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送礼

　　皇帝赐我的庄子位置极好，面水背山，水田旱地上千亩，容得下百来户人家衣食无忧地过活。为了调查一下是否有管家说的事情，我自己跑了一遍庄子。这庄子上如今统共是五十多户，百来号人，都是苦于战乱，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我让庄上管事的给我召来这些庄户，无论男女老幼，对我很是尊重，纷纷说些感恩戴德的话。可我见这些人一个个，面有饥色，衣衫褴褛，似乎和年前刚来庄子上的境况差不多。

　　第一茬的麦子五月便收割了，第二茬已经播种，今年雨水阳光都很是适宜，无论稻米高粱还是各类果蔬都长势良好，苹果树上结满胖乎乎的果实，像年画上小孩子粉嘟嘟的脸。

　　有一位姓丁的老者特地给我摘下一串黄澄澄的枇杷，定要我品尝。我自尝一颗，将另外的随手给了身边的几个管事。肉质肥嫩，甘甜润心，品尝的人无不拍手称赞。

　　“这枇杷果然好吃。”我甜甜地笑了，看着这沃野山川，心中一动，感叹道：“这庄子果然是块风水宝地。”

　　“是啊是啊，若不是姑娘的菩萨心肠，怜贫恤老，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哪有这等日子可过。只是来的时间不长，我们也没有什么积蓄，等过些年，一旦有些就积累，我们再来孝敬姑娘。”

　　“不用，我衣食不缺，你们不必给我什么，只是希望你们把自家的日子过得更红火。”我平平淡淡但确实发自真心的一句话又是赢得一番感激涕零。

　　接着还去几户庄稼人家里随便看了看，青砖瓦房是本来就有的，床橱案几也是我托管事置办，屋子干干净净，只是米缸见了底，寻遍屋子都找不见一滴油星。三岁小儿蜷缩在母亲怀中，干瘦干瘦的，显得眼睛特别大。

　　这不对啊。刚开始这些流民进入庄子时，还可以领到猪羊鸡等禽畜，加上地里的收成，不至于过得如此捉襟见肘。除非他们本身就负债累累，有巨大的亏空要补或者是正如管家说的，他们得孝敬地痞财物。

　　“怎么日子越过越糟，你们可是被人胁迫了。”我故意问道。

　　“姑娘说笑了，这青天朗朗白日昭昭的，怎会平白无故被欺负。日子苦一些，也是因为我等不擅稼穑，加之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花钱的去处，因此这大半年也没结余，等过些时日，便好过了。”丁老头一脸实诚的笑意，这解释很有理，让人不得不相信。只是此前管家已经暗暗访了十几户人家，大家的解释和丁老头的解释别无二致，好似事先对过口供一般。另外，不事稼穑，地里庄稼油汪汪一片，这理由明显牵强，至于衣食住行的花销，这衣衫褴褛，家无余粮，一看就没有任何衣食的投入嘛。那行和住的花销更是不知从何提起。

　　我料定问不出个子丑寅某，正如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若是集体故意有所隐瞒，无论如何都很难从他们这里寻到真相。

　　回去的路上，管家问我打算怎么办，还要不要查下去。

　　“查，为何不查？我将土地免租与人耕种是为了帮助人，如今被助人依旧困窘，他们辛勤的劳作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反而闭口不言，心甘情愿，这让我如何忍受得了。”

　　“我们就算顺藤摸瓜，找到这地痞，人家不承认怎么办，再说或许地痞还有更大的靠山，我们也只能瞪眼干瞧着。这些黑道上的事情，我们这些正经人家应付不来。”管家说得很有道理，我想着要不报官。

　　回到金兰馆找兰七一商量，他脱口而出：“兴师动众报官大可不必，你该请萧大人帮你查查这后面的猫腻，他陵州府断案无数，你以为就靠萧琰升堂问几个问题，便可以判出那错综复杂的案子。那些衙吏一个个沉默无声，最擅长蹑迹追踪之术，至于说陵州城一带的破落户流氓地痞，怕是早就在萧琰那里有记录了。请他帮着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再行定夺，岂不便宜，而且你和萧大人还是颇有交情的。”

　　“因为私事请他动用手中之权不太好吧。”

　　见我有些犹豫，兰七摆摆手：“你这算私事？自己添财添物，帮助些无家可归之人，他萧琰为官一方出于道义都该施以援手。再说，我们岂会让他白白帮忙。”兰七看着管家说道：“你封上五十两银子，再带十匹锦缎，专门去一趟陵州府，把情况跟那陆通判说一说。”

　　管家领命而去。

　　“萧琰会在乎这些东西？”

　　“皇帝赏赐他的那些珍宝，够他享用几辈子了，他自然不在乎，可是他手下干活的在乎啊，衙门那点俸禄能指望什么，这送上来的外快岂有不收之理。拿钱办事才有劲，本来要查个一年半载，给了钱，三天就能搞定。另外你也不用记挂着这人情了，毕竟我们出钱了的。”兰七一脸得意，脸上红通通的，越来越和笑容可掬的财神爷有几分挂相了。

　　我无比崇拜地看着兰七：“七哥，你实在太厉害，你得多教教我。”

　　“不用教，一个字，钱。有钱就行，所以钱得花在刀刃上，需要精打细算，用到最能发挥其价值的地方。比如说你，以前胡乱花掉的钱，若是好生筹谋一番，岂不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我点点头，兰七所言不差，对于理财，务本节用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认识。钱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办坏事，关键看怎么用，像我之前不把钱当回事流水一般花出去绝对是暴殄天物了。

　　管家回来说，他见到了萧大人，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回来等消息，另外钱帛都收下来了。

　　“留下钱帛，就有戏。”兰七笑眯眯地说道。

　　我也定下心，安心等消息。

　　然而，过了几日，日落时分，我刚出西华门没多久，却有二三十人冲我一拥而上，我吓得原地僵立，这帮人倒也没把我怎么着，团团围住我，不约而同跪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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