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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手遮天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此时的太子李裕呈半醉状,微眯着眼,跟着乐曲的旋律摇头晃脑时不时轻哼着,尽情的享受着来自皇冠的荣耀,一种自豪感显露无疑。

        “太子殿下,微臣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望太子早日登基,国一日不可无君。”一长得贼眉鼠眼的神策军中尉刘季述大献殷勤道。

        “唉”李裕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也不知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刘季述见他摇摆不定,一挥手让众人全部退下,起身走到李裕身边,俯首交耳起“太子殿下莫怕,微臣此计甚好,借此机会可将蠢蠢欲动的藩王势力一并除去。让太子殿下,从今往后高枕无忧。”

        “此计瞒得了外围势力,可如何能瞒得了朝中的大臣与我的手足?”李裕郁郁寡欢地将杯中上好的琼甘玉露酒一饮而尽,重重地扣在桌上。

        “这一点太子殿下尽管放宽心,待外围势力听信朝中散布的谣言,蠢蠢欲动时必然有所行动,这一点便可反映出哪些是忠臣,而哪些是奸臣。再者,待事情解决后,若是皇子们和大臣们前来质疑殿下,殿下大可告知众人其实这是圣上为永绝后患,稳固朝心,特此设下来的局,并告知众人说明圣上早已自称为太上皇,将皇位传与你,你可是太子继承皇位理所应当,还怕堵不住他们的嘴吗。”刘季述洋洋得意地为自己所设下的局感到自豪无比。

        “那......他怎么办?”李裕想起那个被自己软禁起来的父皇李晔,担忧不已,私自软禁当今圣上,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一错再错下去。

        “殿下莫慌,一切尽在微臣的掌控中,圣上那边微臣已经安排了专人照看,他吃下了迷药,又点的迷香,一直会昏昏沉沉的睡着,不会有事的。”

        李裕听他这样一说,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一改刚才愁眉苦脸的形象,笑着指了指刘季述“刘卿家不愧为贤才也。”

        刘季述见他再不迟疑,嘴角扬起了一丝狡诈的笑容。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辉,似明月一般。

        李裕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着,身旁的丫鬟们围在他身边捏肩捶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好不享受。

        “父皇,父皇......”门外传来了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殿来。

        李裕轻皱着眉,疲倦的睁开双眼,见来者是自己的皇妹樱汐,后面还紧接着跟进来一位男子,细细打量着,原来是云南王之子辛逸辰。

        樱汐见床榻上躺着的不是父皇而是李裕时,惊讶无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指着他说“你你你你......你怎么在父皇的寝宫?”

        “辛逸辰参见太子殿下。”一旁的辛逸辰见李裕有些微微怒意,慌忙半跪叩首道。

        “你们进来都不带通报的吗?”李裕不满道,一挥手让身旁的丫鬟们都退下,屋中只有他们三人,僵持着对视着。

        “太子老兄,父皇驾崩一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樱汐张口质疑道,从赶往宫中的途中就一直在揣测此事,觉得事有蹊跷,父皇在自己出宫前还健朗的很,怎会突然间便撒手人寰了,这不可能。

        “此事非同小可,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父皇驾崩,由我暂时监国。”李裕早料想她会这么说,不慌不忙的说道。

        “这不可能!你说谎!”樱汐的直觉很强烈的反映着李裕的谎言,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放肆!”李裕稍稍动怒,大声呵斥她“你胆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想反吗!”

        “太子殿下请息怒,公主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实在是悲伤过度,情绪过激罢了,望太子殿下恕罪!”辛逸辰慌忙跪下打圆场。

        “也罢,如今父皇走了,可我们的手足之情还在,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你们走吧。”李裕摆摆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

        辛逸辰谢过李裕,连拖带拽地将樱汐带出寝宫。李裕心中不由得萌发出一种杀人封口的念头,在这紧要关头,千万不可生出事端,只要谁敢质疑他,他便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樱儿,樱儿你跑慢点。”辛逸辰追着泪如雨下的樱汐来到皇宫院中的一颗古老的樱花树下。

        一阵清风吹来,雪白的花瓣如雨如泪,凄凉而忧伤地飘落下来,好似仙女散花。

        樱汐靠着树干啜泣着,脑海中全是父皇宠溺自己的和蔼模样。眼前不禁浮现出父皇的音容相貌。

        “傻丫头”李晔宠溺地抚摸她的头,和蔼道“父皇是爱你的,无论何时何地,父皇都与你同在,所以你要坚强起来。”

        “父皇”樱汐呢喃着,伸出手去抓,如水中倒影般的幻觉,一触即破,无奈只抓到一缕空气。

        “樱儿”辛逸辰轻唤着,只见她扑进自己的怀中,泪水肆无忌惮地奔涌而出,不一会儿便打湿了他的胸膛。而他只是静静地轻声安慰着她,疑点重重的事件也让他警惕起来,这一次恐怕要在宫中陪伴她一段时日了,一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找到事情的真相。

