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美人心计 4
长禧宫内，淑妃斜倚在长榻上，不言不语，眼中的杀气仿佛能将人生生射出两个窟窿来。
“娘娘消消气，喝杯热茶吧！”春喜知趣地讨好道，她毕竟跟随淑妃对年，也熟知主子心性脾气。
淑妃捧着茶盏不出声，任凭升腾的蒸汽在面前蒙上一层薄雾。她原本还庆幸孙婕妤失了孩子，没想到皇后竟然三言两语就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让她实实在在吃了个哑巴亏，怎能让她不气。
“娘娘别太担心了，皇上心疼娘娘，只罚禁足一月，一月之期很快就会过去的。”春喜安慰道。
淑妃不屑地冷哼一声，“心疼？究竟是心疼本宫，还是心疼那个狐媚胚子！皇上这次显然是故意偏袒秦氏，禁足一月不过是不想做得太明显，招人话柄罢了。”
“依娘娘看，这次的真凶到底是何人？”春喜小声嘀咕，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孙婕妤落水滑胎绝非意外，奈何祁王开了口，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是秦婕妤狠下杀手？还是孙婕妤的苦肉计？亦或是皇后想来一招一石三鸟？”
“管他是谁做的，今日这笔帐，本宫记下了。”淑妃双手紧紧攒拳，咬牙切齿地说道。
突然殿外传来孩子欢快雀跃的呼喊声，一位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路小跑地进入内殿。虽身着华服，但粉嫩的脸庞仍稚气未脱。
“二皇子您慢点儿，别摔着了！”男孩身后跟着一群嬷嬷太监，各各脸上小心翼翼的。
男孩为祁国二皇子，也是淑妃唯一的孩子，淑妃自然将其视为珍宝。二皇子的到来，为原本气氛沉重的大殿带来屡屡斜阳。
“母妃母妃！”二皇子兴高采烈地向母亲炫耀着手中的“猎物”，“你看，这是我刚刚在花园抓到的蝴蝶，可漂亮了，它还是活的呢！”
“皇儿真厉害。”淑妃温柔地抚摸着二皇子的脸，神情慈爱温婉。再狠毒张狂的女子，身为母亲之时，也不免如棉絮般温暖柔软。
“母妃，儿臣把它送给你。”皇子骄傲地扬起小脸。
淑妃小心地接过蝴蝶，弯弯的眼角笑意盈盈。“是么？谢谢勋儿。”
“勋儿知道母妃最近因为不能出宫而不开心，我现在把蝴蝶送给母妃，这样母妃也能看到外头美丽的景物，就不会不开心了。”二皇子可爱单纯地解释着，表达着孩子最纯真的爱。
“母妃没有不开心，母妃好好的。”淑妃心中一暖，疼爱得看着儿子。“只要勋儿开心，母妃自然就开心。”
“你看看你，玩得满身是汗，小心风一吹着凉。”淑妃细致耐心地为儿子擦去额头的汗水，并对一旁的嬷嬷说道：“快带二皇子去沐浴更衣。”
“奴婢遵命。”嬷嬷拉着二皇子向内殿走去。
“二皇子真是乖巧懂事，将来必成大器。”春喜一旁安抚道：“到时娘娘也能母凭子贵，不用再费尽心思算计筹谋了。”
“不，你错了。正因为有勋儿，所以本宫才更要斗！本宫要为自己斗得荣宠，为勋儿斗得皇上疼爱，更为勋儿斗得光明大道！”淑妃看着二皇子的背影阴气沉沉地说道：“想要陷害本宫，本宫要你连本带利一起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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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婕妤落水滑胎一事不过半日宫里已传得人尽皆知。夜晚，幽婼与碧桐回到尚宫局时，宫女们围坐一团，热烈地讨论着，女孩家家的总是免不了碎嘴些。
“要我说这件事一定是秦婕妤干的。人家一落水她就正好赶到，天底下哪来那么巧的事啊！”一位小宫女眉飞色舞地说道。
另一位宫女反驳道：“我看不会，秦婕妤如今那么得宠，她干嘛非得害死孙婕妤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这不是孙婕妤怀上龙种了吗？秦婕妤定是怕孙婕妤母凭子贵，分了她的隆恩，所以就狠下毒手。”
“正是因为得宠才更不允许有别人夺走她的宠爱啊。你想想，孙婕妤怀有龙裔，必定母凭子贵。秦婕妤自然要趁早下手，来个一尸两命。”小宫女信誓旦旦地分析道，好似亲眼看见一般。
“不对不对，连太医和孙婕妤自己都不知道怀孕的事，秦婕妤又怎么会知道呢？”又有一位宫女加入了讨论中，“要我说啊，这件事多半是淑妃娘娘做的。淑妃娘娘在这宫中的地位和手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次她故意.........”
“你们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碧桐突然从身后出声喝止，吓得一群小宫女们个个花容失色。“在这里随意议论主子的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碧桐的激动呵斥倒是令幽婼有些吃惊。毕竟往日碧桐总是八卦的中心，今日却怎的一反常态。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上次淑妃责令杖刑一事至今令她介怀，所以才有所收敛吧。念及至此，心中又不禁生出一丝对碧桐的愧疚之情。
小宫女们也意识到自己言行有失分寸，接连道歉道：“知道了碧桐姐，我们错了。”说完一众鸟兽而散。
幽婼笑着揶揄道：“好了好了，我们的亲爱碧桐姐姐，别生气了。她们不过是一群小女孩，随便说着玩而已。”
“在我们眼里是说着玩，可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那可就是夺魂咒啊！”碧桐少有地一脸严肃，“还好今天这些话是被我们听到，要是被莫尚宫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责罚她们呢！”
“是是是，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幽婼为碧桐递上一杯茶，感叹道：“不过，这件事我也觉得蹊跷，说孙婕妤是自己落水的，打死我都不不信。只是整件事既没有物证也无人证，这黄莲啊，孙婕妤也只能一声不吭地自己往下吞。”
幽婼心中哀叹：宫中尔虞我诈，各怀鬼胎，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只是可怜这未出世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上这世界一眼就已夭折。
“你说到底是谁和孙婕妤有那么大的仇？”幽婼凑近碧桐，忽闪着双眼问道。
“怎么连你也这样啊！”碧桐嗔了幽婼一眼，“皇上不都说了嘛，是孙婕妤自己暑气攻心，一时失足，不怪任何人。”
“可是我总觉得.......”幽婼皱眉思索着，随即话语便被碧桐打破。
碧桐正色道：“别可是了。事已成定局，容不得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议论纷纷。天色也不早，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说完，碧桐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将一脸茫然的幽婼独留在空荡的大厅内。
然而，这一切对话却被屋外的一抹暗影尽收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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