为喜欢听那种温暖的声音。让我感到片刻的安适,哪怕多听一字,我也愿意。因为飘泊了太久,太久,我到不了彼岸,我无法救赎。

        我只是本能的找寻片刻的安适,然后本能的离开。不论友情。抑或爱情。所有的东西,总会失去,所以我只是在失去前离开,无所谓失去,所以不会悲伤,更不会痛。

        贰

        我听见她在马路对面大声地对我喊,我希望你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幸福给我看。

        我也对着那路对面的她大喊,雪,谢谢你。

        我总是会礼节性的对别人客气。但唯独对她不是,从来不是。

        也许,在很久以前,她就不是别人了,我把她活成了另一个自己。而似乎她的存在就成了看我幸福,分享我喜悦的重要。

        有时候在想,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就是亲情?

        她说,你待生人时,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的伤掩起,对外界树起防备。你需要有人呵护。

        她说,我很多时候都觉得你有时很不真实,何独有你我是判若两人。和生人时,你像是个大人,总是恍若无物的定格着淡淡的微笑,任谁也读不懂你。

        我抛给她一个无奈的面容。雪,你不懂。因为我无法救赎,但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别无选择,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不知谁该信,所以索性谁也不信。

        她抚着我的长发说,可,你还是个孩子。

        原来,我还只是个孩子,原来如此。但我早已被拔苗助长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何苗根未离土层的垂死挣扎。挣扎来的,是我赚的。

        你说,我们活着为了什么。我问她。

        寻觅幸福以及有关幸福的一切。她依旧抚着我的头发。

        忽然间,我觉得以前渴望死亡,其实是一种慢性的罪,罪源是因为潜意识里的阴暗面。这种阴暗,黯的妖娆。让人畏惧,去不禁想触及,像极冬日里绽放的罂粟。分明不可能。可还是有人会走近探虚实。

        她说,喜欢我长长的头发,黑黑软软。像海藻一样蜷曲着,像海的女儿中小柒的头发。

        她说,你是个怪孩子,竖着断掌,从头到尾,断的那末完整。

        我笑着抽走手,问,那是什么意思?

        她也笑,摇着头推说自己也不知。满眼恍惚。

        我从不过问,我心知,该说时她会告诉我。

        你说,为什么有人会从我们身边离开。我问她。

        因为,我们身边就那么多位置,有人进来自然就有人出去。但,梦洋,不论怎样,不论最后你身边留下的是谁,我希望你幸福,所以,你一定要幸福给我看。

        依旧有阳光,依旧奢侈,只是我不自知,即使我用尽全力得向着阳光,也只是加速了枯萎,我忘记了,自己似苔藓植物只喜阴潮,不论我怎样努力,都变不成向日葵。

        叁

        我们都是好孩子,老天会照顾我们的。——舒轩

        为什莫要叫你舒轩呢?我不解。

        因为我的老婆。别人叫她轩,而我叫她舒轩。现在她离开了我。那末我就叫舒轩,纪念她也纪念我自己。

        他说,梦洋,你是个怪孩子。

        为什莫呢?

        你看春晚看多了吧,学蔡明?嗯,因为你希望温暖,等温暖来了,你却逃了,为什莫把自己打包的那末严实。不会呼吸困难吗?

        这样,别人伤不了我,总是死了,也是自己憋死的,与别人无关。我敌视所有的别人。

        舒轩的房间很小,却又一张大大的窗,向着阳光和她柔软的光,一如温暖的舒轩,一个儒雅的孩子。

        同舒轩一样,我们喜欢奶茶,木瓜的。丝滑得如同过往及记忆。也许,那时,我曾快乐过。

        一起去吃kfc时,舒轩喜欢靠着玻璃,要一份老北京套餐,他说,吃这个显得爱国。然后会把套餐里的蔬菜沙拉丢给我,其实我也甭儿爱国,外国人和我问路时,我说的英语,他们从未听懂过。

        哎,舒轩,你说我以后学什么好?

        梦洋,去学管理吧。范儿大,面广,官大,适合你。实在没的管,你就乖乖处在家管理我。

        En,好!

        其实原来我以为我足够明白。但恍然此刻,我对于一切的概念都很模糊。

        也许,我从未明白过。后来的后来,我才发现,我看透了那么多人的故事和牵挂,我告诉自己,梦洋,不要受任何牵挂影响,可终,我却牵挂了所有。我强抑的要求自己,不要去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却从未察觉,当自己强已要求自己的同时,实现了另一种在意,更在意。

        肆

        他横抱着我,坐在他的腿上,满眼宠溺的看着我,说。你身体里有太多不安分的因素,你想要的东西太多,野心太大,这样,不好。

        我笑的妖娆,不是因为你的占有欲太强吗?

