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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歌谣


  继续,我回了金兰馆,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外,你还是自己去继续吧。

  之后统计上靶数的时候,萧琰和拓达并列第一,玉容郡主一介女流竟然也是前三,倒是他哥哥,一箭未射。

  “将息些身体,你看你年纪轻轻。”皇帝看着郕王有些关切。

  “天气冷些,这骨头里就好像万只蚂蚁在啃食。”郕王道。

  我想,如果鸠婆婆在,她的医术定能治好,只是万只蚂蚁啃骨头,是怎么一种病呢。

  薰风殿皇帝皇后坐在上首,女眷们大都在屏风后,我跟着拓达一桌,萧琰郕王一桌,玉容郡主独自一桌,另外还有一些年纪大些的官员,只是箭场上并未见到他们。

  作为唯一的外宾,皇上频频提到拓达,还说起了年轻的时候转战南北,遇到过大罗的百姓,为他们的好客热情所感动。而拓达的回答也是落落大方,彬彬有礼,我对这个堂哥表示很满意。

  席间大家谈着近来各地祥瑞齐出,什么河里发现一只千年老龟,树上的苹果比那南瓜还要大,某人摔倒了醒来突然说福罩唐国等神谕,听得拓达瞪大了眼睛,而我是张大了嘴,喝了一大口果酒,酸酸甜甜实在是解乏佳品。心满意足的放下酒杯,对面萧琰,郕王和玉容公主齐刷刷面对我这个方向,眼神不一,各有心事,我忙低下头,不再去理会。

  小宴到了一半,来了一个玄服黑纱帽的老头,慌慌张张跑进大殿,一进殿就给皇帝磕头。

  “大先生,射场寻不着你的影子,这会我们吃上了你倒来了。”皇帝道。

  后面才知道这人便是左相王茂德。

  王茂德说自己正在清虚观静修,为皇帝祈福,谁曾想从院角挖出一株灵芝。

  “到底是皇恩浩荡,芝生中庭啊。”他举着一个紫檀小盒高过头顶,样子很是滑稽。

  皇帝自然很是高兴,又是赐座,又开始聊自己清修的体验,说修道,我想起了初雩先生家中密密匝匝的塑像,总感觉有些发麻。

  皇帝后面指着我道:“这边是兰氏。”

  这种老头眯着眼睛瞧我半天,继续说道:“我说大唐女子大概没有这般风骨,原来是位异域美人。”

  “我们大罗的女子既能相夫教子,更能提刀卫国。”拓达站起来道。

  “只可惜我老了,这样的机会得留给这些年轻人。”他一回身破有深意地看着郕王和萧琰。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笑了,连拓达都笑起来,皇室达官贵人的聚会和我们金兰馆家庭聚会似乎也没什么差异,拿年轻男女的婚事开涮都是必备节目。

  这本来就是寻我开心,见萧琰望向了我,我假装羞涩低头,其实心中倒不觉吃亏。这郕王和萧琰是唐国翘楚,配我不算高攀吧。(萧琰:从来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脸皮厚之人)

  这老头倒是有趣,一出场所有人都很开心,尤其是皇帝,似乎很喜欢他。

  但我总觉得萧琰和郕王对这老头很是冷淡,基本上就是礼节上的接触。

  宴席因为王老头的到来算是更加热烈了一些,各样宫廷美食上了一桌,然而却不见太子。

  当我离桌的时候看见薰风殿廊下独自大嚼的太子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有点忧伤,我不敢惊动了他,继续回桌,然而我回来的时候。

  只听玉容郡主站起身来,朗声道:“听说兰姑娘舞艺了得,可否为我们献上一支,让这无花可赏的春日荡漾生机。”

  我对于那种张口闭口让我跳舞的要求很是反感。

  我在瀛洲时并没有人这么要求过我,跳舞实在是一件私人的事情,我并不是靠舞技来讨饭吃的歌儿舞女。就算是尊贵如皇帝,我若是不愿意,也是白瞎。

  然而问题是,这满朝贵胄,皇帝高高在上的场面,大概很难拒绝。

  说自己骨头疼,就像郕王一样,(其实经过萧琰的魔鬼训练,我确实腰酸背痛)自然无人信,说自己怕冷,这殿里火烧正旺,暖风阵阵,和煦如春。

  满堂的人瞧着我,我想站起来推辞,故意磨蹭着时间,可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或者就跳了吧,然而却根本没有酝酿好跳一支舞所必备的情感,或者当着他们是徒弟,我来教他们,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先跳才对。

  “怎么,你不愿意。”玉容郡主继续说道,有些挑衅还有些戏谑。

  “我——。”我站起来想说自己腿疼。

  “陛下,妹妹刚刚射箭显然累了。要不让妹妹弹箜篌,我愿为各位献上一首家乡的歌谣。”我旁边的拓达站起来,朗声说道。

  箜篌,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箜篌。

  “西域人便是特别喜弹箜篌,我们大唐这方面的人才可是屈指可数。”皇帝略略点头。

  看来,比起跳舞,皇帝倒是对箜篌更感兴趣,他一改淡淡的模样,似乎兴头开始浓起来。

  和拓达几个眼神交流下来,我随意拨动琴弦,是阿爹最爱的小调,拓达心领神会,朝着我点点头。

  这不知道是哪位宫廷乐师的称心“兵器”,一把瑞桐木造型古朴的竖箜篌,比起我家中的凤首箜篌显得朴拙了些,但音准音色俱佳,手感舒适,绝无滞涩之感,一试便知是经常调试与弹拨。

  “兵器”到手,兴致也来了,我对着众人微微探身行礼,跪坐桌旁,轻轻将竖琴抱入怀中,仰头看着拓达,嫣然一笑。

  这首《春风行》自由随意,意境幽美邈远,拓达低沉轻柔的歌声将我带到十年前。

  那时阿爹带着我和阿娘去爬山,在蓬莱山顶他为我们唱了这一首《春风行》,阿娘脸上变得温柔静谧,好似蓬莱山下平静无波的海面。

  手指好似划拨流水的小桨,一只兰木舟沿着大罗的母亲河蜿蜒而上,那也是一个春日,划舟的少年看着大河两岸的旖旎风光,空气中是苜蓿草的香气,梳着长辫子的姑娘赶着羊儿为他驻足,老婆婆端着装有牛奶的罐子问他去向何方。

  泪水氤氲中,我始终低着头,这是一首欢乐中带着忧伤的小调,或许是众人也听出隐隐的忧伤,并没有戏谑的叫好声。我只听旁边的拓达告诉我,他要回大罗了,会给我带来好的消息。

  “你怎么知我会箜篌。”

  “你喜欢乐器,五音不全。这都是叔叔告诉我的。”他一笑无邪的笑容,像极了阿爹。

  ……

  春宴后萧琰在我离开时,问我新年贴的字可是我自己写的,我当时依旧沉浸在忧伤的情绪中,对他的质问心中隐隐有意抵触。

  “多练习几遍就好,何必请人代劳。”

  “很好,那练箭之事也不可荒废。”他微微笑了,好似鱼上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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