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上一年的国庆，好像还是刚过完不久，今年的国庆转眼就到了。
上一个国庆，她和班里同学去KTV唱歌。这个国庆，秋风已起，她在慢渡书店泡咖啡。
其实，只要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过都开心。
初秋的S市，小雨淅沥，行人稀少。慢渡的客人寥寥，喝咖啡的人更少。晚安在收银台前，托着腮帮发呆，盘算着趁着黄金周，和越祈灯去晃荡。
门口的风铃响了，有客人。
晚安立马直起身子，看向门口。进来的客人是个男子，刘海柔顺地搭在额前，身材高挑，灰色高领衣，外面搭驼色翻领大衣，手里拿着黑色长柄雨伞。
晚安揉揉眼睛，确定没看错。
越祈灯居然过来了？还穿得这么帅？
只见他走到咖啡台前，抬头看店铺的菜单灯片。然后露出人畜无害地微笑说：“我要一杯咖啡。“
晚安心里欢喜又嫌弃，装模作样！
“一杯咖啡。“越祈灯再次重复。
晚安见他演上瘾，决定陪他一起演。
“您好，要什么咖啡呢？“
“唔，你最拿手的。“
“那就维也纳咖啡吧。您先坐一下，坐好我给您送过去。“不等越祈灯说话，晚安便奔向后头的厨房里，准备做咖啡。
她知道，越祈灯不喜甜，更不喜欢像奶油一样口感甜腻还软糊糊的东西。
越祈灯找了个离咖啡台最近的桌子坐下，看着晚安泡咖啡。
首先，从机器中打出一托咖啡粉，承在带柄的容器中。
然后，将容器卡在另一台更大的机器中，摁一下按钮。褐得近乎黑色的的咖啡汁便流到被子里。
咖啡汁滴完，晚安在杯上慢慢地，挤出螺旋状鲜奶油。
挤好奶油之后，在奶油上面添上黑色的酱。
最后，咖啡配上白色瓷碟，摆上银色小勺。
热浓咖啡配上冰凉奶油，一杯维也纳咖啡，大功告成。
越祈灯发现，晚安泡咖啡的样子，比玩陶艺时更专注。
一杯香浓的维也纳咖啡被端在面前。晚安凑在越祈灯耳边，轻轻地说：“奶油加量了，不用客气。
越祈灯扭头细察眼前咖啡，那坨奶油果然分量十足，像一座雪白的小雪山一样。
“乖乖地喝完它，下班我们就去吃别的好吃的。”
“臣妾做不到。”越祈灯作最后挣扎。
“这是我第一次做咖啡给你喝哦。”晚安咪咪眼睛，语气充满暗示。
只需一句话，越祈灯就放弃抵抗。他拿起白瓷杯，轻啜一口。咖啡香浓的气息，瞬时充满口腔，还带着加倍的甜味。
越祈灯再饮下一口，还不错。他发现自己并不抗拒这种味道。
晚安没见他皱眉，知道他应是不讨厌，舒心地笑了。
“凉了就不好喝。”说完，晚安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为下一位客人泡咖啡。
越祈灯到阅读区走了一圈，抽出一本《解忧杂货铺》，回到座位上阅读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越祈灯的书页翻不过十页。
晚安在咖啡台和收银台走动，与顾客交谈。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座位离得近，室内又很安静，他无法忽略晚安的声音。
他撸了撸头发，干脆地合上书本，视线跟随晚安移动。
晚安带着鸭舌帽，白色衬衣黑色围裙，动作熟练地在咖啡台后打奶泡，拉花。不时还有客人和她说：“照例。”
看来是熟客。
晚安笑着说好，柔和圆润的脸庞加上上翘的嘴角弧度，真诚又温暖。
下午快四点，人渐渐多起来。慢渡的阅读区渐渐坐满了人。晚安旁边多了一位男生，帮忙收银。晚安则专心泡咖啡。男生应该也是老员工了，经常和晚安说笑，不时还帮忙打咖啡粉，装托。
越祈灯看了那个男生几眼，两人穿着一样的工作服，有那么点情侣装的意思。再看看自己今天特意的帅气的造型，心底默默地切了一声。
越祈灯再次翻开书本，投入书中。
四点半，人更多了。阅读区已经座无虚席，就连购书区都站了不少人。人手不够，经理都撸袖上阵。她和晚安商量，今天能不能加班。
晚安有些为难，没有立刻回答。平日晚安对于经理的这种委托，是不会拒绝的。但是今天，越祈灯就坐在店里等着她。
经理知道晚安是个好说话的孩子，此时没有回答，应该是下班后有自己的安排。
“半个钟可以吗？盼盼半个钟后来上班。”
晚安有点尴尬说：“那个，我问一下朋友。他在等我。”
说完，晚安走到越祈灯身边解释。
“那再给我来一杯咖啡？”越祈灯摇了摇只剩下满满奶油的咖啡杯，示意明显。
晚安悄悄打了个OK的手势说：“下班给你做，外带的。”
越祈灯翘起长长的二郎腿，继续看书。
晚安重新回到咖啡台，经理笑眯眯地看着她问：“朋友？”
晚安点点头：“嗯。”
“男朋友？”
晚安又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打奶泡。
经理笑着说：“谢啦，下班一人带一杯咖啡吧，外面冷。”
晚安嘴甜地和经理道谢。
**
再熬了半个小时，下班的晚安快速换好衣服，走出员工室。她拿着两杯下班前做好的咖啡走出店门。越祈灯就笔直地站在门外，一手收起的雨伞，一手插入大衣的口袋中。
晚安心里默念了一句，真帅！但是，为什么他要在外面这么招摇地耍帅。
