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夜器
“回来，豫器！”一声低喝，一个豫字从身上浮现。腰间束着的外袍在白光中化出人型，“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下界苇中之国。”
“大人！”没有来得及阻止，武神已经跳上了老鹰在伴随一声铃音在白光中消失在了原地，“……是！大人。”
缓缓消散的府邸只剩下一地碎屑，叶宣从地上捡起一块漂亮的石头，感觉到石头里似乎蕴藏着淡淡的金光。
“怎样才能回到下界？”他问身边已经开始给花松土的神官。
“原本只要通过府邸内的禁制就能下界。现在府邸没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她是怎么下去的？”
“那位是毗沙门天大人，七福之中的智武神。神明来去只要用神力击穿境界之线就行了……你们来的时间很巧，想必也是为了那一双眼睛来的吧。何苦呢？卷入这样的悲哀之中。”
“并不悲哀，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坚持着自己认为的正确，那就并不悲哀。就像我觉得现在的你并不悲哀一样。要是有可能我能回到这里，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叶宣张开五指思量一忽儿。然后身体上燃烧熊熊黑焰。
怨灵之火！
真灵形态就是叶宣被挤出来的灵魂，失去了原本身体内的一切后也就失去了束缚反倒是多出来许多特殊专长。
天威：你的灵魂体内融入了千古一帝的死亡气息，被强化了的灵魂沾染上了一丝帝王之气。
万鬼服从：你的灵魂体内含有一块令鬼之印，低阶鬼怪将成为你身边的鬼兵任你驱使。
鬼王：你的灵魂被特殊的物质提升到了鬼王的境界，你能够使用一些特殊技能同时也受到一些特殊的克制。
鬼火之中叶宣的感知被放大，境界的那一边被感应。他跑到了大地的边缘向下方万花筒一样碎裂空间一跃而下。
火焰包裹的身体不断击穿境界之间扭曲的线最终明显的能发觉自己正在不断偏离，然后在穿越境界之前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狠狠的拉扯了自己一把。
紧接着他就从燃烧着的神社大门中撞了出来，耳边是呼啸的山风与嚣张着的雪。
他回到了大雪山。
弓长火昱喘着粗气，眼中却满是兴奋的光彩。
面前的阴阳师身上已经插满了弩矢。
“噗”一口老血喷出，阴阳师认都不认识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年轻人，“少年人，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bia一箭钉在他的脑门上代替了回答。
“怪就怪我现在只撸得过你。”
咒语被打断，一个扭曲的灵魂从身体上飘了出来炸裂在半空。
“其实并没有必要这样，我是一个木灵本来就不应该有眼睛只是为了战斗需要依靠这一双眼睛来搭载一具能用的身体，而且…现在我再留着它恐怕会忍不住伤心。既然你保护了它那么现在这一双眼睛就赠与你吧。”冬门俯下身一对木球出现在手中。
弓长火昱并没能料到这样的结果，但还是下意识的接过木球。
冬门从他身边走过，失去阴阳双眼之后她的脚步有些虚浮。
封未跪在地上，像是任然无法接受自己失去名讳的事实。
看到这个没有了名字的迷惘之灵，冬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灵魂力强韧的灵魂大多都是非自然死亡，神在赐予名的时候会切身的体会到死者的一切过往。
冬门枯老的手拍在他的肩上，封未不自觉的一阵颤抖。
“其实……你很坚强，比你想象的要坚强的多。很抱歉，逼着你成长……”老妇人的手也在颤抖，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手掌抖动两下，最终连自己是打算劝说还是安慰都忘记了，只好蹒跚着脚步走回树下。
一边走着老妇人化作点点金光消散重新融回那一棵重新染上绿意的参天大树。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
木语将小巧玲珑的神社抬了过来放正，青桐坐在地上看着小女巫忙活两只手撑着脑袋，一头金色的头发像是都有些无精打采。
“姐姐…”
木语转过来，争闹了几百年的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是那样的让人无法习惯。“嗯？”
“我们……会消失吗？”
“……大概吧……”
正对神树的地方，一颗更加高大扭曲的树上雪花慢慢堆积。
“我不要，我还没有下过山，还没有看到过更多的人，我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世界。”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石块砸在头上，把青桐砸了个跟头。
痛呼中爬起来，木语保持着将石头丢出去的动作，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角钻出来。
每一次犯错，都是她教训自己。
每一次难受，都是她安慰自己。
她比自己懂事些，比自己沉稳。
所以这种时候她当然比自己更加难受。
木语抱住青桐的脑袋，哭得非常的伤心。
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只是在神社之中侍奉的两团鬼火。
封未抬起头，看向阴暗的天。
雪花落在脸上一阵清凉。
手里的两颗木球化作飞灰，听着耳边的系统提示眼中一阵灵光。
这玩意怎么是绑定消耗的？老子哪里来钱分给那家伙。
阴阳之眼提供的视觉看到的不在局限于此岸，抬眼看到高处一个身影正在落下。
