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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假戏真演


盛夏酷暑的清晨,没有太阳,阴沉着天,却异常闷热。抬头去望,那天上的乌云也不流动,此一块、彼一块的耷拉在苍穹的天上,好像闷热的懵了一般,没有丝毫生气。地上更没有一丝风,树梢上的叶子也纹丝不动,鸟儿伫立上面,像中暑一般,呆头呆脑看着树下。树下的野花好久没有水的滋润,花朵上连一点露水也没有,抑或那夜间的露水早已□□燥闷热的空气吸干。总之,那花朵就像干裂的嘴一样半张着,徐徐喘着气,娇态朦胧里透着虚虚弱弱;那焉了一半露出黄晕的花蕊,虽依然散发着微微清香,但柔嫩且显不堪,令人看上去悲悲戚戚,怜悯又怜惜!

        公安局的人正在现场堪查。湘滢听到消息,如晴天霹雳,只觉得眼冒金星,滚热的一颗红心就要从前胸滚出。来到现场,不看则已,看了这惨不忍睹的场面,当即整个身子摊软在景明怀里,嘴里说不出话,眼泪却像泉儿跑出来。

        景明心如刀割,坚强的意志在支撑着他那风雨飘摇身体,不屈不挠的意识来支配者他脑子里的意识。他安排着一切,并令人把湘滢扶在一边。等公安局堪查完毕,他与武磊、常浩把支离破碎的肢体合在一起,抬到车上,共去火葬厂。湘滢看到即要开走的车,载着文州的血肉模糊的躯体,心痛的“哇”一声,吐出一口血,眩晕过去。

        此时,景明真的有点受不了,直觉得头晕目眩,气喘如沸。他只好把背贴在车壁上,希望得到一点凉爽。他以为姐姐湘滢回来后,大哥的病就会有所转机。然而全不是他预料的那样,全没有他想像的那样美好,哪怕是一点点!……大哥竟然死的如此惨不忍睹,令人心碎、心痛到极点。他景明这一生,不怕苦,不怕输,就怕无休无止的沉重打击。当年,他面对母亲、哥哥、嫂子、侄子的四具尸体,就没了生的念头,是大哥、湘滢姐等人谆谆劝导,无微不至的关怀,才燃起他对生的希望。然而却没有意料到如今自己竟然遭受一日比一日沉重不堪地打击。他支撑着身体,强令自己做了个深呼吸,力图振作一下自己的精神。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景明,没有了一点脆弱,只有坚强充满着他这钢铁身躯。在此时,他以为,命运可以多舛,人间可以不公,上天可以给他以横祸,阴间的阎王可能拖着他不放,非置他于死地不可,然而堂堂大丈夫,何患生,何患死!即使死,他也要与这些所有该死的鬼魅魍魉较量到底,讨出个人间公道来!

        常浩想想,自己来到宇海都干了些什么,非但没帮上景明的忙,还眼睁睁看到大哥死去,血肉模糊,暴尸荒野。再想想自己,总是觉得自己少年就英雄,没有自己不敢做的事,其实以前那些年,都是大哥和景明在帮自己,在做自己的后盾,如今大哥没了,景明孤独一人,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想到这里,热泪直涌出来,流满了脸颊。不,不不,自己绝不能这样,如今他要委曲求全,把自己计划好的事情细细的、一丝不苟的做下去,以告慰大哥的在天之灵。想毕,他迅速擦干了眼泪,顺势看了一眼景明。他晓得景明这些年一直跟着大哥,感情一日比一日笃,害怕他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便把自己的手轻轻压在景明的手上,充满亲情的劝慰道:“哥哥地下有灵,会告慰我们的!希望你能想开些,把文盛集团搞的更好!”

        景明猛然把他的手扯开,极其厌烦的斥道:“其实,今天你不必给哥送行的。哥生前最讨厌像你这种出卖自己灵魂的人!况且,你有什么资格做哥的弟弟!你跟着何长庆这种人做着违纪犯法,杀人越货的勾当,哥在地下能饶恕你?能吗?!至于我,不劳你费心,只要天塌不下来,地陷不下去,我景明还有什么打击承受不了!”

