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来了 一
回来了。
下飞机前，别戈把外套脱了下来，拿着两只袖子套进了惊奥的两条腿，然后在她身后拉上拉链。
惊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怪异的装扮，皱眉说：“好难看。”
“国内的现在可是秋末。”别戈说完就朝舱门走去。
惊奥撇着嘴不动身子。
别戈走出两步感觉到身后人没跟上来，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折回去，牵起她的手，再走向舱门。
会不会被宠坏？别戈担忧。
不对！好像已经被宠坏了！
下了飞机，二人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群朝机场车跑去，相视一眼，动作一致的走向了出站口。
出了机场，惊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短袖蹲在花坛台阶上抽烟的林肯，她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林肯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一双鞋，然后抬起头，看着这双鞋的主人，笑说：“走吧。”
“你是跟我同一班吗？”
“中转点不一样，我比你早到半天。”林肯说，说完就揽住了惊奥的肩膀，欲要走。
别戈拿掉了他的手，用与他同样的姿势揽住惊奥，宣示主权。
林肯看向惊奥，投去询问的眼神。
惊奥点点头。
林肯阖了下眼，面露无奈的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最后问：“跟他走？”
惊奥再次点头。
“好，我送你们。”林肯说完就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一个人朝前走，留给惊奥的背影很是落寞。
“不用了。”别戈说。
惊奥皱起眉：“免费车夫不好吗？”
别戈没回她，揽着她越过了林肯，双人背影羡煞旁人。
方芳芳指派给林肯的任务是盯紧别戈这个人，就算不为听她的话，为那个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会把别戈盯得死死地。
故而，他跟了上去。
惊奥仰面问别戈：“你有车在前边等着吗？”
话刚毕，别戈就停住了脚，眼睛盯着前方，应了一声。
惊奥顺着别戈的眼神看过去，那个……那个标是……西尔贝？她渐渐大了眼眶。
“好酷炫啊！不知道是谁的啊啊啊！好想嫁车主啊！”
“拍照拍照！还没在国内见过这么牛逼的车呢！”
“别拦着我！我要去问问我老公为什么不经过同意就把车开出来了！”
周遭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为惊奥确认了心中疑问，她从别戈身侧跳开，指着他：“你你你……”
别戈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朝那辆西尔贝走去。
惊奥另一只闲置的手用来抵住心口，她马上就要成为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羡慕的膏腴贵游了，用这么悠哉的步调走过去合适吗？眼看着那辆至珍至贵的跑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将左鬓遮住耳朵的长发别到耳后，举止动态现出了一种雍容华贵。
直到，别戈牵着她越过了那辆令人目眩神迷的跑车……她的华贵掉了。
惊奥转过了头，看了车一眼，然后转回头，看了别戈一眼，问：“你是不是走过了？”
别戈神情自若：“还没到。”
还没到……惊奥看向别戈走向的地方，一辆极其普通的商务车，居然还用了一个科尼赛克的标，她怎么不知道超跑品牌也做商务款了？
走近那辆攒的商务车，车上下来了一个举止猥琐的男人，对着别戈点头哈腰：“您是别先生吧？”
别戈点点头。
“请上车吧。”猥琐男打开了后座车门。
别戈没给惊奥说话的机会，将她打横抱起，放进了车里，他随后跟上，在林肯过来时用力把车门一关，对猥琐男司机说：“可以走了。”
