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晚安是捏着鼻子走出男生宿舍的。一出门口，晚安就用力地呼吸室外空气，连肩膀都耸动起来。
“你们男生的衣服，都是泡水里，然后过几天就捞起来晾吗？”
“他们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的。越祈灯暗暗把后半句吞下肚子。
“买部洗衣机啊，你可以从师兄师姐那里淘二手的，我们学校都是这样的。”
“正有此意，要不你帮我们淘？”
晚安严词拒绝：“自己淘。我们去拿小蜗牛吧。”
“我的处女作呢，回去给我好好珍藏。记住了吗？”越祈灯一大掌覆上晚安的头，揉了揉。
“处女作很了不起哦。”晚安微微撅起嘴巴。她知道，越祈灯还在取笑她的“小浣熊”。
“生日过得怎么样？吃蛋糕？汤圆？”
“鱼与熊掌，兼得！”晚安想起前几天还在家里吃好住好，转眼就到了S市，吃饭堂菜，睡木板床，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祝你早日胖到三位数。”越祈灯伸出三根手指，在晚安面前晃。
“我感谢你。”
“这几天有没有收到快递？”越祈灯问。
晚安思考了几秒才说：“没有。你寄快递给我了？”
“你留意一下快递。”越祈灯眼神笔直向前，没看晚安。
“嘿嘿，好。”晚安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不由得微笑。
越祈灯转过头，旁边的女孩笑靥如花。阳光从遥远的蓝天洒向女孩头上，温暖得像是披了一身柔软绒毛的小猫。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亲近、抱一抱。
像是之前素描的慵懒的猫。
当年，他怎么就舍得，一句道别不说，转身离去。
那时的他，不懂收敛，更不懂情爱。身边的朋友不多，异性更少。晚安更是个羞涩矜持的女孩。
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互生好感，暧昧渐生。
不道明，不点破，星星点点之火，等待春风。
到达店铺，店家还能认出他们，还招呼他们到内室坐着等。长着长发的大哥还是在内室。这次，他在捏陶土。晚安在位置上，远远地看着他缓慢地动作，没几分钟就捏出一只熊猫。
圆滚滚的身子，倚靠在几根纤细的竹子。竹子像是快要承受不住巨大压力，往外严重弯曲，然而熊猫还是一副惬意地样子。
直到女店主将两人的作品拿出来，晚安才将视线收回。蜗牛褪去陶土的褐色，变成土黄色。蜗牛的身子有轻微的裂纹，但是神态仍在。
晚安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能得到像室外售卖的商品那般漂亮的小玩意儿。
女店主看出晚安的心思，笑着说：“现在是丑了点，那是没上色。如果你想将两只蜗牛制作得更漂亮，可以尝试自己上色哦。上色完毕后，放我们这里，等它干了，我们再帮它刷层漆，烘干之后就是一件漂亮的手工了。”
“这里其实是DIY一条龙服务吧。”
晚安其实想说，老板娘，您可真会做生意啊。他们好像被坑了啊。
“要不我们就算了吧。反正也是玩一下。”晚安不想越祈灯又把钱花到这些地方。
越祈灯眼睛嫌弃地看了一下眼前的一对蜗牛。土黄得Low爆的颜色，原本的憨厚可爱神态全无。
自己的处女座，不好看也不可以丑得一逼。是可忍孰不可忍！
“必须上色！我的蜗牛，怎么可以没衣服穿！”越祈灯拍板。
女店主笑得依旧文静，引越祈灯到收银台交钱。
晚安双手捂眼，这回是真被坑了。
丙烯颜料一样样摆上桌，挺专业的样子。晚安却看着这些颜料，无从下手。她愁眉苦脸地看着玩偶。
“阿灯，要不全部都由你来画？”晚安看着满桌颜色，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而且，她更怕把小蜗牛糟蹋了。
对面的越祈灯倒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晚安说：“如果你可以把这只蜗牛涂得比土黄色更low，我就准许你不涂！”
......