        风拂过,吹落瓣瓣樱花,缓缓凋零,凝聚一起,拼成泪滴的形状。在阳光下泛着粉色的光芒,渐渐湿润,没入土壤,犹如樱花泪。

        菜肴这边情况也不好过,虽然冲出了幻境,可锦瑟还是拒他们于千里之外,对他们不闻不问。

        因事情繁多,菜肴与辛逸辰商量好,他、玲落、小璃玥一组继续留在菩提岛缠着锦瑟索要魂简,而辛逸辰则陪着樱汐赶往宫中。

        “我好饿哦”小璃玥可怜兮兮地揉着自己的小肚子,不满的抗议着。

        “我也好饿”玲落小嘴嘟嘟的嚷嚷着。

        “乖啦,这......”菜肴刚想安慰她俩,抬眼便看见锦瑟手拿着一只烧鸡,悠哉悠哉的走过来,见他们还死赖在自己门前,眉头一挑,一脸的嫌弃。

        “哇,是烧鸡耶!”小璃玥看见他手中的烧鸡激动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旁的玲落两眼望着烧鸡直放光。

        罢了罢了,锦瑟见他们也怪可怜,坚持的也蛮久的,于是满怀同情的将手中的烧鸡扔给小璃玥,拍拍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屋,将门紧紧关上。

        “玲儿姐姐,给你一个大鸡腿”小璃玥笑嘻嘻的将鸡腿撕下来递给了玲落,玲落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

        “菜肴哥哥,你也吃一点”小璃玥将另一只鸡腿递给了菜肴,菜肴轻轻一笑,摇摇头让她自己吃,太多的事情未解决,他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小璃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犹豫地大口啃起来。

        傍晚狂风卷席着乌云,从来不曾这样可怕过,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像天河缺了口子,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菜肴等人的身上抽去,雨水顺着窗檐往下流,闪电一亮一亮的。而菜肴等人就这样在暴雨中跪在锦瑟门前,一动不动,事到如今只有贵在坚持或许还能打动锦瑟的铁石心肠。

        屋内的锦瑟坐在火堆前,烘烤着衣服,偶尔抬眼瞟一眼窗外还在雨地中坚持的菜肴等人,心中不免有一丝丝钦佩,这三人好生执着,魂简就对他们那么重要吗?或许他们真的有求于魂简的救助?

        想着便起身将门打开,菜肴等人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脸色铁青,浑身剧烈的颤抖着,还在咬紧牙关的坚持着,有些许心软,启齿道“你们都进来吧。”

        菜肴有些许的意外,动了动麻木的双腿,艰难地爬起,来到玲落和小璃玥身边将二人拉起,三人互相搀扶着来到屋内。

        “坐下吧”锦瑟正在为三人倒茶,指了指火堆前的三把椅子。

        菜肴等人将身上的外衣全都脱下,搭在架子上,努力靠近火堆,一来取暖二来烘干衣服。

        “你们要魂简有何用?”锦瑟将茶水一一递给他们,开门见山道。

        “锦瑟前辈,我们寻找魂简并不是用来谋取什么利益,而是想利用魂简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菜肴双手接过茶水,一脸真切道。

        “我该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来我这的人大多都是图谋不轨的,他们获取魂简就是希望天下大乱,江湖与朝廷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锦瑟前辈,我菜肴向来为人耿直,敢以性命担保,若能寻得魂简一定造福百姓。”

        “给你也行,但你得跟我做个交易。”

        “锦瑟前辈请说,不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就一定鞠躬尽瘁。”

        “要你的二十年寿命作为交换,也就是说你的后半生就是我的了,完全听命于我,意下如何?”

        菜肴惊讶无比,他不明白锦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见他眼中有丝丝恐惧,锦瑟不屑的冷哼一声“说的怪好听,造福百姓,还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好,我答应你。”菜肴视死如归地望着他。

        这回轮到锦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没想到他当真为了天下苍生而甘愿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这不禁使他对菜肴刮目相看,抿嘴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卷系着红绳的竹简,递给了他。

        菜肴接过竹简小心翼翼的打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首诗:若浮游朝至夕离,惟愿欢愉刻心念。

        “奇怪,此诗怎么是半首?”菜肴看出了端疑不解道。

        “我手中只握有这半首,另半首至今未有下落,我也暗中去寻找过,可终究毫无线索。”锦瑟轻抿口茶接着说道“此魂简第一步就是要找全此诗的四句,然后寻找到一块刻有魂字的腰牌,接着到冥山去打开冥门,诗是口令,腰牌是钥匙,打开此门就可获取魂简,这个过程非常艰难,你们这样的寻法,估计很难找到。”

        “我相信事在人为”菜肴自信满满的将这珍贵的半首竹简揣于怀中,拱手笑道“多谢锦瑟前辈的信任,菜肴一定不负众望,有朝一日寻得魂简。”

        “那就看你的造化了”锦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屋檐上,青石板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阵阵大风猛刮过来,又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屋前坑洼不平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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