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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午睡过后,芈姝在玳瑁的服侍下起身。她日日都随着秦王早起,有时还换上短打,叫大监教上几招做强身健体之用。偏她精力不及秦王多矣,每天都要午睡。玳瑁告诉她说:“奴婢叫小丫头们打听过,这些日子后宫嫔妃都曾经与魏少使见面,然坐的时候较长的是虢美人和卫良人。樊少使只用了杯茶,就说身子不适。唐夫人协理后宫,也是去应个景而已。虢美人坐了一下午,卫良人也有一个时辰。”

        芈姝午睡过后,身子乏力,轻声说:“知道了。”想了想又道:“去叫卫良人来。”近日开始有微末小臣谈论太子之事,魏少使愚蠢,魏夫人尚不方便出门,虢美人也是空有美貌,只怕根子还出在卫良人身上。

        看了一会儿书简,卫良人就到了,仍旧是一样的温柔有书卷气。芈姝说:“卫良人请坐。今日请卫良人来,是想请你品一品我这里的茶。”

        卫良人谦恭道:“王后这里的茶自然是极好的。”说着端起来抿了一口。芈姝冷眼看她一口茶后身子僵硬了片刻,笑着问:“如何?”原来芈姝有意敲打卫良人,所以使人上了浓浓的苦丁茶,那味道,寻常真受不了!

        卫良人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才说:“妾身不懂品茶,王后学识渊博。”

        芈姝冷笑着将茶碗拂到地上,绿色的茶汤洒了一地。卫良人惶惶然如惊弓之鸟:“妾身不知何处惹怒王后,请王后宽宥!”

        “宽宥?卫良人何出此言?这苦茶,你不喜欢?整日里嘴巴甜蜜蜜的,左右逢源。喝一点苦茶,正好清一清味道。这糖吃多了,可是要坏牙齿的。”

        卫良人听着芈姝阴阳怪气的腔调,心里苦涩。她哪里想左右逢源?只是母国贫弱,谁都得罪不起。想到伤心处,禁不住热泪盈眶。

        卫良人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在地板上晕出一小块湿痕。芈姝看上去仍旧是冷硬似铁,毫不为之动容。她说:“我知你难做,但是即便我是楚国嫡公主,出嫁之后也以夫为天。你一个小小良人,也敢在大王的后宫玩平衡之术,左右逢源,真是其心可诛!”

        这是门外传来男人雄浑的声音:“是谁敢惹寡人的王后生气?”

        卫良人身子一抖,更是战战兢兢。

        “大王来了?臣妾听闻魏少使寻卫良人出主意,卫良人说魏夫人只是差一个名分罢了,若将公子华立为太子,魏夫人就再无需与我相争。臣妾听闻后宫女子竟有意染指朝政,大为光火,就叫卫良人来训斥一番。”

        卫良人慌乱起来,方才王后只是斥责她左右逢源,并未提到立太子一事。这当头一棒,若非她素有急智,只怕就被弄的懵了。她知道若是认罪,只怕这辈子就完了,所以涕泪齐下,委屈地辩解:“臣妾没有!王后……”可有证据?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她只能委屈地跪伏在地。

        芈姝早知道她不会乖乖认罪。对付聪明人,就要一力降十会,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她王后的身份在那里,她可以随意打断卫良人的话,卫良人却不能打断王后。何况卫良人虽然聪慧,却不明白,只要引导的人手段高明,证据,也没那么重要。

        “卫良人与魏少使长谈一个时辰之久,过后魏少使偷偷买通了人去见了魏夫人。半个时辰后,魏氏姐妹送了两车金银财宝到大良造府上。卫良人若说自己冤屈,你敢不敢与我赌一把,十日之内,朝堂之上会不会有人奏请大王立太子?”

        短短一段话就用了避实就虚、先入为主、顺水推舟三条计谋,即便大王也一时不能想清楚。芈姝一段话里没有一处提到‘证据’,只要与她做赌,这就是避实就虚,有意让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过程和结果上,而忽略证据。一见大王,芈姝就当面告状,告的又是这般重要敏感的问题,是先入为主。首先在大王心中留下‘卫良人插手立太子一事’的印象,而且事情敏感,大王首先便将注意力集中在‘是谁’,而忽略了‘是不是真的’。另外,她将事件按时间顺序串联起来,造成了‘卫良人出主意后魏氏姐妹给大良造送礼’的趋势,顺水推舟,就好像疑邻偷斧的典故一样,越看越觉得有嫌疑,让大王认定卫良人的确做了此事。

        果然,秦王含怒质问卫良人:“果真如此?卫良人,谁给你的胆子!”

