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甥舅夜话
夏飞阳与柳玉梅手拉着手跑回柳家，就见柳家家主与柳一刀两个，黑着脸站在大门外等着他们。
柳家家主定定望了夏飞阳一会，对柳玉梅道：“回你的闺房，安心修炼。大比之前，不许出门！”
这一句话，竟然是要将柳玉梅禁足了。不过一句“回你的闺房”，也相当于家主认同柳玉梅与王全武解除婚姻、承认她恢复柳家小姐的身份。
目送家主再未多话、佯佯而去，柳玉梅吐吐舌头，竟将柳一刀视若无物，再亲了夏飞阳一口，耳语道：“小淫贼，等姐姐出来，再好好犒赏你！”
柳一刀满头黑线，咳嗽几声，柳玉梅嘻嘻哈哈笑得花枝乱颤，跑进家门。
柳一刀对夏飞阳苦笑：“你这臭小子，总会给舅舅惊喜。一个惊喜不够，要来两个惊喜；两个惊喜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搞出第三个来……”
第一个惊喜自然是虐杀夏正义的超然战力，第二个惊喜是指今晚逼迫王家五少认输。第三个惊喜，恐怕是责怪夏飞阳与柳玉梅的“恋奸情热”了……
夏飞阳心中了然，讪讪道：“不是甥儿不自重，实在是这里是柳家的地盘，梅表姐那性子，飞阳也是没办法，被她牵着鼻子走……”
“无需解释，儿女之事，你追随自己本心就是。”
柳一刀将夏飞阳带去他的住所。柳一刀的居所，是一处冷僻小院，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个衣柜，简朴无比，两个丫鬟仆役都没有。
倒是柳一刀的练功密室，构建得宽敞坚实。柳一刀将夏飞阳带入密室，今晚甥舅两个的谈话，他不想让族里的老家伙们窥探到。
“舅舅，甥儿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今晚舅舅与你，没有不可说的话。”
“哦……飞阳想问，舅舅如今武道有成、威震一方，在柳家也是地位显赫。为何还不娶妻生子，把外公这一脉开枝散叶、发扬光大？”
“你外公这一脉……想必你娘亲不曾告诉你，其实，在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我和你娘，在你外公这一脉乃是庶出。舅舅从小，就被两个嫡出的哥哥欺负得厉害。我下面，有过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惜都没长大成人……你的亲外婆，苦了一辈子，到我终于出人头地，她老人家又因生下你母亲，难产而死……说实话，对你外公这一脉，我和你娘，并没多少感情。”
“可是……这不该是舅舅至今孑然一身的理由吧？”夏飞阳仍不解惑。
柳一刀淡淡一笑：“舅舅三十岁以前，修为始终卡在炼体境不能突破。那时我喜欢过三个女子，其中两个，后来嫁给了别人。另外一个，死的很惨……”
柳一刀淡淡笑容里，透出无比的苦涩。
“当我武道小成，终于扬眉吐气，以为可以笑傲一方、纵情四海，也便像你现在这般，恣肆风流……孰料我爱慕过的女子，一个一个，都被仇家盯上，个个死于非命……武道，就是这么残酷。我泯灭了所有雄心壮志，在把那些仇家一一斩杀之后，回到柳家，成为守护家族的一把刀……”
“成家立业，对舅舅已形同前世的奢望。若非这世上还有一个嫡亲妹妹和你这个外甥存在，舅舅，或许就彻底无情无欲，做一把冷冰冰的刀了。”
夏飞阳凝视着柳一刀悲怆压抑的面庞，无法想象，这个便宜老舅曾经遭遇过怎样痛彻心扉的惨事，导致万念俱灰……可是想到马花花和薛晚霞，夏飞阳心一痛，若是自己再遭遇一两回这样的惨事，没准也会和柳一刀一样呢……
柳一刀从虚空戒里，取出一把黑黝黝的刀。黝黑刀鞘上，一边雕着龙，一边刻着凤，都栩栩如生、恍有灵性。
“锵——”宝刀出鞘，银光四射，密室瞬时亮如白昼。
柳一刀将这把刀，递给夏飞阳。
宝刀入手沉重、寒芒逼人。只见这宝刀形状怪异，七分是刀、两分似剑，还有一分像戟。
“此刀，名血饮。是舅舅突破炼气境后，使用了很多年的兵器。”
“舅舅当年，和五个兄弟，无意中闯进一处宗门密地。为了得到这把刀，那五个兄弟都送了命。”
“此后，还是为了这把刀，我的六个红颜知己，都被仇家残害。”
“此刀非灵非仙、无品无级。但却有一样怪异，每饮人血，便会发出只有刀主能听到的龙吟。舅舅总觉得，这把血饮刀，隐藏有绝大秘密。”
“但我几十年来，殚精竭虑、绞尽脑汁，都无法参详得透。”
“如今，我便将这把刀，送给你！”
夏飞阳双手捧刀，闻言一抖：“舅舅，这样的宝物，甥儿不敢领受。”