“Shit！”林肯在车屁股后边低骂了一声，然后跑去开车了。
已经在路上的惊奥还没从跑车到攒车的落差中恢复过来，不想说话。
别戈在飞机上一直充当人肉枕头让惊奥倚着靠着，累的不行，这会儿正好趁她走思小憩一会儿。
猥琐男司机见别戈阖上了眼，本着不忍放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后座无人问津的心思，跟她聊天：“小姐经常出国吗？”
惊奥还在神游。
“我们公司除了国内的团队一流外，国外也有专业团队，价格实惠，服务周全。”猥琐男继续。
惊奥听到服务周全，回过神来：“什么？”
“接机啊租车啊，导游也有。”
惊奥在上车之前就想到是租的车了，她没有理猥琐男，偏头看向身旁闭眼小憩的睫毛怪，忧从心来，果然，她没有公主命，果然，他不是王子。
“你也睡一下，还有二十多分钟才会到。”别戈闭着眼说话，话是对惊奥说的。
惊奥挑了下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看的到。”别戈说完这话就睁开了眼睛。
惊奥见他睁眼，转过了身去。
别戈坐正了身子，问：“你不开心吗？”
“别搭理我。”惊奥语调冷冷。
“为什么不开心？”
惊奥不说话了。
“因为我把林肯丢下了吗？”
林肯！惊奥把林肯给忘了，她竟然只想着超跑，忘记了朋友……她回过头，瞪了别戈一眼，然后掏出手机，给林肯打去了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她问别戈：“你家在哪儿？”
“最上。”
惊奥在别戈话毕之后就把地点告诉了电话那头的林肯。
挂断电话，惊奥想了下，又给方暮打了过去。
“喂？”接通之后，方暮有些疲惫的声音。
“我回来了，你在局里吗？”
“你终于回来了，我在。”
“嗯，马上过去。”
电话再挂断后，惊奥才跟别戈说话，简洁又明了：“送我去警局。”
别戈应了一声后对猥琐男说：“先去警局。”
“好的，别先生。”
——
警局。
跟惊奥通完电话，方暮就开车穿跃了两条街买了一杯正宗的康宝蓝，用来迎接大侦探。
惊奥下了车走出两步，才想起身下还穿着别戈的外套，再回过头的时候，却不见车影了。
“还以为你爱上了澳洲的慢节奏生活。”方暮站在几十阶的台阶上，俯瞰惊奥，又说：“不想回来了。”
惊奥递了个随意的眼神过去：“我倒是想不回来，就怕有些催命鬼投胎的人不高兴。”
方暮轻笑了声，走进局里。
惊奥也上了台阶。
会议厅里，方暮把咖啡推到惊奥面前：“绝对正宗。”
惊奥勾了下唇，端起来轻啜了一口。
方暮退回到原来位置，把几份资料和收集到的物证整理好，也推到惊奥面前。
惊奥拿起来，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又拿起自封袋，看了眼里边安马桥超市的兑奖券，皱了下眉。
“在你跳伞那天，看守所舍房里出现了暴.乱，南区菜市那个杀害妻子嫁祸给你的中年男人被两个死刑犯用脚镣绞死了。”方暮说完看了眼惊奥的神情，又说：“暴.乱原因是，一个刚进去没两天的年轻人进舍房没脱鞋，把地板踩脏了，与舍头争执了起来，当时被管教干警制止了，后来在劳役厅时几个人大打出手，几个死刑犯趁乱造反，打死一人，打伤八人。”
惊奥挑眉：“打死一个？”
方暮点头。
“这个打死人的死刑犯的行刑期是哪天？”
“昨天。”
惊奥捏了捏眉心，在方暮话毕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这个问题问的很多余，当然会是昨天。
“我看那个叫别戈的到现在都没事，看来你设计自杀的这一步棋走对了。”方暮很是突兀的进入了这个话题。
惊奥不想跟方暮谈别戈，再次把话题带入案子，说：“把你最近的收获说来听听。”
方暮点了下头，摆了个正经的姿势，清桑后说：“你从那个女孩儿那儿得到的那串号码是一个工业公司的座机号码，这个工业公司每天都会发上千条短信给从各地搜罗来的手机号码，但他们表示，没有在陈武被害当日凌晨四点发过，那个时间公司根本没有人。刑事鉴定部门提交的报告中说那部座机上除了公司员工外没有他人的指纹，那个公司所在的商务楼门口的监控也显示那个公司仅有的五个员工非常正常的上下班。”方暮说完话喝了口水，喝完又补充：“那座商务楼晚上十二点就封闭了，早上六点才开，监控中封闭的这六个小时内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也没有任何行为诡异的人出现。”