        这些话直捅常浩心窝,常浩本想对他解释什么,但终于忍住,只看着大哥的尸体流泪。

        武磊见常浩在流泪,便扶在尸体上,佯装大哭起来……哭的鼻水、泪水俱流,哭的仿佛痛不欲生。武磊心里贼贼的想,这样不但断了何湘滢的痴情,而且绝了后患,李文州一死,所有的事都随着灰飞烟灭。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都是世俗的所谓正人君子自欺欺人的鬼话,只要自己聪明绝伦,把事情做到极致,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找到有关自己的蛛丝马迹,其实在人类的历史中,有多少阴事都长埋于地下,谁能够揭的穿!想到此,他慢慢抬起头,做出深情和悲恸的样子,看着景明和常浩,呜咽着说:“上苍无眼,天道不公,像咱大哥这样风华绝世、福泽于众的人竟这样死了,真是死不瞑目!”他抹着泪,顿了顿又道:“想想以前,我们兄弟三个如果没有大哥,哪有我们的今天。”他的泪水就像六月的雨,说下就下,并且声泪俱下,“我记得是多么清晰,在读高中时,我父亲犯事判了死刑,母亲也出了事,好想从天堂跌倒了深不见底的冰窖,没有希望,没有曙光,有的只是冰冷的黑暗,真想一死了之。是咱哥和姐,不厌其烦的给我鼓励,无论从精神上还是从物质上,使我慢慢走出了泥潭,是咱大哥和景明用泪水、汗水挣钱,供我读书……”说到此,擦了擦眼泪,偷眼观瞧常浩和景明,似乎也被自己的话语和哭声打动的悲恸不已。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演戏的天才,能把假戏演成真戏,能演到极致,他觉得做人就应该如此,这是聪明人必须具备的条件,不如此,如何能取得信任,如何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以为自己早看透了这个世界,那些所谓正人君子或者说社会上的名流,说的都是堂堂正正的话,做的也是堂堂之事,众人见之也是堂堂之人,但谁能知晓他们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芸芸众生,偏偏就这些极少数人成功了,没有特殊手段和非常办法,他们未必能高人一筹。何况李文州在世时,也说过:“堂堂之人当然由堂堂之事引发,但堂堂之人未必都做堂堂之事!”这句话已深深烙在他心里,影响他的潜意识。

        卢文辉开车载着李文州在高速路上行驶着,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当年那一幕:在他被债主们逼得走投无路,站在上海的高厦上与死神对接的时候,是李文州救了他,不但免除了属于他李文州的那份钱,还替他还清了其他所有债主的钱。他与李文州只是生意上的交往,并且李文州亲自与他打交道的只有一次。他感恩戴德的问,为什么要救他?他还清晰记得文州只是坦然的、淡淡的笑,说自己没有机会上大学,所以一直看重像他这样的高材生,说他死了,是可惜,活着,可以重新再来;如果将来发达了,可以把钱还他,如果还不了,就算交一个高材生的朋友。李文州用那深情的眼光注视着他,并拍拍他的肩,说他看错不了人。是,李文州是没看错人,这些年卢文辉在命运里拼搏、挣扎,就是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文州没有看错人,他一定会报答他的。轿车行驶了一天一夜,终于驶进河北老家,驶进一个被大山环绕的村子里,青山、绿树、溪水相映,鸟儿在林间叫的明快,鱼儿在清澈见底的溪水里自由自在的嬉闹于间。这里是工业时代人们最神往的大自然佳境,没有噪音、污水、灰尘的袭扰,人们依然过着质朴从容的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卢家本是世代行医,方圆几十里,闻名遐迩。现在,只有卢文辉的三叔卢士德继承祖业,算是悬壶济世。卢文辉把文州交给三叔,并留下厚厚几叠钱,再三嘱咐,一定把他照料好,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一再说,这个人虽然现在疯的不成样子,可在未疯之前,是宇海的风云人物,有经文纬武之才,如若能把他医治好,那可是给我们卢家造三世之福。卢士德看文州疯成这样,不免咧嘴朝侄子笑道:“就算华佗在世,也没办法治好他。”

        卢文辉悲伤地低了头,好一会儿才说:“待几年后,我把外面的事办妥,便回来照看他。”

        卢文辉只吃了几口饭,又匆匆开车,驶回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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