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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高考前的最后两天,程安在家里紧张得要命,一会儿发信息给庄挽说她觉得自己要完了,一会儿打电话过来说要不她跟庄乔思那样重新读一年得了。庄挽被烦得不行,最后发了条短信过去————你爱咋咋地。

        然后程安闭嘴,好一会儿才打过来问她————那我现在该复习什么?

        庄挽给她指了些识记的内容,“程安安,就算会考砸,那又怎样呢?我们一直都很认真,没什么好害怕的。”

        程安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然后眼眶微热,“庄小挽,果然不枉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死党。”

        挂了电话浅笑,这应该是她认识程安以来,听她说过的唯一一句较为矫情的话,好在她知道,这是真话。其实她的话,不单是说给程安听的,还有自己。

        我们一直都很认真,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这次他的资产管理公司算是完了,任他怎么折腾,也再无回天之力。”方流拿着最新的行情数据推开简谦言办公室的门。他暂时撇开自己在美国的通信公司,跑来英国帮他,谁知那人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大爷样子,他只好装作没看见,一边卖力地替他在金融行业里翻搅着风雨,一边跟自己说‘镇静、淡定、没关系、一切都是为了革命…………’

        简谦言坐在办公椅上,转过身来,扫了眼数据报告,“梁筝的股权已经转过来了,你的呢?”

        “梁筝的什么股权?!”

        “梁筝手上褚遇寒公司的股权。”

        “我怎么不知道?!”方流隐隐觉得自己又被这人耍了。

        “上个月的事,”简谦言拿着桌上的咖啡站起来,未免他受打击太大,还是稍微跟他解释一下,“哦,还有德里手上的也转过来了,就差你的了。”

        方流脸上一片黑云。上个月……不是才刚查出褚遇寒的公司么……

        “你都知道了,甚至都买了他股份了,还叫我去查?!”

        简谦言挑着大大的凤眸,无辜,“你自己说要帮我查的。”

        “可你当时笑了,我以为是默许!”

        “是吗?那可能是习惯。”简谦言一副‘难道你现在才知道’的表情。

        方流一头黑线,他当时的笑,勾着唇、眼尾上扬、可有可无,但的确好像是他的习惯…………

        还以为自己暗中帮他收购了一部分褚遇寒公司的股份,在最后关头告诉他,可能会得来这人的赞赏感激之类的,却没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得透透的,之前只是没说罢了。而且貌似这人也根本用不着自己的帮忙,早就一手布置谋划好一切,等着褚遇寒跳进坑里…………那自己到底是在瞎忙活什么…………

        方流看着站在落地窗前一袭暗红色大衣的简谦言,无力得很,怎么自己在他面前就活成这么个失败的样子呢?庄挽若是迟来几年,别说自己妹妹不肯放手,可能连他这个风月场上的高手也会折损在这人身上,杀伤力实在太大…………

        “那‘零度’也要一并收购吗?”按眼下的情形来看,他可能已经握有褚遇寒的资产管理公司的□□成股权,兼并它是迟早的事。

        简谦言转身,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可以当做你在过马路的时候把脑子落在斑马线上了吗?就算是这样也请考虑一下我的非条件反射好吗?”伸出白葱般的修长食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如若不是修养良好,他估计会让人直接把方流赶出JT大楼。

        方流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他要‘零度’来干嘛?且不说它本身有很多业务是地下的、不正当的,单就因为那是褚遇寒明面上拥有过的东西,这人也不屑要。

        “就算我一时考虑不周,那你丫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这么毒舌!”方流被欺压惯了,难得微弱地反击一下。

        “方流,”简谦言放下咖啡,眉目严肃,“你站在这里,生生拉低了我们整个公司的智商。”

        方流暴走,这特么根本就不是毒舌,是毒!

        “哎哎,你唇上是怎么回事?不会被哪个奔放凶猛的美女咬了吧?!”注意到他薄唇上两个淤血的、类似牙印的结痂块,方流像捕捉到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幸灾乐祸地问。

        简谦言斜他一眼,不理他的话,收了收大衣,边往外走边说:“我等下就回M市,剩下来的事交给你。还有,下次给我换一间酒店。”走到门口回过身来,扬着凤眸玩味道:“这次真的是我亲口吩咐的,放心去做吧。”

        方流愣了愣,为什么要换酒店,难不成真的被人采花了?拿起报告准备去帮他成立并购项目小组,走到半路突然问自己:为什么要按他说的做…………正自我疑惑着,接到梁筝的电话,把他手里持的股权信息报了一遍。

