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7章 昔识
石墨希转头看到两个着青冥宫莲花纹饰装束的男女。
男的眉毛如剑，鹰鼻挺拔，眼若天星，端是极为英武，女的则嘴唇细抿，面如桃花，鹅蛋脸上微含一丝丝笑容，眼眸中却吐着生人勿近的冰寒。
“原来是青冥的沈贤侄和羽柔姑娘，两位好事将近，不好生准备准备，怎么有空来找老夫，难不成是来要贺礼了，呵呵～”
“何掌门客气，我与沈宫主此次前来主要是请教掌门是否已安排好总支派往处理南卢国事务的带队人选了。”殷羽柔微笑着应答。
听到昔人之音，石墨希心中大动，时隔十年，他却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认真的凝视着她的笑容，直觉里还停留在以前她刚进宗门的生稚、纯真，无所知无所畏的模样，只是此刻这一眼看去，曾经那么熟悉的殷羽柔隐约有了些许改变，原本一头秀发归拢梳理得整齐细直，不再留有角辫，眼神里也似透着干练和自如。
看来离开宗门的十年间，她已不再是那个每次测试都只到及格线，处处需要自己照料和保护的小妹妹了。没有了少女般的纯粹气息，只有少妇的媚惑美幻。当然，她的额头上依稀还存在着当年的伤痕，笑脸中依旧带着一份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娇媚，哪怕冰眸细眉之下也掩饰不住独有的魅意。并且，听何掌门说的，她马上要嫁给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了。
一切，似乎已经改变了。
石墨希甚至在最初变成灵兽时，还幻想着能得到羽柔的帮助，可是现在怎么办？用哞哞叫去告诉她，现在的石墨希是假的，自己才是真的？
如果你是真正的石墨希，那另外一个石墨希是怎么回事？
就算她知道了一切真相又怎么样？她要嫁人了，不是吗？石墨希低下了牛头，心中充满了苦涩，酸痛。
边上的这个中年男人，石墨希也是同样的熟悉，只是每当带着有关此人面容的一丝丝犹疑中想要努力回忆起些什么时却一无所获。不知为何，每到了记忆深处却是荆棘丛生，黑暗密布，余下的只有痛苦和憎恨。
……
似乎，姓沈的中年人，并非什么好鸟，只是脸庞有些变化，加上牛兽看世界是黑白的原因，石墨希暂时没办法认出来。
何榕此时似没有再动手测试这头血骨牦牛的打算了。只是将笑脸收起，扫了一眼陈灵英，然后认真对眼前的两人说道：“这几年来，我们各支的新人的任务执行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哪怕是像有两位这般优秀的御灵司带队，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你们也知道，哪怕是找总支要一百个驯兽师也比要一名御灵司容易。而且我也可以做主，让你们选择中间比较优秀的人才。”何掌门道。
“青魁是宗，我等分支就是门，青冥分支乃是门上之门，可掌执法，约束门人，实施赏罚。”姓沈的修士上踏前半步微笑道：“没记错的话，这可是济轩祖师的原话吧？！”
“本宫自掌青冥以来，能一视同仁的基础不仅有掌门及各支的大力支持，也有这亘古不变的金科玉律。”沈姓修士头一抬，眼眸转动，看向薪火大殿的方向。
何掌门脸上笑意依旧还在，但左颊的脸皮却是轻微的跳了下，似乎思付了许久，才缓缓道：“本门的宗旨‘薪火道河，与子同泽’。身为一派掌门，自不敢或忘。说吧，沈宫主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好，掌门人果然快人快语，那么我便要这次刚回宗门的敝支旧人——石墨希！”青冥的沈宫主此话一出，何掌门登时脸上一变，殷羽柔是眼眸微垂，而此时化为牦牛兽的正版石墨希本体此时也是心中巨震。
“什么，你们还想启用此人？且不提济轩祖师有禁令在先，此子刚刚遭受了‘降仙阶’的惩戒，如何还能执行此次差事？”何掌门不悦道，“沈宫主莫非是来寻老夫开心的？”
“此次南卢国的事情已在宗门所掌区域搞得沸沸扬扬，妙华宗，北痕六门等大大小小宗门都在瞪大眼睛看我等的笑话，本宫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又何须劳烦掌门。”沈姓宫主此时一脸冷峻。
何掌门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你们真要用这个人，我也由得你。不过，这名弟子依后就归我玄昊总支差遣了。”
何掌门双眼不偏不倚看向的却是正不知所措的陈灵英还有那头来历古怪的血骨牦牛。