“好吧。小蜗牛啊小蜗牛，对不起了，我尽量手下留情。”晚安拜了三拜，才拿起毛笔沾颜料。
越祈灯也开干。
晚安用淡紫色颜料涂满蜗牛身上，土黄色渐渐被覆盖。晚安觉得挺满意，但是太素了。然后，她在蜗牛身上加涂了几个鲜艳的黄色圆圈。原本素雅的蜗牛，瞬时变得有点奇怪。而且毛笔不好使，圆圈有点扭曲变成不规则圆。
晚安皱了皱眉头，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是已经画上去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洗下去。
晚安将毛笔浸入水中洗了洗，然后沾了黑色颜料，在蜗牛的头部点了两只眼睛，还有倒三角的嘴巴。
表情还是挺萌的，晚安还是挺满意的。
晚安的作品完成了，也不打扰越祈灯。
只见他手上的蜗牛，从原本的土黄，一下披上格子衣，红黑拼接，傲气逼人，时尚感满满。
晚安看看对面的蜗牛，和自己手中的。红黑对紫黄，格子对波点，简直就是时尚感与乡土风的PK。
晚安：……
晚安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之后，她看到越祈灯趴在桌上。晚安以为他累了，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肩膀。走近发现，越祈灯的肩膀在耸动。
他在哭？不可能啊。那是在，笑？
晚安慢慢地将目光从越祈灯的肩膀，移到桌上的紫黄蜗牛。
蜗牛还是那只蜗牛，只是从萌萌哒的表情，变成泪流满面。原本黑色的眼睛，此刻流下两行黑色的眼泪，轨迹分外真实。
哭也就哭了，那个倒三角的嘴巴，让人觉得蜗牛既哭又笑，还贱贱地哭着笑，分外喜感。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蜗牛.......会变成这个样子！”晚安惊呼，不敢置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手下留情的结果，就是这样吗？你是在搞笑吗？”越祈灯笑得差点要拍桌子。
晚安没有说话，托着腮苦笑着。她有点难过。明明是挺可爱的蜗牛，却变成这个样子。落她手上，命运多舛啊。
最重要的是，那是越祈灯引以为傲的处女作。糟蹋了。
越祈灯笑着笑着，看着晚安不太对路，渐渐收了笑。
“别这样嘛，虽然和我的比，的确有点差距，但是这个蜗牛，好歹也是有我功力在的，丑不了。总比土黄色好看。”
晚安低着头没说话。
“你看，小蜗牛笑着哭也挺，喜感的。”越祈灯摸摸鼻尖。他实在说不出美这个词。
晚安还是没说话。
“两个小蜗牛都给你，咋们不难过哈。”
晚安摇摇头，不好意思要。
“这样，我的这个给你。你的这个，给我。”越祈灯手指敲了敲桌面。
“阿灯，我画的不好看。”晚安看着流泪蜗牛，丑得引人发笑的感觉。
“就这么决定了，我又没嫌它丑。”越祈灯招呼老板娘来，约定好下次取件的时间，就带着晚安走出铺子。
“我还是不要小蜗牛了。“好看的蜗牛只剩一只。
“啰嗦，哪有那么多话。采风的时候，陪我去就当补偿好了。“
拿人手短，晚安不好推脱，就答应下来。她还动员了自己宿舍其他人一起去。
刚回到宿舍，就看到依旧高冷美丽的青瓷，和活泼依旧的小瑜。
晚安把手上的热奶茶分给宿舍的人。虽然只是一个月左右没见，大家却觉得分外想念。
小瑜一见到晚安，就献出了一个大拥抱，以示想念。就连青瓷，也显得软和，并没有拒绝小瑜带回来每人一份的特产小吃。
“你知道吗？我高数差点挂了！幸好平时成绩搭救一下，在合格线上飘过，吓死宝宝了。那个眯眯眼老师，给我平时作业打满叉就算了，怎么期末考不放点水呢，还那么严格！”小瑜拍拍胸口，心惊胆破。
“宝宝，告诉你一个消息。下学期还有高数，还是那个眯眯眼老师。”青瓷笑眯眯地看着小瑜。
“什么，还有高数！我还想着不用学数学了，敢情空欢喜一场了。”
艾姐拍拍小瑜的肩膀，鼓励她：“别灰心，老师不是也给你过了吗？眯眯眼也没那么坏。”
小瑜有点悲伤，身后自带几片飘零的落叶。
人齐了，大家的零食、特产也齐聚一堂。自此一个月的零食，无忧。
晚安觉得大家一个多月没见，气氛反倒更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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