        挂了电话,方流总结,看来他和梁筝德里他们,一辈子都得被简谦言吃得死死的…………包括褚遇寒。

        吃晚饭时,老爷子问了庄挽一句关于她明天高考的事,餐桌上其他人都没说什么。

        自从老太太去世之后,庄乔思整天躲在医院里,跟昏迷的庄听辰在一起。但等他醒来后,又一直躲着他。昨天庄听辰才出院,身子还虚得很,脸色比从前又白了几个度,双眼里的色彩完全黯淡下去,一片阴郁。庄乔思变得更不爱说话,不管简尔芙怎么哄,就是不肯下楼跟大家一起用餐。

        家里人其实也没那么怪他们二人,顾及到庄听辰的身体,老爷子也只是把二人叫到书房说了一通,庄家依旧把两人当宝。一切看起来都跟以前一样,但每个人都知道,根本不能一样,微妙的尴尬的气氛时时浮动在家里,连一贯将自己抽离出这个家的庄挽都能察觉得到。

        回到房间把自己的考试工具、准考证之类的都准备好放在桌上,然后拿着手机想给那人打个电话,一看时间才八点半,又把手机放下了。上次他出国之前,整个人那么疲惫,一定是最近的工作特别忙,还是不要轻易去打扰他了。

        又磨蹭了一会儿就上床躺下,闭着眼数羊。不管高考的结果怎样,她都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这是她一个人的战场,本就该自己学着披甲上阵,去征战那些自己想要的未来。

        第一缕晨光穿透窗帘时,庄挽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才五点半,可是却再也睡不着,即使之前自己再淡定,此时心里也有细细密密的鼓声敲起。索性起了床开始洗漱。

        手机有收到新短信的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小舅:八点下来,我送你去。

        一念之间,原本灰暗的晨光突然明媚起来,天地间都充塞着一种崭新的愉悦,庄挽觉得这是个美妙无比的早晨,预示着这场高考,将一切都好。

        陈芬茹在客厅陪老爷子读早报,一开始不知道简谦言来庄家是有什么事,还想招呼他进来坐坐。瞧庄挽从楼上下来,心里边顿时明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简谦言对庄挽不同,那时以为他是替自己姐姐愧疚,后来才发现是这般上心,早已不能用其他缘由来解释。

        “小舅早上好!”庄挽站在他车窗前,清脆的声音有着跳动的雀跃,听在他耳里像一簇簇火苗,又像朝阳的光芒,带着无限的生命力。

        “嗯,上车。”

        跟这孩子相处久了,渐渐便能看见她内心那些,少年们普遍拥有的对未来的描摹,但她又有着一般少年所没有的沉静和踏实,难得的聪慧灵秀,懂得隐藏,懂得沉默,懂得以细节侵占人的心。

        “K市那边有事,接下来两天,吴宇会来接送你。”

        庄挽喝着燕麦粥,点了点头,其实她一个人也可以的,往常不都是这样么。想起方菲的话,歪了头问:“小舅,你是不是要到K市去工作?”

        他轻‘嗯’一声,凤眸里有细细的血丝。

        昨晚连夜的飞机,想着她今日高考,回别墅整理了一下,K市那边说有好几批合伙人来寻求合作,德里要他可以的话,明天早上就过去。简谦言扯开领带,一手放裤兜里,可有可无地说————下午过去。

        德里急了————可是他们已经在这里候了好几天了。

        简谦言垂眸————那就让他们候着。

        庄挽确认之后,心里是开心的,这么一来,如果她的分数够得上K大美术系,那就意味着,大学四年里,可以跟小舅在同一个城市了。

        校门口早已有许多家长站在那里,在中国,孩子高考,跟结婚、生孩子之类的大事有着一样的性质,家长都认为这种时刻应该在身边陪着,不管孩子有多大,还是需不需要,做父母的陪在身边,总是安心一点的。

        简谦言停了车,喊住庄挽,定定地看着她说:“热血的少女,不死的理想国。庄挽,这么好的故事,你可别演砸了。”

        乌黑的大眼跟他对视,盈盈绕绕,来来去去,终是,乖巧清浅一笑。他的期望,她都知道,所以————

        “好。”

        看着她走进考场,清瘦秀气的背影,在朝阳下投射出稍稍拉长的身影。

        从不抱怨现实也从不轻易妥协于现实的女孩,未经历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远不是你一双年轻的瞳孔与一颗青涩的心灵能预见的,但我深知你会保持对生活最可贵最难得的好奇与向往、坚韧与宽容,正如我深知我会参与到你的成长,往后的年华,都不愿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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