沈姓宫主此时却是看了看陈灵英，又回头瞧了下殷羽柔，似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殷羽柔抬起头来又认真看着沈宫主，然后微微点点头。沈姓中年人随即哈哈一笑道：“何掌门日夜操劳总支事宜，便在此时也还在为总支的人才招揽烦忧，可真是难得。不过，弟子门人转移分支虽说有前例可寻，可也得问问他们自个的想法不是？不然叫人觉得这青魁宗过于凌霸了。”
“勇士可夺其器，不可移其心。不是吗，掌门？”
何掌门撇了撇嘴唇。
近十年间，宗门由于御灵司稀少，一直被大小势力和兽灵族侵入和抢掠地盘，为守住各地灵脉，渐渐演变成七支各自掌控一地或数地的情况，而七个分支也因领地的争夺获得不同的发展，心生间隙，不再以青魁宗为首，渐渐不再同心同德，名义上挂着青魁，实际上各自抢夺人才和灵源。
对掌门也再无往日般那么尊重，名义上是总支，实际反而更像是天子与诸候各自拥兵的平衡关系。
这些也正是石墨希归来后感觉十分诧异的地方。
何掌门自然知道这青冥宫的宫主不过是坐地起价，事实上已然同意了将眼前的这名有潜力的弟子让渡给玄昊分支了。他索性顺着台阶下就可以了，于是也不反对，几个人的眼光同时交汇在陈灵英的身上。
陈灵英正要开口，一道不可见的波动再度传递到他的脑海里。“灵英，接受这个提议，现在的青冥宫无法让你和我好好的存活下去了。”
愕然，不解。陈灵英迟疑了一下。
“陈灵英，我没猜错的话，你加入青魁宗并不仅仅是为了修行，还有复仇大业。如果你不想胎死腹中。就好好接受我的建议吧。”石墨希发出最后一道‘提示’，他感觉十年间宗门变化太多，特别是有那个轻易取走自己人身的人物在。
。
“我……愿意接受掌门的提议，离开青冥分支，加入玄昊总支。”陈灵英此刻却是没有思索太久，“但是，请掌门和宫主务必要妥善照料好婴画和太恭礁两位弟子，另外，这头血骨牦牛虽是法质型灵兽，可既是我从外门得之，其他人就不得再插手，以后就由我来掌管。”
何掌门和沈宫主相视了一眼，点点头。血骨牦牛仿佛食髓知味般，也跟着‘哞’了一声亲眤的靠近陈灵英的身旁。
“陈灵英虽然你愿回归总支，不过我也得一视同仁，你还是得和新人们一道接受考核噢。”何掌门故意十分‘亲昵’的拍了拍陈灵英的肩膀。
“好了，既然此事圆满解决，我想总支与青冥分支可以在接下来的事务中更好的携手了，”何掌门再度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对沈宫主两人说道：“对贤伉俪来说，我想从外门归来的石氏应该很快就会到青冥宫报到。”
“掌门人能如此安排，果有一宗之主的雅量。”沈宫主笑着应和了声，只有殷羽柔缓缓走到陈灵英边上，凝视了陈灵英许久，然后伸手轻轻抚摸了下血骨牦牛的颈部皮毛，石墨希此时已经身化灵兽，五感远超正常人类，是以，从殷羽柔身上散发出的十分熟悉的香味牢牢沁入他的心肺，佳人在侧，似乎十年前的点点滴滴再度涌上心头，一时间浑身如遭电击，驻立不动，任由殷羽柔抚摸。
殷羽柔也感觉到了什么，螓首细细察看了几眼血骨牦牛的身体。只感此兽的眼眸透着诡异，好似含情眸眸，又好似充满悲凉，又甚惑是一种冰冷感。
“陈灵英，是吗？你的这头血骨牦牛给我一种亲切感，就如同即将回归本支的石师兄般……我不会和你说对不起。但是，以后，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可以来找我和宫主。”
此时，化为牛兽的石墨希乍闻此言如遭雷劈。
“石师兄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此次就当我陈灵英为石师兄效力，所以，殷夫人不必心中报歉。”只听陈灵英不卑不亢的说道。
何掌门此时眯着细眼对殷羽柔说：“说起来，南卢国的事情也迫在眉睫了，本座也期冀贵伉俪能在喜结联理后又为本宗早建奇功，再添一喜了。”
“呵呵，多谢掌门吉言，不过，妾身一直以为青冥宫出手，事实向来有目共睹！”殷羽柔笑脸如靥似乎对此行胜券在握。
“殷姑娘，问最后一句，你这些年为了这个域力已破的人如此前后奔波，值得吗？”离去前，何掌门突然转头悄声问道。
“妾身也有同样的疑问，掌门人这些年为何如此在意本宫的弟子，特别是新人。”殷羽柔嘴角微翘，媚骨天生中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冷。
何掌门撇撇嘴，最终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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