裹着黑炎。
青桐轻轻拍动姐姐的肩膀，希望能够安抚对方的悲伤。
死去的黑冬门形成的巨树之中，那具身体轻微颤动了一分。
封未动了！
一把抱起地上的一对鬼火将他们投进了那个迷你的神社，两个有些虚化的身影消失在神社之中，神性之光正在缓缓消退的迷你神社小小的窗户里亮起了灯火。
照亮了那一块小小的牌位。
神器之名虽然没了，这许多年修的通力还在。伸手抹掉排位上冬门的字样。
封未转向弓长火昱，大声喝问，“快！你的同伴叫什么名字？”
山坳中猛然想起万鬼魔音。
停留在山中尚未远离的所有鬼物全部钻了出来，一时间铺天盖地！
“我名为一—夜天子！”
一声低喝，鬼王的气息远远荡去，漫天鬼魔尽皆沉寂。
封未手指连动，在牌位上刻下了夜天子的字样。
一股信仰之力顿时涌动，叶宣感觉到心口一暖像是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在心上。
小小的神社亮了。
天空中的高天之原，道明转过身看到一个小巧可爱的神社出现在原本的府邸废墟之上。
身边万鬼臣服，化作真灵之体后最厉害的一点就是能够凌空飞行。
叶宣飘落在地，一道小小的黑影向着自己飞速重来，像是身后追赶着什么。
弓长火昱第一时间看到了哪个光芒万丈的女人。
叶宣当然看到了。
白光一闪叶念被白光束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暇思索，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下意识的动起来。
‘既无归宿亦无法如愿逝去，给予你归去之地。吾名毗沙门！’
‘既无归宿亦无法如愿逝去，给予你归去之地。吾名一夜天子！’
‘获持讳名，止于此地。假名命汝，为吾仆从。从此尊名，其皿以音。谨听吾名，化吾神器。名为戮，器为戮。’
‘获持讳名，止于此地。假名命汝，为吾仆从。从此尊名，其皿以音。谨听吾名，化吾神器。名为夜，器为夜。’
‘来呼！戮器！’
‘来呼！夜器！’
‘戮’与‘夜’两个字符同时浮在身前。一瞬间的交锋，他似乎很痛苦艰难的歪过身体。
体内刚刚涌入的温暖气息冲了出来，却抵不过另外一处源头疯狂的索求。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从自己身边带走？
‘难带这样的结局不好吗？那是一个神。’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
叶宣的视线拖过飘散的雪花对上了看着自己的那一双迷茫的眼睛，“好又怎么样？那不是我要的结局。”
身体上点燃了森罗鬼火，漫天低级鬼怪无条件的臣服。
叶念发出一声尖啸！
一对血红色的咒怨骨翅爆了出来。
赤红色的‘夜’印在了偏左的胸口。
白光如布将他整个包裹化作一条匹练射向叶宣。
张开的右手挡在身前，接住了撞在掌心的白光。
握紧，竹节形状的剑柄握在手里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宽长厚重的剑刃在光芒中凝实。
暗金的色泽下有一种力量的美感，剑格上古老的花纹诉说了历史。
没有任何纹饰的剑身光滑如镜。
一把青桐大剑！
代替血量的一连串暗蓝色的数字还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不断降低。
女武神很明显不是很满意。
提起的暗金色青桐大剑直指，万鬼静立还真有一点鬼军的味道。
虽然比起那一次的鬼神号令判若云泥。
“现在的神国很不乐观，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够唤醒神名，虽然残缺但是我得遵守规则。放心我不会伤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一定很累吧。”一瞬间的愤怒之后眼前的女人散去了狂放的气势，毗沙门放下手里抬起的剑。
在她不远的地方，叶宣爆在地上的床弩已经在骚乱中摇上了弓弦。
叶宣也放下了手里的剑。
却发现只是一丝松懈，他再也控制不了体内的力量。
身体上漆黑的火焰熊熊燃烧！
怀里那颗来自神国的石子化成灰烬一丝金色的气流融进身体。
四周的万鬼同时燃起。
淡金色的光之锁链混着暗蓝的杂色出现在饕鬄之兽身上缠绕锁紧，巨大的伤口在迅速愈合锁链将它与神国的联系绑得更加紧密。
万鬼突然尽皆化作流光涌向中心的饕鬄之魂。
封未感觉到自己对这只辛苦培养出来的傀儡巨兽失去了控制。
小巧的神社之中，蓝色的火焰将牌位上的名字灼烧的更加深刻。
雪白的长剑扬起，剑背排在头上半尺的地方，威压将鬼火压回了身体，“凝神！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抽空的。”
努力关闭体内的阴气源，叶宣倒在地上全身酸软居然就这么进入了虚弱状态。
“你的灵魂似乎本来就比较强大，但是还远远不能成为真灵。你体内的灵物让你开启了虚假的灵体，你是假的获得的神明是残缺的。为什么这样的你能够从我的手底下抢夺神器？为什么就算损伤灵体也要拼这一把？”
“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亡灵，他是我接纳的亲人，他就是我的弟弟。我当然不能把它交给你。”叶宣艰难的爬起来摆脱那个难看的姿势坐在地上，青铜剑就放在腿上。
“保护你的神名吧，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要是你运气好能够回到高天原可以来找我，我名为毗沙门天。”跃上巨鹰，毗沙门高喝一声，“回去了！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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