        若有一天我娶你回家,定不让你做任何事。

        那岂不是圈养了么?我笑弯了眉眼,他轻轻吻着我的眉心。

        我们本应该是两个世界,两种命运,永远平行而不相交。但不只是谁走错了一步,于是我们相遇了,一切在劫难逃。

        最初的最初我们相遇,纵然一路走过千言万语,末了,也只剩回忆,最后的最后我们相遇,相视一笑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我从不去想,也许不是不想去想,也并非想不通。而是不愿去看到结局。

        那是一个心傲得不得了的男子。如传说搬从不失败。可沦陷在了我的手心。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挥手告别,然后一切无恙。

        终于,某天,我们告别,却没有挥手,在雨季,因为一个叫轩的女子。

        其实他从来都不属于我,从不。

        认识他一年零六个月的日子。我心静如水。

        一场意外的爱情

        1

        我—直相信母亲对父亲的爱,是玉石一样温润光洁,没有丝毫瑕疵的。因为每次他们一起看爱情剧,母亲忍不住为凄美的剧情流下眼泪,父亲习惯性地将手绢递过来时,她都会略略地羞涩,满是皱纹的脸上,甚至现出少女才会有的红晕来。我从没有怀疑过他们彼此相爱,但走到60岁的时候,还能如此深情地爱恋着彼此,却是我从投有见过的,所以每每听见父亲夸自己好福气,娶了母亲这样善良温柔的妻子,一旁的我,总免不了吃醋般地嚷一句:要不是你年轻的时候眼睛意外失明一个月,你能有这飞来的桃花运吗?

        这是父亲总爱在我面前唠叨的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了。父亲年轻的时候,因为成分不好,被迫在毕业后离开上海,到一个偏远的山区任乡村教师。在父亲的描述里,年轻时的母亲,是如田地里那些无名花儿一样地美好又恬静的,她在那个小山村里,用一种少女特有的温柔和真纯,温暖了父亲孤寂忧郁的岁月。我每每问父亲,你和母亲真的是在你那次事故之前就悄无声息地暗恋上彼此了吗?父亲的回答,总是毫无疑问地坚定且执着:当然是!而母亲,常常在父亲骄傲响亮的回答里,温情地笑看他一眼,便微红了脸不再言语。我从母亲的神情里猜测,其实她是比父亲更早地开启了这扇爱情的窗棂,否则她少女的娇羞不会绽放到暮色依然那么清亮芬芳。

        父亲到山村工作后的第4个月,一次意外的事故,让他的视网膜受到严重的伤害。但县城远在50里外,对于交通不便的60年代,这样的距离,足够称得上遥远。再加上费用和人力的问题,父亲只好由学生护送到邻村的诊所医治。负责他换药和纱布的,是一个声音甜美轻柔的女孩,父亲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凭感觉,猜测这一定是个美丽的护土。因为每次给父亲换药,她的手轻轻触及父亲面部的肌肤时,他都感觉像是一块温润滑透的玉一样,只是清凉地触过,便将他所有的疼痛,都瞬间消融。父亲开始迷恋上这个手指柔软、走路轻悄的女孩。尽管她很少和父亲说话,但当她靠近他的时候,那种少女特有的清香气息,还是将父亲的心,倏地就包裹住了。甚至,当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时,父亲就会紧张到几近窒息。

        2

        那是父亲的初恋,为一个陌生的连模样都不知道的女子,夜不能寐。休息不好,父亲的眼睛,也便没有尽头似的模糊下去。但父亲却从没有惧怕过,他甚至希望,就这样永远做她的病人,有时候赶上天气不好,下了雨,父亲只好在诊所里呆上半日。午饭,常常是她做好了,端过来放在父亲的身旁,依然没有多少的话,只说,一起吃吧。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一张桌子上,面对着面,默默喝完一碗粥饭,没有言语,但父亲,已是知足。

        终于可以去摘掉纱面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兴奋到失眠,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将要见到所爱的女孩时,那份盛不住的惊喜和爱恋。他亦不知道,如果他向她表露内心的秘密,她又会不会拒绝,但父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知道他疯狂生长的爱情。

        父亲是坐立不安地等了足足有三个小时后,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的。脚步声走到厂门口的时候,略略地有些迟疑,但很快父亲便听见女孩说:记得要将眼睛慢慢睁开,你或许会对光亮有些不适,但片刻之后便会好起来的。父亲几乎听不见女孩的声音了,他内心的狂喜像机器一样轰鸣着,那一刻,他只想看到心爱的她。

        父亲就这样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怔怔地看了女孩足足有五分钟,而后他终于想起,在来山村的第一天,他们就曾经见过面的,是在山道上。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竟在这里又意外地重逢。上天竟是这样地厚待父亲!那个女孩脸上的绯红,让父亲确信,她定是也如他一样地爱上了自己。那还有什么可以迟疑的呢,父亲立刻做了这一辈子他最英勇的决定,他说:我可以请教你几个字的读法吗?说完了便拿出手心里发烫的纸条,上面写着:我可以爱你吗?

