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美国钓鱼差点被罚的倾家荡产
难得的是，“禅钓讨论组”里有胡悠哥制作的养杆护杆、使用长杆“得合”、0.6号渔线钓7.9斤鲤鱼的三段视频，六芒配着文字课程细细印证，如醍醐灌了八次顶，好似东方不败得到了《葵花宝典》、郭靖学成“降龙十八掌”，看到精彩处，如“九阳神功附体”般冲出帐篷寻找长杆短线，不料门外有过路的人，咣的一家伙，把人撞到了下水道里。
笛特驴市的下水道两岸供人走的路约有2米宽，流浪者们的住室占了约1.2米，剩下0.8米的过道，掉进河里的概率那当然……
六芒三把两把脱下外衣做出“鱼鹰入水”的展翅腾飞状，掉在河里的人已破浪立起，硕大的身躯不亚于北极熊，其赤裸的胸前纹满了刺青，在灯光照耀下一头展翅的雄鹰显的可怖。六芒看电影看多了，一瞧这打扮，与传说中的“黑帮打手”无二，站在岸边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双臂“飞”而不动。两岸的流浪者有七八人看到了动静，伸头来望，皆噤声熄音，空气中漫延着穿透脊髓的万壑冰寒。
那人熊腰一扭、右手在岸上一撑，呼啦啦，挂着腥腥的水花跃到六芒眼前，两人肚子相距只不过10厘米。六芒头顶只到对方的下巴底下，目光从对方疙哩疙瘩的八块腹肌、上移到胸毛，额头的汗唰唰的流，暗道，为毛老子木在少林寺旅游时学两招？
巨人动了，头上滴下的水珠先动了，砸在六芒脸上，六芒菊花一抽一抽的。呼!巨人勾起熊掌似的右拳，六芒感到了杀气，那是金庸、古龙、温瑞安小说中描写的无影气息，凛冽强劲，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六芒眼一闭，双臂自然握拳，谁知巨人手指头在他腋下挠了挠：“嘿！伙计，开心点儿，我不会吃了你！你是中国大厨？”
“哦，对不起，我是中国人，不是大厨！只会瞎胡做鱼。”
“哈哈，那就对了！”那人眉开眼笑，“听说你的鱼汤能让孕妇吃嘛嘛香，我老婆最近吃不下饭，请帮个忙！”
倒！六芒身子一歪，握拳的双手软似水蛇。
那人扛起六芒来到啤酒媚媚的锅旁，朝啤酒媚媚一个飞吻：“美女，我来蹭饭了！”
“欢迎，欢迎，有潘帕斯飞鹰助力，我们的大舞台一周就可以竣工了。”
原来“居民们”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冬寒，打算在下水道的水面上架起舞台，外号“潘帕斯飞鹰”的壮汉从阿根廷来，住在六芒300米外，受邀共建家园，今晚代表们开会商议此事。
六芒的任务是供应“足够营养的伙食”，刚分了工，潘帕斯飞鹰笑嘻嘻的对他说：“伙计，快去准备你的渔具吧，明天等你的鱼汤哟！”
六芒揣着“十月怀胎”般的沉重心情回屋，暗骂自己嘴贱，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啊，明天钓不到适合孕妇吃的鱼，怎叫哥情何以堪呀？
他静下心神，挑灯复读前三课内容，隔壁的**神童一会儿“啊、啊、啊”的叫唤一阵子，六芒充耳不闻，端的是姜子牙空钩钓鱼的气定神闲，如果关云长转世再来个刮骨疗毒，看到这情形也得佩服三分。
直至半夜、昏睡在电脑桌上，第二天早晨，按梦中制定的计划行事，拉上收垃圾的老头子“百宝箱”找寻废旧海杆。
