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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一百四十六:货殖


水依旧静静流淌,鸟儿鸣叫着,枕着泰西美人**,发老者鼾声如雷,日已微斜,远处那些孩童在各自傅母丫环照看管束下,不敢靠近,唯恐打扰老者睡眠。//Www、qb⑤、c0M//

        老者脸带忧惧,似是梦里回忆到什么不堪的往事。

        远处,一位葛布粗服老者慢慢向这边靠过来,下人们稍稍盘问,便立即恭敬放行。

        葛布粗服,笑容浅浅,须发过胸,花白模样,一只眼睛微微浑浊。身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一身华丽衣饰,恭顺的捧着个礼盒。

        泰西美人一看见葛布老者,刚想开口请安,又想到枕着自己双腿安睡的主人,只好尴尬低下头。葛布老者也不理会,轻轻弯下身子,在绸袍老者身上捏了一把。

        “敌袭!”绸袍老者一个机灵,坐起身身大声嚷嚷。

        “哈哈!重德,你总算醒了!”葛布老者恶作剧的拍手狂笑。

        “广崇……又是你!”绸袍老者恼恨道,“你就不能安分点,客客气气将我喊醒?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吓死。”

        “切,胆子这么小。”葛布老者鄙夷,“你小子也一大把年岁了,也是帝国重臣,这么小的胆子,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不说这些了,”绸袍老者尴尬道,“你这老家伙,两年不见还是这德行,有什么事情早点说,我可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

        “去!你哄谁呢,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又不是皇帝陛下要处置什么国家大事,你家的事情都让你的诚儿作了,现在你老小子只要吃喝玩就行。”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没有半点野心!”绸袍老者有些紧张、惊惧道。

        “哎呀,知道知道!嗨,你小子紧张什么,就你这德行这老鼠胆子压根不配给陛下当对手呢。”葛布老者哈哈大笑,“算啦算啦,我也不难为你了,今天到你春雅园来是想跟你对弈一局的。顺便带我家一个小子拜见你这位大人物。”说罢,微微转身向身后的童子道:“快来拜见侍中大人。”

        童子放下礼盒,乖乖跪倒在绸袍老者面前。

        绸袍老者然不悦道:“广崇,你恶心我不是?虽然你现在致仕在家,但皇帝陛下有旨,论官位品叙你仍然在我之上,在你面前我可不敢称什么大人。”

        葛布老者哈哈大笑:“好好,你我之间不论大小,下棋下棋。”

        童子将身旁的盒子打开。那是一具商人们自泰西带回的象牙和犀角打磨的棋具,象牙为白,犀角为黑。至于棋盘,正好是盛放两个棋子盒的一个折叠好的龙血树木棋盒,很精致。

        绸袍老者一看就明白了,惊道:“这不是十年前岁首大会陛下赏赐给你地那副么。”

        “恩,下棋!”

        两人坐在桃树下对弈一直到日暮。葛布老者终于从草席坐起身。伸伸懒腰,感慨道:“天不早了,这样好了,棋就下到这儿,也不要挪动了,等日后有机会。我们接着下。”

        “你这老家伙,送我礼物还要绕着弯。”绸袍老者笑骂道:“说罢,到底有什么坏心眼?”

        葛布老者嘿嘿一笑:“那我也不兜***了,是关于你家那个小丫头的。上次见她还是个小不点,不过现在算起来也该十三岁了差不多了,不过还没定亲吧?”

        “就知道你这老家伙心眼多耳朵长,的确没定。”绸袍老者微笑着继续说道,“嫁到你家也无不可。不过你知道她的来历。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将她许了,就算便宜你家,你至少也得拿出个像样的小子,否则我没法跟霍家、诸葛家和陛下交待。”

        “这个容易,”葛布老者道,“人我带过来了,你自己瞧瞧合适么?”

        “哦!原来如此。”绸袍老者上下打量那个小厮,眼神一亮:“这小子,好俊俏的人儿,他母亲是谁?是羊家那个丫头么?”

        “正是。”

        “那就好。的确不辱没那孩儿了,好吧。就这么办,我同意。”绸袍老者点点头。

        两人都很高兴,分别前,葛布老者悄悄凑到绸袍老者耳边,轻声道:“本来有些事情我想置之事外的,不过,冲着是你我未来的亲家。重德,我劝你把你家老五盯紧些。”

        “我那小子又出什么事了|袍老者一阵紧张,低声问道。

        “他又跟济阳公主……唉,我也不便多说,有空你自己问吧?”

