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十七章,北巽刹雪 上
叙说详情之后，天玑殿主沉吟一番，道：“紫瞳华衣人……申屠宛，你可还有别的线索？”
申屠宛犹豫片刻，便将须阳三十多年前遇难一事说与四位殿主，至于须阳的生死，她略过不提。
提及须阳只当是追差紫眼人的一条线索，熟料，几位殿主听闻此言，竟都变了脸色。
一步瑶脚下踉跄，不可置信：“须阳他……”
不用说，也知道他已成亡魂。
“成为亡魂还能在人间存活，想必慕青鸢出了不少力。”天玑殿主融珣撑起脑袋，叹了口气，“这紫瞳华眼人，银潭岭不会放过。”
乐正则音想起须阳在岖水镇对他说的话，于是说：“须阳前辈向我透露了紫眼人的姓名，玄华，墨玄华。”
“墨玄华——”融珣看向则音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有了他的名字，追查他的事情，好办许多。”
“融珣殿主，弟子也想尽上绵薄之力。”申屠宛请缨道。若是能追查到紫眼人的下落，她也可顺道追查须阳剑的下落。
“你有伤在身，先将伤势养好再说，退下吧。”
则音欲随申屠宛离开天玑殿，可走出不到三步，瞬间无法动弹，竟是周遭被设下了结界！乐正则音眉间骤然一冷。
天玑殿主懒懒地开口：“在墨宣上仙回来之前，乐正则音不可在银潭岭自由行动，就在我这儿好好待着吧。”
“殿主——”申屠宛着急了。
“在天玑殿主这儿，乐正则音也做不了什么，圣首，我们也离开罢。”一步瑶提议道。
伏魔圣首冷哼一声，绝尘而去。
“则音——”申屠宛看不见则音的表情，伸手一把握住了则音的胳膊。乐正则音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柔得不像话：“放心。”
这般温柔态度，反常得让人心悸。
临泽生怕申屠宛着急之下做出什么忤逆天玑殿的事，一把按住她的肩，道：“天玑殿主设想周到。我先送申屠宛回天璇殿。”说罢，他将申屠宛强行带出天玑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忍住了。”
一双手牢牢按着申屠宛纤细的双肩，直到走远。
“我不能坐视他被困！”
“你表现得越着急，乐正则音越容易受到质疑。天玑殿暂时不会伤害他，你的担心不会给他带来好处，反而会牵连墨宣上仙。”
申屠不解：“这与师父有何关系？”
“绯九离乱世的时候，誓要取墨宣上仙性命，没想到上仙反用祸天将狐妖封印。那一战，折损了墨宣上仙数百年的元气，这一点你知晓吧？”
“我知道。”
“但是你不一定知道，在此之前，墨宣上仙与她关系十分密切，传言说，上仙被狐妖迷惑，很是难听。”
申屠宛瞠目结舌，耳鸣不已。
“只有岭主与七修殿主知晓此事。为保上仙名节，几位殿主将这个秘密守口如瓶。上仙昏睡数十年后再度醒来时，记忆被侵蚀，连同与那狐妖的过往一起忘记了，几位殿主也不愿意再提起此事。只是今日祸天之子现身，以祸天与绯九离的特殊关系，乐正则音与绯九离恐怕关系十分密切。墨宣上仙今日无心之举，实则种下隐患，几位殿主难免会怀疑天璇殿与狐妖之间的关系。就算殿主们信任天璇殿，也不会信任则音，他会成为众矢之的，你可明白？”
临泽继续解释：
“当年，圣首强烈要求杀狐妖绝后患，若不是上仙用赤硫山酷刑作为惩罚，妖狐早已魂飞魄散！圣首心高气傲，一向以斩尽妖魔为己任，他不仅想要杀妖狐，也想要除祸天！十七年前摇光殿主放祸天七年生机的事情被他知晓，他震怒无比，差点酿成内乱！你不知道，此事，甚至惊动了天枢殿。若非天枢殿君珩掌殿带着岭主指示出面协调，乐正则音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今日，天玑殿主此举，看似限制了乐正则音的行动，实则是防止圣首一怒之下再度出手伤人。”
临泽一番话，说得申屠宛脑中一片嗡嗡声，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为何要告诉我？”
“你是上仙最信任的人，告诉你，是为了避免七修殿主再产生分歧。”
申屠宛深吸一口气：“是我欠考虑了。以圣首的性格与能为，硬闯天璇殿杀人绝不是没可能！师父若还在天璇殿，圣首兴许还会忌惮三分，如今师父未归……”
“你想明白就好。”
“方才也要多谢你。”
若不是临泽加入战局，三位殿主也不会收手。
“无需言谢，你先回天璇殿，我先去筹备明日的拜师盛典。”
夜深露重，申屠宛难以入眠，她心中一边担心着则音，一边又为墨宣和九离的事忧愁。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只有仇怨，既然师父决定引渡九离前辈，两人应当化解了仇恨。但现在她才得知，他们之间夹杂了别的情感。
九离前辈的心思不会简单只是报仇，按理更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师父，那她靠近师父，是否另有目的？师父缺失的记忆，就是软肋，她要如何做，才能帮助师父，帮到则音？她要如何去面对则音呢……
辗转反侧，她索性披衣而起，漫步在天璇殿外的竹林中。
不似天玑殿富丽堂皇，天璇殿中庭院深深，流水潺潺，繁花似锦，草木苍翠。申屠宛最喜爱的就是这一片竹林。无论是行于林间，或是静坐林中，她的心都能归于平静。
只是随意走走，突然，她撞上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无克？！”她惊喜地唤道。
邢无克的表情阴沉无比：“你的眼睛……？”
申屠宛愣了愣，暗想，糟了，都没想过无克会担心她。
“暂时的，不用担心。”申屠宛笑嘻嘻地去拉邢无克的手，“你听说了么？我在九幽地宫算是立了一功呢！”
邢无克冷冷地把手抽了回来：“立功？瞎了就算立功么？”
“别担心啦！师父说会想办法。”申屠宛安慰道，转念一想，真是荒唐，受伤的是她，为什么还要去安慰别人。
“蠢货！我说过多少次？遇到危险，只要你喊我的名字，无论多远我都会去救你！你这个蠢货。”
至于骂这么惨么？
申屠宛赔上难看的笑脸：“我哪知道我会失明啊……”
“哼。”邢无克冷哼一声，道，“上仙怎么不在？”
“师父去拜会青烟阁主，不知何时回来。这么晚，你找他么？”申屠宛有些疑惑。
“我来看看你！”邢无克又重重地敲了一下申屠宛的脑门，“不睡觉瞎晃悠，想什么呢？”
“在想则音——他被困在天玑殿，我很是担心。”申屠宛简单叙说了在天玑殿发生的事，“天上人间，碧落黄泉，这世上没有你邢无克到不了的地方，你能随意出入银潭岭而不被发现，我想天玑殿对你来说也不是太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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