        3

        父亲就这样与母亲相爱了,山村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爱情的足迹。但母亲却是很少带父亲去邻村的诊所,父亲因为工作繁忙,也很少再去邻村,他们只是在两村相隔的河边,偶尔依偎着回想那段浪漫的时光;想起那个河对岸的诊所里,曾经藏了多少彼此无言的相思。

        这是父亲叙述的版本。我曾经试图向母亲求证更多温馨的细节,但她从来都是笑着拿话岔开去。父亲便说,你妈是不好意思提及当年早在山路上就爱上了我呢。但我却是从母亲一次无意中的谈话里,看出了,父亲版本的漏洞,母亲说,其实诊所不是像父亲说的那样,只是她一个护士的。父亲对此一贯的回答是,但我却只爱你母亲—个人啊。

        但习惯读侦探小说的我,却是再一次发现了新的秘密。当年与母亲一起工作的护土,就是许多年前,曾给母亲写过一封信的云姨。父亲从没有提及她。因为她很快地便结束了知青的生活,比父亲母亲都更早地返回城里去了。

        那封信,是我因为好奇,偷看母亲百宝箱的时候发现的。信写得很长,看得出云姨很珍惜她与母亲当年的姐妹情谊。她用了5页信纸,来回忆她们在诊所工作时的单纯素朴的快乐。而后,她在最后一段,很突兀地说,那次你来替我值班,当是命中注定了你们的情缘已经到,所以,我们都要感激上苍,在恰当的时候,让你们彼此相遇……

        4

        原来母亲一直不肯回忆这段往事,原来她所有的犹豫与迟疑,都是因为她在父亲面前,隐瞒了一个最为关键的细节,那就是,那个照顾了父亲一个月的护士,是云姨,而一直暗恋着父亲的母亲,不过是在云姨进城买药的那天,帮她给父亲打开了纱布……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小心冀翼地问父亲:当年您怎么确定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那个护土就一定是母亲呢,她不是还有个叫云姨的同事吗?过了许久,父亲才缓缓地说道:可是你母亲对我的爱那么确信无疑,我又为什么要怀疑呢?丫头,生活是不容许那么多假如和意外的,它来了,我们就要用全部的热情和真诚去融入其中,才会真正地幸福。

        原来,父亲亦知道当他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是错。可是,他还是将这份意外的爱情,那么温柔地呵护了一生,而且将继续忠贞地守护下去,就像母亲用她永不褪色的少女的羞涩,珍惜着这份意外绽放的爱情一样。

        抱着的心跳

        那一夜,我忽然胃痛,清陪我去医院,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到家门口的时候,清过来扶我下车,忽然背后冲过来几个拿着棍棒的男子,我惊呼,清回头,把我一把塞进车里,把车门关好,回身,赤手空拳和他们动手,我高呼救命,还好是在小区门口,很快就有保安赶来。等到我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清已经浑身是血,我失措地抱着清,第一次慌张一个男子,泪居然流了下来,紧紧抱住清,我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抬手,拭去我的泪,轻言;

        “妖儿乖,我没事情,你别怕。不哭。”

        怎么会没有事情呢,那么多血让我连呼吸都觉得疼痛,救护车来的时候,我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自己也不记得是怎么捱到医院的,很快,在手术室门口,我第一次见到了清的朋友。看着那些人,嚣张跋扈,满口粗话,我的心慢慢地往下沉,看来,我认识的那个男子,那个朝夕相处的男子,绝对不是简单的生意人,他应该在这个城市的黑道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的生活会改变了,再也不会象以前一样波澜不惊,与世无争了。

        那些人用诧异的眼光质疑着我,我只是叹气,不再言语,静静地等着,直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看着脸色苍白的清,我的心居然开始隐隐作痛,有着自己不应该有的不舍。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柔柔地;

        “妖儿,对不起,吓着你了。”

        身后是一片唏嘘声,知道他这一刻的柔情肯定是吓坏了那一票人,可是还是忍不住心疼他;

        “我,不怕,只是担心你。”

        “傻瓜,我没有事情。你别离开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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