        绸袍老者呆若木鸡,目送老兄弟离去,好一阵才回过神,暗暗思量,一脸疑惑和恼恨:“济阳公主……真是地,那女人有什么好,他才三十九岁,可那个女人已经快四十六岁,大他那么多。老五怎么跟这么个女人搅在一起?”

        绸袍老者直皱眉头。

        ……

        汉炎兴二年夏六月四日(即四十六年前)。

        自树机能攻陷姑臧起,整个西北战局大为改观,武威郡绝大多数地域被鲜卑部控制。树机能听从徐鸿建议,将河西鲜卑部兵马调遣一支逼近金城郡压制金城魏军,作为屏障警戒,便于树机能集中精力吞下西凉州诸郡。

        这个建议虽然对树机能貌似忠言,却是不折不扣的心怀歹意,西平郡至此出现难得的安宁。

        可是对于刘武而言,却没什么用处。

        是日,刘武军秘密议事,参与议事地都是刘武军最核心的心腹,马志、蒋涭、宗容、傅息、徐鸿,一直代替徐鸿为刘武军效力颇多的葛彬也得以参加。最后,这段时日谨守君臣本分表现甚好且一直负责辅佐蒋涭处理政务的尹。至于心直口快的马念和周大、蒋筑,以及刘魏都被排出在外。

        尤物北宫心也参加了,不过带着一个美貌蛮妞。

        这次会议商讨地话题只有一个字,钱。刘武军眼下最大的麻烦就是它。连买废铜铁铸造兵器买材料的钱都没有,更不要指望能激励工匠们赶工发点赏钱。那些跟着自己的弟兄们,封官许愿,都是空白,薪俸都很难长久提供。

        蒋涭苦着脸代替刘武很不甘心的将西平财政现存说了一遍,少的可怜,撑不下去了。

        “诸位。有何良策?”刘武环视房中众人,可惜,从众人脸上得到地只有颓丧无奈。

        西平又不像武威处在商道必经之地,平日里也许能征税,急了还能打劫商旅,西平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整个会议一片死寂,只听见北宫心搂着一个美丽羌部女孩儿调笑亲吻声。

        谁也没有心情欣赏这香艳美景,权当没瞧见。

        “广崇,你有何高见?”刘武只好点名强行询问。

        宗

        头。一脸愧疚道:“主公,臣实在没有什么好主意,蜀中地给养。”

        “蜀中的钱财给养……谁知道皇帝打的什么主意?”马志沮丧反驳。

        宗容无言以对。

        刘武让他给皇帝上书求援。可皇帝并不一定会给。五月四日求援,足足一个月,算起来也早该到成都了。

        “主公,臣有一策。”

        这是尹璩,刘武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忙道,“长者快快请讲。”

        “西平虽然贫瘠,豪族累世积蓄也有不少,我军可向西平诸豪族征借军资便可先解燃眉之急。”

        “这个我也想过,”刘武话说到一半打住,向葛彬徐鸿那边看了看。他是还打算找借口将那些豪族铲除夺取积储充作军资呢,可后来越想越是不好:为了钱财抢夺各家积储,日后还有哪家愿意投靠,弊大于利。

        “这个无妨,臣拼着这张老脸为主公借出一两月开支当无疑问。”

        “那就劳烦长者你多多费心了。”

        尹璩愿意出面,刘武自是喜出望外。

        “不过,主公,借出军资只是权宜之计。我军还是得广开财源才是。”

        “这个我知道,只是,”语气微转,刘武叹息道,“你知道的,西平除了牛马之外别无他物,牛马在西北并非什么稀罕东西,难以课税。”

        “主公,臣还有几策可解我军钱粮之忧,不知当将不当讲。”尹璩一脸犯难。

        “但说无妨。”

        “臣听闻那个鲜卑人攻下武威各城池后根本不去打理。现在武威那边各城混乱一片,臣觉得很是可惜。”

        刘武迟疑片刻。疑惑道:“长者,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他没听明白。

        尹璩有些犹豫,向宗容看了一眼。宗容连忙接话:“主公,长者的意思是我军能否帮助树机能管理武威,这样,我军也可从武威那边获得军资补充。”

        这个主意……有意思。现在最缺的是钱,有钱就行,刘武面色平和点头认可。

        “主公,”尹璩窥见刘武神色如常,心中暗喜,连忙道,“这个主意还需与另外一个主意合用效果更好。不过,请主公宽恕臣死罪,臣才敢说。”

        刘武踌躇片刻,轻轻道:“长者请说,我不会怪罪地。”

        “谢主公宽宏大量。”

        接下去,尹璩开始小心翼翼说明,众人听着听着都是面色古怪。

        刘武听越听也越是不悦,最后打断尹璩的话:“长者,依你之计都在为商人谋便利,这与我军钱财有何关系?”