“那座机在哪儿？”
“在小刘那儿。
“等会儿让我带走。”
“嗯，一会儿你去签个字带走吧。”
惊奥点了下头，把桌面上装有兑奖券的自封袋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这是在你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陈武死前曾饮酒之后，再次去他家时找到的。发奖券的地点在安马桥超市，兑奖券的地点也在那儿。我去超市了解过了，这是他们的一种营销方式，这个活动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了，活动期间，每个在超市购物的人都会得到一张奖券，奖项分三等，一等电脑，二等山地车，三等红酒。”方暮说完扫了一眼惊奥手里的自封袋，说：“这个陈武运气不错，拿了个三等，兑了瓶红酒。”
惊奥盯着自封袋，下意识的说出口：“红酒……红酒的度数一般都是11、12度，最多也不会超22度，陈武一定是在觉得自己喝不超22度的酒没问题的情况下才喝了这瓶酒，但这瓶酒，应该不是在22度或者以下。”
“对，法医重新检测尸体酒精含量，/。”
“有找到酒瓶吗？”
“没有，但据翁素云描述，陈武当时跟她说喝了半瓶。”
惊奥抿唇，小声计算道：“半瓶酒，普通红酒瓶装，半瓶就是，验尸报告中有说陈武尸体70公斤，按照人体中血液占体重7%、酒精在血液中含量又与在人体中含量一样，能得到/这个结果就说明……酒精浓度是60%？不，65%。”
方暮应声后从惊奥面前那一沓资料里找出了安马桥超市的活动广告，说：“这就是唯一的破绽，安马桥超市活动中的三等奖是一瓶中档红酒，12.5度。因为三等奖奖项非常多，所以超市并没有记录兑奖人，奖券也没有回收，只是在拿来兑奖的奖券上印了红章，要命的是，没有印上日期，所以无法知道陈武是在什么时候前去兑换的，安马桥超市是安马桥边监控的一个死角，根本看不到超市的客流。至于超市内的监控……”方暮说到一半叹了一口气才说：“用于兑奖的咨询台处也是个死角。”
“李逵的手机你检查过没有？”
“检查过了，在你葬礼前夕。如你猜测，那只手机确有问题。”方暮说完又把对李逵手机的检查结果抽出，放平在惊奥面前，继续：“里边有个仅支持远程操控的程序，现在已经失效了，据小刘说，装这个程序的人是个高手。”
惊奥听到‘高手’两个字，笑了：“就小刘这水平你们局里还不换人，看来是真穷。”
方暮没有接她这个话茬，继刚才自己所言：“他查不到控制端，只能查到程序开始时间，就在案发当日凌晨四点，也就是与你同在瑞士那个女孩收到垃圾短信的时间。”
惊奥点点头，站起身把桌上资料整理了一下，然后问：“翁素云的同事有接触吗？”
“接触了，她不愿多说除了案件以外的内容。”
“案件以外？比如？”
“比如她与她男朋友那部分。”
“你问人家男朋友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多挖一点东西就能与真相更近一步，不是吗？”
“前提是，在正确的方向开挖。”惊奥说完这话把桌上资料拿在了手里，朝会议厅门走去，边走边说：“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先想一下怎么对外宣布我的身份。”
“我早就想好了。”
“嗯，走了。”惊奥话毕后就出了会议厅。
——
最上书苑。
惊奥回来的时候别戈正在看书。
“楼上床上有衣服，去换上。”别戈眼皮未掀的说。
惊奥走近他，从他面前把他的书拿走扔掉，然后坐在他的大腿上，在整个人贴上他的身子后勾住他的脖子，说：“你竟然知道是我。”
“你最近带血，进门后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儿。”
惊奥觉得有点恶心，扫了眼楼上，说：“你让我换衣服，是情趣内衣吗？”
“是。”
惊奥在别戈痛快承认后下嘴咬了一口他挺拔的鼻梁，才上楼。
上楼之后，惊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一套叠放整齐的居家衣服，哪里是情趣内衣……她走过去，上手摸了摸，倒是挺柔软的。
她把衣服拿起来之后就看到了衣服下放的几只暖贴，心上一甜，勾唇笑了。
