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暮色风云
“属下希望明日起，军中不再操练！”连曦哲语气坚定地说着这看似滑稽的要求。
“什么！？”另外二人无言相视一眼，对这样的要求感到惊讶不已。“明日起不再操练！？”
殷副将剑眉微蹙，不解地问道“每日的士兵操练是军队抗战杀敌的根本，这是基本功，落下一天也不行。连兄弟何出此言呢？”
连曦哲却是一副认真模样，郑重的语气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这样的要求自然是事出有因。除了暂停操练外，还请军中兄弟们明日起能在营外树林山坡上采集些树根、树皮和野果。”
“这又是为什么？连兄弟，你该不会是坐个竹筏把脑子晕坏了吧！”张陵杏目圆睁，诧异的嘴巴怎么都闭不拢。“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实情吧。”
“我明白了！”突然殷副将眼睛一亮，“连兄弟是希望借这些举动假装军中粮草短缺。”
“这么说我就更糊涂了。我们不是才把援助的粮草运送过来吗？怎么又短缺了？”张陵疑惑地抓抓脑袋。
“不错，胡人想通过烧毁粮草这种诡计来削弱我军实力，趁士兵饥饿无力之时偷袭我们。既然这样咱们就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引他们来偷袭。”连曦哲侃侃而谈道：“胡人能顺利偷潜入军营，必定在军营周围设置了探子，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从明日起我们就假装粮草耗尽，士兵只能靠林中树皮树根来勉强充饥，另外暂停所有操练活动，佯装饥饿不堪之态。”
“这样一来，不仅能放松敌人的警惕，更能请君入瓮。”连曦哲眼中闪过一丝睿智，“我们可以偷偷在军营周围布置陷阱，就等胡人来偷袭！”
“妙计！”殷副将满是佩服的神色，“连兄弟真是是人中诸葛，宁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人！我明日一早便立刻下令将士们按连兄弟的计划行事。”
边关的早晨来得格外早，凛冽的风中散发着一望无垠的苍凉。
殷副将下令，一部分士兵堂而皇之地往营地旁边的树林里走去，挖树根，割树皮，演一出好戏给敌人看。另外一部分士兵便暗中在营地周围铺设多处陷进，一旦胡人入侵便会掉入坑中，皆时等候在一旁的翊军弓箭手便可轻而易举射杀敌人。
“连兄弟，你看这后援军几时会到？”殷副将望着前方安静荒芜的一片黄土，心中仍有一丝担忧。
相比殷副将的忧虑，连曦哲倒显得平淡许多。“援军若能赶到，自是最好；若未能及时到达，相信我们的陷阱也能削弱胡人一部分势力，拖延些时间。
“是啊，希望老天爷能保佑我翊国子民！”殷副将仰天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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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已经是我们来的第三天了，胡人还是没什么动静。你们说胡人会不会是害怕我们，所以压根就不敢来偷袭？”张陵焦急地询问道。
殷副将也觉得疑惑，但是他并不相信原因是因为敌人的胆怯。“你看胡人会不会已经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连曦哲不温不火地看着逐渐转暗的天色，说到：“我倒不这么觉得，时机未到而已，咱们再耐心等等。”
这时，帐篷中走入一位士兵汇报道：“副将，有情况！两位哨兵偷偷躲在营外的树林中，发现胡人军队正在向我们靠近。”
连曦哲会心一笑，“看来大鱼上钩了。”
“你早就猜到他们会在晚上偷袭？”见连曦哲对此密报好似意料之中，殷副将出口询问道。
“胡人既然能做出深夜烧毁粮草这等龌龊之事，料想也定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攻打我军。胡人以为我军士兵已挨饿三四日，饥寒交迫，趁着夜色，现在时间刚刚好。”
“好！既然他们不仁也怪不得我们不义。”殷副将一副蓄势待发之态，“传令下去，弓箭手在树林中埋伏，一旦敌人掉入陷阱，格杀勿论！另外所有营内士兵严正以待，听我指令准备抗敌！”
“是！”
战场是一个没有正与邪，没有对与错，没有黑与白的地方，有的只有胜与败，生与死，成王与败寇。
连曦哲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做好了看到血流如河的准备。但是当他真正看见鲜血披面的场景时，仍然被深深地震慑到了。这是从小生长在和平年代的他从未想象过的画面，无论是战友还是敌军，如此惨烈的结局实在让人无法直视。
他从未杀过人，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杀人。此时握在手中的剑变得格外沉重，重到怎么也无法抬起手臂，挥起刀剑，竟只能呆呆地看着这血腥不堪的场面。
毫无防备之心的胡族部落正中翊军下怀，死伤不少士兵，兵力大减。敌方将领知道自己中了计，便立即下令撤退。
眼看自己军队占尽上风，殷副将欲乘胜追击，开口询问道：“连兄弟，你看我们追不追？”
连曦哲微微蹙眉道：“不！穷寇莫追。更何况我们的援军未到，应该见好就收，耐心等待援军支援。”
说曹操，曹操就到。连曦哲刚开口否决，宁将军已带着大队援军人马从后方赶到。
殷副将大喜，援军已到，这次再无后顾之忧了！
连曦哲却不似殷副将的欣喜万分，淡淡说道：“现在可以追了。”
翊军之前已占上风，此时又有援军赶到，自然士气大涨。
“兄弟们！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亲人，杀！”宁将军带领着大批人马一路乘风破浪，势如破竹，这次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胡人死伤惨重，不止退还出原本侵略的翊国领土，更被连连逼退。
此次战役，翊军大胜，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和军旗，欢呼庆祝着。宁将军及几位副将也终于展露许久未见的笑容。
霎时间，所有死亡和鲜血的阴影都被胜利的喜悦一扫而过，人们只沉浸在现下的狂欢中。只有一旁沉默黯然的连曦哲与周围的欢庆格格不入。
他看着完全陷入漆黑的夜色恍恍出神，若有所思。他一时的帮助对另一群人来说会不会是一场灾难，他自以为的救赎会不会是另一种屠杀，究竟怎么做才是真正的对，怎样才能获得真正的双赢。无情的黑夜如冰冷的海水般渗入内心深处，将他瞬间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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