百宝箱骑着电动三轮车，前车挂个牌子，上书：高价回收烟酒、电脑、空调、失恋少女、大众情人、**、小三、四线女星……
他的做法实际上是种“恶搞式”的广告，六芒坐在车里，路人看他的眼神都觉得百宝箱的口味太重了。
百宝箱辗转多处，费了仨钟头才拼了根6.3米的杆子，六芒艺术性的夸奖：“太棒了，我在老家最贵的鱼杆是25元人民币买的玻璃钢杆，这根6.3米玻璃钢杆材质厚、结实，至少值80块人民币。不过，材质是次要的，钱是次次要的，我得要9米以上的长杆。”
“小伙子，我收了一辈子垃圾了，也没见过几个人用超过6米的长杆，幸亏遇到我，满足你的心愿！”百宝箱不愧是老江湖，拐个弯、抹个角，从同行手里弄来一根10米长的竹杆。六芒实在哭笑不得，狠狠的抱着百宝箱亲了一口。这根竹杆确实难得，通体发绿、细长圆润，拎在手里约有2斤，如果把它制成拐棍，则与电影上的丐帮镇帮之宝打狗棒不相上下。
六芒不能白让老头子辛苦，客气的问怎么答谢。百宝箱沾沾自喜之余，委婉的说，自己劳作了一大把年纪没享受过钓鱼的快乐……
两人说说笑笑，甜蜜恩爱赛过情侣，来到河边，平常六芒往人少的地方去，百宝箱认为鱼多的地方人才多，专往成群人堆里钻，在一堆人旁寻了个位子，六芒给他用6.3米的海杆，1个小鱼假饵上挂5个钩子，钩子不挂任何东西、明晃晃的钩尖摧人眼膜，此谓“路亚”钓法，传授甩杆技巧。中国高手钓鱼普遍要求线细，网络论坛、视频上传递着“细、再细、再细细细”的论调，竞技高手们钓鲫鱼子线用0.2甚至0.1号的尼龙线，用到1号尼龙线简直脱离了“高手”行列，美国人钓鱼几乎都是“博傻式”，用的杆子超结实，鱼线是大力马、蜘蛛线、火线，很少低于2号的(这些线的0.4号线相当于尼龙线2号线的拉力，钓5斤的鱼不切线)，钓到鱼一般都不遛、直接强拉硬拽，百宝箱天天走街串巷收破烂儿，见多识广，模仿附近渔人的动作，有多大劲使多大，只试了四五下就把杆子甩的似“炮弹发射”般的风生水起。
六芒捧着10米竹杆犯难，手头的线是从河里捞出来的4号大力马线，钩子是7号伊势尼钩型，离胡悠哥所说的“小钩细线”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目前陷于生存的困境、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十六瓣儿花，暂且按老方法绑了一副3米长的线组，浮漂仍是泡沫塑料，铅坠是铁丝，双钩、挂蚯蚓，绑在竹杆梢头上“报答老爷子的一片心意”。他从包里掏出吃剩的面包渣与水搅和，揉成团，捏出核桃大的一块儿对准八九米的一处草边扔去，这是六芒十年来养成的打窝方式，在视频上经常看到钓鱼大师们野钓时也这么干。嘭!随着面包渣入水，唰，一群小鱼惊出水面。六芒连扔四团，唰唰、唰唰，一群群小鱼扎着脑袋游来，在水面上荡起无数水纹，宛如“百鸟朝凤”。
六芒暗喜，鱼真给老子面子。刚把钩子抛到河里三秒钟，还未测出水深，三厘米见方的泡沫浮漂就被拖的横走，心中默念“得合”，提起杆头，中一条灰西鲱，这种鱼的个头、体态、习性、数量类似中国的白条，钩子下去就有。