她拍了一下越祈灯的肩膀说：“走吧，我饿了。”
越祈灯回过头，看了一下穿着便服的晚安，鹅黄色里衣，外披栗红色外套，再加一条红色围巾。
越祈灯张开嘴，又闭上，想说点什么。
晚安一脸问号：“你有话要说？”
“说出来保证不打死我？”
“嗯。”
越祈灯犹豫再三，决定相信自己女朋友一回。
他诚实地说：“你今天穿得像颗栗子，还是圆滚滚的那种。”
晚安一掌拍在越祈灯的手臂上说：“不说话你会死吗？”
越祈灯彻底地感受到那一掌的力量，是毫无保留的使出全劲。
他带着淡淡的忧郁看向灰色天空。诚实的人果然都比较容易受伤。
晚上，天气更加阴凉，风也更大了。虽然天气不好，但是因为在国庆期间，街道上的人也不少。越祈灯将口袋里的手伸出来，牵起晚安的手。
晚安的手凉凉的，越祈灯的手掌很暖和。
晚安还未完全适应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她总是不断告诉自己，平常心，保持平常心。都已经是情侣了，牵手不是很正常吗？不用紧张，放松，放松。
晚安强烈地感受到，来自胸腔的强烈跳动。
泥煤，放松不下来！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沿着街道一直往前，最终选择了一间火锅店，作为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晚餐。
餐厅里热气蒸腾，人声鼎沸。服务员很快就招呼两人，还热情地推荐了几道特色菜。
“请问要什么汤底呢？清水、粥水、麻辣。”
“能不能微辣？”晚安蠢蠢欲动。她不能吃辣，但是喜辣。
“粥水，谢谢。”越祈灯干净利落地完成点餐。
晚安还没来得及挣扎，服务员已经转身下单去了。
“我想吃辣的，今天那么冷，还下雨。”
“你不怕喉咙痛，失声，发烧？”
越祈灯还记得初中时，两人偷偷去吃麻辣火锅，第二天晚安就发烧连带失声了。
晚安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所以，我才问有没有微辣啊！”
“你怎么那么重口味？”
“吃辣的才过瘾！”
“陪我吃粥水吧，我今天喝两杯咖啡了。”
晚安想想也是，粥水就粥水吧。
菜很快就上来。米白浓稠的汤底，鲜红的肥牛，薄得近乎透明的鱼片，丰富的配菜，最后还有店家赠送的红豆沙。
“我要动筷子了！”晚安一直相信，光盘是对美食最大的尊重！
晚安夹起一块鱼片，放在咕咚咕咚的汤底中，半分钟不到，鱼片就变得雪白雪白，再沾点特质配料，烫烫的一口吞下！
整个冬天，完整了。
越祈灯最喜欢看晚安吃东西的样子，眼睛晶亮晶亮的，让人觉得她吃的东西都特别美味。他拿起勺子，放了一堆肉片，放入锅中焯熟。红色渐渐变深，薄薄的肉片渐渐卷起。
提起勺子，原本满满的一勺肉，缩成一半，全都倒在晚安碗中。
“你也吃。”
“你先吃。”越祈灯紧接着将第二勺肉放入锅中。
“阿灯，我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口碑不错。月底我发工资了，就带你飞！”
“贼心不死，还想吃辣的。你那一丁点工资，应该还不够你的零食费吧？”
“多有多吃，少有少吃。”
越祈灯想了想，决定现在说出来。
“晚安，我回来再和你去吃川菜。下星期学校将我们专业被打包带去采风，两个月。”
“两个月，整个专业？要那么久啊？”
“对啊，去B市吃沙子。”
“这种程度相当于集训了吧。”
“所以，你有两个月时间，风花雪月。”
“还要左右逢源。”
越祈灯曲起手指，敲了一下晚安的头。晚安摸摸被弹的脑门，笑笑不说话。
一顿火锅下来，体内冬天的寒意被驱赶得七七八八。时间还早，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湖边。
与H市的荷花塘不同，这边的湖更大，更平静、倒映着岸边华灯，鳞光闪闪。
“什么时候去B市？”湖边风有点大，晚安搓搓手。
“国庆假期后就出发。”
数了数手指，还剩两天。“你买了日用品了吗？在外两个月，不是开玩笑的。大衣也得带上。”
“不够在那边买就好了。”带过去多累。
“要不，现在去超市吧。”
“不去。”越祈灯不喜欢逛超市，他觉得那是大妈才会逛的。
好吧，晚安没能成功说服，双手重新插入口袋中。
“这里的风有点大，你冷不冷？”越祈灯没问。
“有点，但是刚吃完火锅，身子热。”
两人绕着湖畔走了一大段路程，月亮越爬越高。
“累吗？”越祈灯微微侧头问，微风吹起他的刘海，稍稍露出不轻易示人的额头。
“不累。”晚安还不想回去，接下来两个月都见不到了。
晚安静静地看着湖面倒映的摇晃着的灯光，挽着越祈灯的手，轻轻挨着。越祈灯也静静地陪着她看风景。
直到身子被吹凉，脸庞也被吹红，晚安才决定回去。既然风景已经看好了，该回去总得回去。
“走吧。”
越祈灯摸摸晚安柔软的发顶，牵着她的手说：“回来给你带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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