        “主公,”尹璩勉强笑了笑,低声道,“主公有所不知,西北商道获利天下无双,我中原地丝绸若是运到泰西大秦便可与黄金等价。商人无不垂涎欲滴,唯一阻挠的便是这条商道的凶险。”

        “运到泰西大秦……可与黄金等价?”刘武想了想,有些疑惑:“你去过大秦国?”

        “臣不敢胡言,”尹璩只觉得脑袋上直冒汗,挤出笑脸尴尬,“臣实在是从那些商人口中得知,后两策也是那些商人进献地。”

        刘武愣了愣,商人……他想起来了,尹璩救下几个商人,后来尹璩说他们有一大笔财富捐献给刘武军,刘武当初还打算接见的,后来突然发现是空欢喜,便没再理会。

        静静思踱,刘武才望着尹璩道:“长者,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能按他们说的为他们提供便利,他就能为我军提供军资?”

        尹璩吓了一跳,苦笑道:“臣不敢,这些商人都是下贱之人,哪里配为我军提供军资,臣的意思只是想稍稍满足这些卑贱小人,让我西北苦寒之地成为天下富饶之乡。”

        刘武微微闭眼,点头嘉许道:“说地好,富饶之乡,只要能解除我军后顾之忧,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不过,”他再度睁开眼,向尹璩望去:“我想先见见那几个商人。”

        ……

        “老大,你真的疯了吗?”

        依旧是西都酒肆,瘦高男子冠遂(注1)愤恨地挥舞手臂,冲着黑焦干瘦男子陈光大声吼叫,“你看见那些士兵手中有我们的东西,明明知道这些南蛮子已经把我们那些钱财赖了就该认命。现在西平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早早离开就是了,你干吗还要招惹他们?”

        “我不甘心……”陈光喃喃自语,恨恨道。

        “不甘心什么?”冠遂苦笑道:“有什么不甘心的?这儿又不是泰西大秦,我们是商人,生出来就低人一等。妈地,早知道故国是这个德行物我干脆不回来了,受这种窝囊气还不如在泰西给那些胡人陪笑脸熬日子呢。”

        “不行!”陈光摇头拒绝,“就是钱下水也能听个响,我一定要做些事儿。”

        “你这个固执的傻瓜!”冠遂斥骂道,“我可不愿意跟你疯,你会毁了大家的,白痴!”他正起身。这时,酒肆门首,尹璩出现,老头儿向酒肆内四处打量,看到陈光后立即走近,笑眯眯道:“你的事儿成了,我家主公想见见你。”

        陈光大喜,连连作揖:“烦劳老大人引荐!”说着,顺手又将一片洁白籽玉塞入尹璩手心,尹璩微笑着说道:“真是知情懂趣的小子,你放心,我已经帮你问过了,听我家主公的口气,只要你能做到你说过的,你的事就一定能成。”

        除陈光跟随尹璩离去外,其余众商人依旧留在酒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六月四日,刘武终于同意抽空见见那个商人,在尹璩陪伴下,刘武与陈光先说了一会儿话,此后,刘武索性丢下政务与陈光继续细谈,直至夜深。

        这天晚上,陈光返回客栈时将睡得正香地弟兄们一个一个推醒,然后对着弟兄们兴奋道:“弟兄们,我们能继续做这路生意了。”

        “是吗?哼我是打死也不行商了。”冠遂狠狠道。

        “子渊你不想去吗.趣,也想找你说说话聊聊那边,明天早上太守府就会派人请你去那边。”

        “……”

        (注1:书友“誓死不灌水”请求登场,这名字听着别扭肉麻,字取得也恶搞,没办法,将就用吧?反正是个商人,那个时代商人没地位,瞎搞无所谓。

        至于主力武将文官么,尽可能争取大多数有出处。想要出场的书友在讨论区或群里申明下,我会适当调整人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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