“呵呵……你刚才也说，舅舅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再好的宝物，总要给子孙传承。你我名为甥舅，实则我早把你视同亲生儿子。宝物不给你，还能给谁？”柳一刀面现慈祥，凝望着夏飞阳。
夏飞阳感动莫名，向柳一刀深深一拜。
“实话跟你说了吧。前些日子，舅舅遇到一个高深莫测的宗门修士，他言之凿凿，说我半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我把此刀赠你，也算提前交代后事。我倘有不测，你的母亲，便交给你来维护她终身安宁了……”
“舅舅……”夏飞阳眼泛泪光、阵阵揪心。“宗门修士，多有妖言惑众、招摇撞骗的伪君子。一个故作高深之徒的妄语，舅舅不必放在心上，以舅舅的武道修为，在石头城难有敌手，这半年你哪也不去，能有什么血光之灾！”
“你说舅舅在石头城难有敌手……实则未必。”
“大夏立国以来，石头城三大家族，便鼎足而立。能与三大家族抗衡的，唯有百年一任的城主府。每任城主，皆由大夏皇室委派，百年任满即换，不致影响三大家族相互牵制、不能一家独大的格局。”
“事实上，所有得到朝廷认可的世家大族，数千年来，都只能作为大夏皇室看门狗的存在。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各国战乱纷起，大夏皇室衰微，各方世家大族，不乏蠢蠢欲动之辈，要打破几千年的格局。”
“石头城内，表面上看，只有薛城主、庞家家主和舅舅三个炼心境三重高手，实际上，庞家、王家和我柳家，暗地里，都有不问世事的炼心四重甚至五重修为的老一辈大能，潜伏镇守。我这明面上的炼心三重，算不得什么。”
“王家尚不足虑，但庞家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便是城主府，也对庞家颇为忌惮。只是郡城那边，自顾不暇，腾不出手来对付庞家罢了。”
“按照三大家族数千年来形成的默契，彼此之间从不联姻。王全武与柳玉梅的联姻，打破了大夏立国以来石头城三大家族的传统，正是为了联手抗衡庞家……可惜这次破天荒的联姻结盟，却被你这臭小子破了局。”
柳一刀摇摇头，苦笑。
夏飞阳惶恐道：“飞阳该死，是甥儿年少轻狂，鲁莽惹祸了。”
柳一刀再摇摇头，叹道：“也不怪你。王家不笨，他们久在三大家族垫底，自有不甘，也不会将赌注全部压在皇室和柳家身上，暗中与庞家勾勾搭搭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们还以为我柳家不知道呢。”
“王、柳两家的姻亲，不过就是明面上一捅就破的一张薄纸，只是委屈了玉梅那丫头……如今你把这张纸撕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碍，不必放在心上。”
夏飞阳沉吟道：“听舅舅的意思，柳家与皇室，是绑在一条船上？”
柳一刀见夏飞阳刻意询问柳家与皇室的关系，想到夏家源出皇室一脉，却被皇室一代代打压得这么惨，夏家子孙必然对皇室心怀怨恨。便摆摆手道：“罢了，你的目标，是修仙道途。红尘俗事，多说无益。”
“今日，不是你既定的大婚之期么？为何恁早来了石头城？”
夏飞阳脸色一黯：“马家小姐，前些日子遭遇不测，飞阳无妻可娶，只得早早来投奔舅舅。”
柳一刀错愕，见夏飞阳没有详谈其中缘由的意思，便点点头：“如此也好。修仙之人，本不该有世俗妻子牵挂。你自己想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最重要是自己得具备足够实力，保护你至亲之人的周全。”
“你这次参加大比，夏家老爷子应该跟你叮嘱过一些话吧？”
夏飞阳把血饮宝刀放入虚空戒，摇头：“老爷子交代，飞阳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直接请教舅舅便是。”
柳一刀笑了笑。夏长峰当年只在一个三星宗门做外门弟子，对修仙道途的见识，自是远远比不过柳一刀。
柳一刀年少时无缘入选宗门，此后闯荡天下，所见所闻，远非夏长峰可比。
“东方玄武大陆，又称东玄大陆，划分为十六个国家。东玄大陆上的修真宗门，以星级区分大小高低，最高为五星宗门，最低为一星宗门。”
“每个国家，都有一个五星宗门和若干四星宗门。”
“四星宗门的实力，实际与五星宗门相差不大。所谓的五星宗门，只是作为各国修真宗门的共主，才在名份上，高出一头。”
“其实四星宗门与五星宗门一样，都有炼神巅峰大能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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