六芒连钓十几条灰西鲱，都不超过一两，明显感到长杆短线提钩中鱼的速度比起海杆快五、六倍，关键因素就是“风线”短了。风线即从竿梢到浮漂入水之前的渔线，浮漂在水面以下的部分称为水线。六芒以前手杆钓鱼三分之二是齐杆线，有时嫌线短、三分之一做的比杆子长，比如4.5米的手杆、配5米的线，自己编了个理论依据是“长线钓大鱼”，但在胡悠哥的教程里认为是错的。短风线的好处是鱼吃钩时、使钓鱼人缩短了提杆的反应时间，这个时间大概在1、2秒，对于鱼来说，它把钩子吞到嘴里、觉得有危险可以吐出来，1秒时间足够逃掉，短线的作用是把1秒时间“省”下来，这样，就提高了中鱼率。
六芒欣喜长杆短线三十分钟时间的渔获超过了平时半天的数量，可长竹杆的毛病也暴露出来――不能收缩，摘鱼太麻烦。由此判断出来，如果完全按照瞎胡悠所教步骤，效果更是惊人。
百宝箱在旁边看的眼里泛出少女们见偶像似的“桃花小心心”，玩命的甩杆。六芒近些日子对海杆、路亚钓法技巧掌握不了不少，仅甩杆就有侧抛式、荡抛式、单手抛式、平抛式、甩大鞭式五种常见方式，深知初学者的焦躁心理，更明白一个新手无法通过杆梢的弯度准确感知水面下的小鱼咬钩的那种力量。
告诉他：钓鱼首先端正心态，别指望第一次就能钓到大鱼，尤其是人多、被钓烂的地方，喏，我在这里钓了八天最大的鱼才0.8磅；你先要看看哪里有鱼？钓鱼不钓草、等于瞎胡跑，你得照着水草的旁边扔，那里是鱼的家；海杆好甩不好收，收的快了不行，河里的鱼追不上你的饵，白搭，收的慢了也不行，容易挂底。
百宝箱经他一介绍，嘟哝着“找鱼的家”，瞄着20多米外的一块水草地扔去，却把钩子扔到30米处，待钩子沉入水中，学着两边钓鱼人的动作，摇两圈线轮、停一停，摇一摇、停一停。六芒很不欣赏美国式的路亚钓法，在他心中，中国的海杆一般都是把钩子扔到河里、不急于收线，主人往往吸致人癌症的香烟、喝浓的吓人的茶水、侃一些老百姓企及不到的大山，非得等鱼吃了死钩、铃铛响才收线，非常悠闲，而路亚钓法挂的是假饵，靠的是动态诱鱼、不频繁收线就不行。
百宝箱又扔了十几次，累的呼呼喘气，表情特绝望，唠叨着：“鱼不在家啊？”
六芒说：“鱼是动物，不会死死定在一个地方，有时候要出去吃喝玩乐，串串门、踢踢球、泡泡马子、打打啵儿，肯定不在家，你得看看水草边有没有气泡，如果有、那说明鱼在家；我给你改良改良，用我们中国的活饵钓法！”把5个钩子上各穿了根蚯蚓连同假饵扔到河里。
百宝箱已没了刚来时的精气神儿，念叨着“老子找那不泡马子的鱼”，沿岸走了十几步，看见30多米外有一片气泡，一杆子甩去、甩到了快40米处，收了几次线，嫌太热，站立歇了四五分钟，很想听那渔线摩擦空气的吱吱铮鸣，轻轻收线，钩子便像挂底了、拖不动。
百宝箱不假思索的抖了几下，身形一转、把杆扛在肩膀上，像拉船的纤夫，六芒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他的举动，心疼的肝流血，新手毁杆、也不能这样毁啊。
哗楞楞，远处的水浪鼓荡，一条白花花的大鱼跟着百宝箱的线蹿动。百宝箱以惨绝人寰的“破擦音”尖叫：“我钓到不泡马子的大鱼啦！”
把绕线轮搅的嗡嗡转动，大鱼在生拉硬拽下快速接近，其圆圆的肚皮比牧小野的还有想像力，看的六芒瞳孔急剧扩散，据目测，约有三四十斤重。
超大的鱼获让六芒忘记了什么遛鱼、护杆、护线的技巧，急的拿竹杆直戳地。两边十几个渔友闻讯各抄家伙赶来、大声吆喝着：“收线、收线！”
陡然间，百宝箱保持着纤夫弯弓造型涅呆呆不动，六芒扶着他的海杆叫：“拉呀，快，拉呀！”见他仍旧静止，吓的以为他中风了，赶紧去摸他的呼吸。却瞅见他眼睛直直的盯向自己身后，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乖乖龙的冬，两个弥勒佛样的美国警察威严的肃立。