        卫良人眼神立刻灰暗下去,满是死寂。她以为王后敢这般,定是有了出首她的证据。敢对立太子一事指手画脚,大王怕是容不下她了。

        芈姝此时却不落井下石,而是上前去,抚着秦王胸口说:“大王莫生气。卫良人母国弱小,不过是想左右逢源。若非这次实在出格,臣妾也不在乎她动些小心思。只是大王,太子乃国之未来,臣妾恳请大王,选贤任能,勿因母亲身份来选太子之位。”

        秦王诧异,仔细端详芈姝的表情动作。他虽对卫良人不满,但也想借机试探王后的心思。后宫中人,不论是卑微如卫良人还是高贵如王后,谁敢图谋他的权利,谁就是必须铲除的敌人。他本以为王后会借机说服他,不要考虑立公子华为太子,乍一听闻芈姝的话,脑子实在是转不过来了。于是问道:“王后这是何意?难道你不希望将来让自己的孩子做太子不成?”

        芈姝大方一笑,说:“且不说臣妾尚未有嫡子,无论谁做太子,臣妾都是嫡母,身份尊贵更胜生母。即便太子要偏重生母,难道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这个嫡母不敬?臣妾现在是王后,将来也仍旧地位尊贵。同那些个女子,实在没什么好争的。当然了,若是来日妾身生下男孩儿,且天资出众,妾身自然希望嫡子能继承大王的位置,嫡子继位更加名正言顺。”

        秦王半信半疑,但芈姝坦荡,他也的确没有立公子华为太子的意思,便给足了面子,将卫良人降了位份,禁足。连魏少使,因‘打扰魏夫人追忆亡姐’,也被一并禁足。

        说来王后对嫔妃并不苛刻,反而还算宽容。请安早一刻晚一刻都不大在意,权利也不是自己死死攥着一丝儿都不放。但是这怒起来的雷霆手段,出手就打七寸,着实让人吃不消。今日若非王后求情,卫良人岂是禁足降位就行的?本来后宫嫔妃还有观望之意,现如今见识了王后的手段,都暗暗警醒。左右平日里也没受什么气,何故要与王后作对!便是王后下台,难道还能轮到自己?一时间魏夫人魏少使身边的人倒成了祸水一般,人人避之不及。

        魏少使的宫殿里,丫头婆子具都屏气凝神。魏少使接连砸了两套茶具,仍是气愤难平。“她芈姝是个什么东西!这都能攀扯上我。她倒是拿出证据来呀?我这好好儿的在宫里坐着,这祸就从天而降了。偏大王也信她的,还把我禁足!对了,还有那个卫良人,她不是在嘛?怎就一声儿都不敢出?若是她能辩解两句,我又何至于此?她自己也免得被禁足不是……”

        魏少使身边最为倚重的姑姑壮着胆子上前说:“主子,卫良人被降为卫长使了。她一贯就胆子小,心虚起来不敢辩驳。就是那王后,太厉害。才来了几日啊,后宫上下就收买了不知多少眼线。如今事情捅到了大王那里,咱们被禁足事小,公子华立太子一事事大。如今大王因这事儿对主子等人厌烦,只怕于公子华也不利呀。”

        魏少使一听,对此事上了心。她与魏夫人虽非同母所出,关系却更胜亲姐妹,对公子华也如亲生子一般。听闻对公子华可能有影响,连忙追问:“那,那我们怎么办才能消除这种影响啊?”

        那姑姑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拿了旧时的例子来说:“只能求大良造与大王进言,给咱们公子说说好话吧。另外也叫咱们公子近日多找机会,在大王面前多多表现。咱们公子文武出众,若是公子的才华叫大王知晓,这反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魏少使心中稍定,吩咐道:“还需将此事给姐姐知道!你去取我的单子来,凑上三百金,并上好的玉器绸缎一车,再向大良造求一回。”

        姑姑掐指算算,犹豫到:“少使,若送出这许多东西,此前母国捎来的财物就去了大半了!”

        魏少使丧气道:“那又能怎样?左右姐姐出来定会补贴我,咱眼下还是先想着如何过了这道坎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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