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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陆子鸣已经提前整理好了材料,会议上他把需要反馈的意见条分缕析地展示出来,从修改原因到调改方法都说得一清二楚,之后可能要注意的方面也做了罗列。这对我们设计方来说无疑节省了很多时间。

        会议上我很少说话,是主要负责记笔记的小喽啰。整个过程我刻意不看任何人,只看笔记本和幻灯片。那场会持续时间不长,往常这种程度的开会对我这种不用发言的职场新人来说简直可以算是休息,但那天只看着笔记本,我的眼睛就莫名酸胀起来。那种对精力的透支和消耗让我只想逃走。会议结束的时候,我着实松了一口气。我站起来,几乎有点迫不及待地要跟陆子鸣告别:“谢谢陆老师。”

        像做了个奇怪的梦。被人追赶的梦。我想醒过来了。

        陶工也站了起来,对陆子鸣表示感谢。

        陆子鸣点点头:“之后有需要的话请随时联系我。不管是在工作群找我,还是直接给我打电话都可以。我一般……”他看了我一眼,“会二十四小时开机。不用担心麻烦我。”

        陶工满面笑容地把陆子鸣送了出去:“谢谢谢谢,陆老师太客气了。”

        送走他之后,陶工立刻对我使了个颜色:“怎么样晓黎?姐没有骗你吧?……哎?你不舒服吗?”

        “抱歉……我稍微出去一下。”

        在卫生间里,我把手上加黑加粗的xl号戒指洗了个大概,又冲了把脸,才终于冷静下来。水珠带下一点眉笔的颜色。早上起不来,整张脸除了粉底之外,我只来得及画了眉毛。

        镜子里的人满脸疲态,只有刚被水洗过的眼睛还稍微有点发亮。忘掉吧。我对自己说。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这个项目不会持续太久的。我们和医学顾问的交集也不会太多。我在这个项目的工作群里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我从没注意过群里的人姓是名谁,更没想到……这个所谓的“陆老师”,会是陆子鸣。

        他知道我吗?在所有的工作群里,我的备注都是工工整整清一色的:“x公司-赵晓黎。”他之前看到过吗?

        算了,不重要。忘了吧。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跟领导说我能力有限跟不了医院项目,再不行我还能跳槽。我做着一退再退的打算。总之,我不想再见到陆子鸣了。

        包括林启在内,也许我身边很多人都期待我和陆子鸣久别重逢,但其实我并不希望已抛却的过往重新找上门来,那会打乱我所有的人生计划——成为一个不重要之人,做尽可能少的贡献,消耗尽可能少的东西,摒弃一切戏剧性,以不重要方式死去的人生计划。

        然而此刻,玻璃车门正清晰地映出我和陆子鸣的影像。从这一站开始,地铁从黑暗冗长的地下隧道里冒出头来,变成了轻轨,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腾跃起飞的错觉。我们身后是大片植物,肥绿的叶子带着南方特有的润泽和郁勃,在雨中形成层层叠叠意味不明的幽暗。机械的女声重复着站台的名字,有穿校服的学生从一边的电梯跑上来。风是凉的,很难得。一个深绿色的夏天。

        门开了,陆子鸣说:“走吧。”

        “……哦。”我跟着他走了出去,“那麻烦你……”

        我想说麻烦他随便送我去个最近的便利店吧,我去买一把伞。

        “我送你回家。”他说。

        “不用麻烦了。"我另找了个借口,“通勤的打车费,公司会给我报销的。不用白不用。”

        可我刚一掏兜,手上忽然一空。

        陆子鸣瞬间抽走了我的手机,放进他自己的口袋里。

        “走吧,没事的。不麻烦。”

        “……”

        “几年没见,你改行当贼了?我报警了啊。”我有点无力地说。

        陆子鸣嘴角忽然显出点笑意。带点得意似的,那不是工作场合的微笑。

        “你拿什么报警?”

        “我……”

        他这种语气,好像还是很多年和我开玩笑时那样。

        我停下来,没有再朝前走。

        “陆子鸣。”

        车站上风有点大。

        “我们……”

        我知道我可能反应太大了,不过就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但我还是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风把陆子鸣的头发吹得乱了些,我忽然觉得吸进肺里的空气有点沉。

        “是啊,分手了。五年零三个月了。”

        陆子鸣微微低着头,看向了站台旁边茂盛的植物:“下着雨呢,我不过是想送送同事。”

        这话他本来可以用讽刺的语气说的。他可以嘲笑我自作多情。他可以把当年我所有的决绝都还回来。可是他没有。他很平静地跟我解释。他一向是个温和的人,有着不愿意伤害别人的心,即使我曾经伤害过他。我的心忽然难以抑制地痛起来。

        “抱歉。”我说。开口时有些艰难。

        出站之后,陆子鸣撑起了伞。伞是黑色的,伞柄上的木头涂了一层清漆,看起来很柔润。那把伞很大,罩着我们两个人完全不在话下。只是风大,看得出来把伞撑稳费了他一番力气。

        我们没有更多的话说了。陆子鸣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我不记得他抽烟,但我也没有多问,他的生活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以为他要点烟,就默默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伞。但他并没有放手,烟盒在手里转了两下,也并没有打开。

        深蓝色的烟盒。我瞥了一眼,那是一款女士香烟,牌子我听林启提起过。

        我笑了笑,把伞推回他手里:“时间不早了,陆老师还是早点回家吧。不用送我的。”

        “我不着急。”他把香烟放回了口袋。

        从地铁站到我家大约十分钟的路程,会路过一条河。河边是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市场。各种植物果实成篮成篓地摆放在门前的雨棚下面,显出深而润泽的鲜艳色彩,给人一种充满烟火气的繁盛感。食物,最朴素和平凡的愿望不管不顾地铺展开,带着些俗气的暖意。风从河里吹来,好像很多年的夏天一同吹来。有水腥气。

        我忽然觉得难过,我从来不想回到此前的任何一个人生阶段,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选择,但突然之间,就有一种无法挽回的永远错失之感。莫名其妙的伤怀。我甚至不确定那是否与陆子鸣有关,还是说那只是一种伴随渴望而来的空旷之感?在我浑浑噩噩的人生里,偶尔降落的渴望,好像一种充满希望的饥饿感,偶尔会有,但多数时候都会很快消散。

        要过桥了。陆子鸣收起了伞。

        “风太大,有点危险,过了桥再撑吧。”他说。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不记得你抽烟。”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觉出他话里的棱角,我没有再说话。

        我们沉默地过了桥,他错半步走在我前面,为我挡了挡风。

        过了桥再一转弯,就到我家了。陆子鸣重新撑起伞。

        “林启给我的。”他忽然说。

        “什么?”

        “女士烟。她说你看见了也许会问的。”

        “……”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陆子鸣自嘲的哂笑了一声:“但是你没兴趣,对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上周……我听林启说……是你送我回家的?”

        “对。林启说她有事。”

        这说辞太牵强了。我和林启是多年的朋友了,她不是那种会丢下我不管的人。但我没有拆穿他:“麻烦你了。”

        好在那条路很短,很快就走到了我家楼下。我正准备和他道别,陆子鸣忽然问:“你回家其实有一条更近的路对吧?”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告诉我的。上周。”他笑了一下,“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他是指上周我喝醉酒的事,还是指很多年前的事。

        “是有,但是今天下雨,我担心不好走。”我解释了一下。他点点头,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信了,还是也不打算拆穿我。

        “谢谢你了。”我好像只有这句话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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