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笛幽梦
夜幕高举，排列错综复杂的殿宇楼阁给人带来阵阵压迫感，红砖绿瓦无一不被渲染成墨。幽婼顺着宫墙一路摸索，试着寻找出宫的办法。
这四面高墙如同最冰冷无情的牢笼，不知锁住多少芳华。
忽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笛声，声音仿佛远在云端又近在耳畔，空灵飘渺。
这么晚了，谁还会在皇宫如此的偏远角落吹笛？
幽婼一阵好奇，便循声而去。越是靠近，就越是被这清澈婉转的笛声所吸引，曲调舒缓柔美，如初夏暖风，将这宫中的深冷寂寞逐渐吹散。
走到一株杏花树下，连幽婼终于找到了吹笛之人。看服装打扮应是一位男子，一袭月白色长衫，简洁朴素，青丝用木簪随意挽起。男子面容隐藏在夜色中，配合着悠扬的笛声，如梦如幻，竟是那么不真实。
后来连幽婼多次回想起此情此景，每每不由感叹：夜风拂面，如雪般的花瓣随风飘起，清笛吹奏之时，便注定初识，成一页绝美的故事。
笛声戛然而止，男子似是察觉到了幽婼的到来，从容转身，步步踏入清幽皎洁的月光中。借着月色，幽婼终于看清了男子的模样。修长挺直的身形，举手投足间优雅如画，狭长的双眼中投放出的温柔如旭日朝阳，绝美的唇畔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摄人心叵。
“你是谁？这么晚了，怎么会来这？”男子悠悠开口，语气中丝毫不带责备之意，听着反倒更似关切。
幽婼双颊一红，为自己刚才的慌神而懊恼，此人穿着不似太监也非侍卫，在这宫中能自由走动的男人想必身份非富即贵。
生怕得罪面前之人，幽婼连忙俯身致歉：“奴婢该死，打扰主子雅兴。奴婢名为连幽婼，乃是御膳房新进宫的宫女，对宫中地形还不熟悉，故夜间迷了路。听到远处有笛声，便擅自闯入，还望主子莫怪罪。
“什么该死不该死的，连姑娘今日偶然到来，我这玉笛也算是得一知音了。”男子扶起幽婼，莞尔一笑。
“谢三皇子殿下。”幽婼谢道，烧红的耳根又烫了几分。
瞬间男子脸上的温度骤降，双眼微眯，投射出危险的目光，方才的温柔和煦荡然无存，周围竟隐有肃杀之气。“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既然是新进宫的宫女，又怎么会见过我？”
幽婼一怔，据实回答道：“回三皇子，奴婢的确与殿下素未蒙面，奴婢只是自作主张猜想罢了。”
“哦？何以见得？”，男子微微挑眉，喜怒不形于色。
连幽婼怯怯不敢直视对方探究的眼神，低头回答道：“殿下着装并非公公或侍卫，而且能在这宫中夜晚自如走动的男子不是皇上便是皇子，可是寻常主子不会称呼奴婢‘连姑娘’。奴婢虽进宫不久，但听闻宫中有位翊国三皇子为人友善谦和，平易近人，便有了此番大胆的假设。”
男子紧盯着幽婼片刻，静默无声，随即兀自了然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幽婼。
一个随口的称谓便获悉自己身份，明明是想说身为质子，衣着不似宫中祁国皇子般奢华昂贵，却用一句‘平易近人’掩盖本意，又不会显得过于阿谀奉承，眼前这位小小宫女倒也有趣。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如此观察甚微。”男子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温文尔雅，“天色不早了，连姑娘应该回去了，沿着左边这条小路便可回到尚宫局。”
“多谢三皇子殿下，奴婢告退。”
连幽婼几乎是落荒而逃。不知是因为男子英俊温柔的笑容，还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唐突冒昧，此刻她只希望赶快逃离身后那灼热深邃的目光。
回到房间后，幽婼立即豪饮了三杯清水，躁动不安的心才稍稍得以恢复平静。正当她仍沉浸在回忆中时，碧桐陡然推门而入，神情焦急万分。
“糟了糟了，这次我可闯大祸了，幽婼你一定要帮帮我！”碧桐几乎欲哭无泪地说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幽婼一边关切地问，一边倒了杯茶送到碧桐颤抖的双手中。
“这几日珍计房都在赶制各宫娘娘在赏春大会时需要佩戴的头饰，今天终于都已全部完成，姑姑们并下令我明日将金雀钗送去给淑妃娘娘。虽然珍计房姑姑都待我不薄，但我仍然只是个新人，对制钗手艺还不娴熟，所以此次并没有参与金雀钗的制作。可是我又实在好奇，便偷偷打开盒子想率先一睹其庐山真面目，谁知一个不留神没拿稳，竟然将金雀钗摔在了地上。”碧桐眼眶泛泪地说着事情经过，模样实在楚楚可怜。
幽婼一听心中也是一沉，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连忙问道：“这件事你告诉珍计房的人了么？”
“我谁都没敢告诉，只告诉了你，要是被珍计房的姑姑们知道一定会重重责罚我的。淑妃娘娘是进宫时间最久的娘娘之一，位高权重。明日我要是不能按时将金雀钗送淑妃娘娘寝宫，得罪了淑妃娘娘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啊！”碧桐越说越感悲从中来，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这件事的确棘手，幽婼柳眉微蹙。淑妃虽算不上是最得宠的妃子，但是因育有二皇子，父亲又是祁国两朝元老，所以也算颇得皇帝敬重，在宫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连皇后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倘若到时淑妃当真怪罪下来，碧桐必定少不了一顿好打，说不定因此丢了小命也是不无可能，难怪她如此慌张。
幽婼安慰道：“你且将金雀钗拿予我瞧瞧，或许能想到什么补救的方法。”
连幽婼接过碧桐递来的金雀钗后仔细一番打量。
发钗通体金丝绕成，钗尾造型为金雀造型，昂首翘尾，向上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翅膀上的刻纹可见其工艺精湛细致，鳞状纹饰，翅羽如刀形。金雀眼珠镶嵌夜明珠，画龙点睛，雍容富丽，果然是绝世珍品，可见珍计房对淑妃的重视。
“还好钗身损伤并不严重，只是金雀眼睛处镶嵌的夜明珠已经碎裂，当真可惜。”幽婼语气中尽是心疼惋惜。
碧桐紧张地问道：“怎么办？有什么补救的法子么？”
幽婼反复看着手中的金钗，低头不语。
丽人绮阁情飘飖，头上鸳钗双翠翘........
“有了！碧桐，你这里有没有翡翠玉珠？”幽婼眼中闪亮着希望的光芒。
碧桐仍旧愁眉不展道：“我平时都会练习制钗镶嵌的工艺，所以的确保留了几颗翡翠玉珠。只是玉珠虽也算上乘货色，但与稀有珍贵的夜明珠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别担心，你拿来就是，我自有办法。”幽婼富有深意地浅浅一笑。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43/43811/260085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