穿好衣服的惊奥想着在别戈脸上用力亲一口，下了楼却没有看到别戈的身影，倒是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茶吧区。
“服务员！”女人这样喊，喊得对象是惊奥。
惊奥以为自己听错了，先是扫了眼四周确认没有旁人，确认她是在喊她，然后又扫了眼茶吧的温馨提示牌，上边‘禁止喧哗’四个字写的又大又清晰。
“服务员！”女人又喊。
惊奥走过去。
“茶水单呢？”女人看着惊奥空空如也的两只手，问。
惊奥愣了下，才转身去了吧台，拿了茶水单过来。
女人对惊奥这种慢反应很是恼怒，斥：“你眼瞎了还是耳聋了我来了这么久你不知道吗？让你拿个茶水单磨磨蹭蹭的小心我打消费者热线。”
惊奥刚要说话，别戈过来了，坐在了女人对面。
女人见到别戈，更是激动了，颇有点想向他显摆嗓门的意思：“别以为你长得不错身材好点就以为有啥资本了，整出一幅劲劲儿的样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一个服务员吗？”
女人话毕，惊奥赶在别戈开口之前说：“你又是谁？”
听到惊奥这么问，女人从桌上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拍在桌上。
惊奥懒得拿起来看，甩给她一张‘莫名其妙’的脸。
女人见惊奥如此嚣张，拍桌子站了起来，把名片扔给惊奥：“睁大你的瞎眼看看！”
惊奥扫了眼，然后笑了：卧……’话到嘴边看了眼别戈，改了原话：“的天呐……你是这个超级厉害的时尚杂志的主编？你好牛……”话到嘴边又看了眼别戈，略掉了不文明字眼：“啊！”
看着惊奥演的一本正经，别戈笑上了嘴角，对她说：“你去倒两杯水来。”
惊奥看了别戈一眼，下意识的说：“你自己去！没长手啊！”
女人听到惊奥这话，差点吓成傻逼，她还没遇到过对老板呼来喝去的员工。
别戈有些无力，起身自己去倒了。
女人见状彻底傻逼了。
惊奥这时候又说：“我从小就觉得我不是平常人，大主编看看我有没有当模特的潜质？”
女人还没有从刚才员工使唤老板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暗道：你确实不是平常人，你简直不是人啊。
别戈折回来的时候端了两杯茶水，给了女人一杯，剩下的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惊奥拿过来就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我个子挺高的吧？跟别戈差不多呢。”说完就对别戈说：“你站起来。”
别戈很听话，乖乖站起来了。
女人把刚喝进嘴的茶又喷了出来。
惊奥没搭理她，跟别戈比了比身高，比完才发现不是差不多是差多了，她靠近别戈，小声说：“卧槽，你怎么这么高，让我踩踩你的脚。”说着就要踩上别戈的脚。
别戈在她上脚之前一句话都不说的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举过了他的高度。
惊奥腰两侧被别戈掐住的地方发痒，痒的她笑出了声。
女人盯着别戈抱住惊奥的手，惊掉了下巴，木讷的问：“你不是老板吗？怎么听个小服务员的话？”
别戈抬眼看了眼惊奥，说：“我是这店的老板，她是我的老板。”
女人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尴尬的赔笑脸，说：“不好意思啊我一直以为她是个服务员呢，真是抱歉。”
“没关系。”
“那你看……咱们的合作？”
“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没有跟你合作的打算。”
女人的笑容在别戈话毕之后僵在了脸上，道了句‘打扰了’之后就狼狈的逃离了。
别戈在女人走后把惊奥放了下来，理了理她的长发，说：“晚饭吃什么？”
“她是谁？”惊奥答非所问。
“就是你看到的，一本杂志的主编，想把她们杂志推给我。”
“这样啊。”
别戈轻笑，拿起惊奥的手，牵着出了门，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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