“你们的钓鱼证呢？”
“你们怎么钓雌鱼？”
“你们怎么钓不足10厘米的小鱼？”
“你们怎么用超过5米的杆子钓鱼？”
连珠炮似的追问，把六芒和百宝箱吓的心头连连中剑、噤若寒蝉。围过来的渔友们，有的加以指责、有的帮警察解释，把六芒听的心凉如冰。
美国讲究“以法治国”，各行各业制定了事无巨细的法规，为了保护渔业资源，各州（相当于中国的省）都出台了细如毛发的法律，甚至一些市、县、镇都有各自的护渔章程。专门管理钓鱼的渔政部门叫“休闲渔业直协调委员会”，执法者俗称“钓鱼警察”。
两个钓鱼警察寥寥几句，察其言观其色，就探出了六芒二人的底细。百宝箱，黑人、非法偷渡者，无绿卡，然而笛特驴市80%的居民是黑人，偷渡者举不胜举，钓鱼警察不是真正的治安警察，也不想得罪黑人惹个“种族歧视”的帽子，让百宝箱当场放掉钓上来的鱼完事。
百宝箱看着拽到脚边的大鱼，一声叹息，取下钩子，像刘备扔孩子一样把它推到河里，黯然离去。
六芒可就不一样了，他是合法的留学生，必须恪守美国法律。钓鱼警察遣散观众，命令六芒上到警车上，拿出一本《笛特驴市钓鱼须知》指给他看：钓鱼必须凭钓鱼执照；一人同时只能用两根钓竿，钓竿最长不得超过5米；每天钓的鱼数量不能超过25条；一根钓竿最多只能安三只鱼钩；钓钩上不得有倒刺，钓到10厘米以下的鱼、以及怀孕的雌鱼要放回河里；回家时不得带河里的水……
六芒看着精美的像连环画一样的《须知》，心道：老子在中国钓鱼、啥都不要，在你们美国钓个鸟鱼，还得过九九八十一关，不如杀了老子吧！
钓鱼警察客气的说：“按我市法律，你没有钓鱼证罚100美元，你的鱼杆超过了5米罚20美元、鱼钩数量超过了3个罚20美元、钓到10厘米以下的小鱼不放生罚20美元，累计罚款160美元。”
六芒咬牙切齿的掏出仅有的151美元，说：“我只有这点儿钱了，你们给我留1美元饭钱吧？否则我真的倾家荡产了。”
俩警察纳闷儿的打量他，问起缘由，六芒说自己被劫了，越说越气，振振有词起来：“我是合法的留学生，被你们美国学校骗了，又被你们美国强盗打劫，你们美国人要不要脸啊？”
说的俩警察脸红通通的、低着头，好比徐志摩的名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如水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
六芒得了理继续摆活儿：“你们警察执法不亮证件，换了在我们天朝大国，是要投诉嘀！”
吓的俩警察赶紧亮出了证件，六芒指着竹杆说：“我的杆有10米长，但我是垂直落钩、不抛线，法律规定的杆长5米，加上齐杆线，扔出去的距离也是10米，也就是说我落钩的位置和岸边的距离都是10米，不违反你们美国的法律。我钓上的小鱼既没弄死、也没带走，未形成违法事实。我假饵上挂的5个鱼钩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的，不是我本人的，而且从未有人教过我相关的法律法规，也就是说不知者不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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