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分道扬镳
不可思议的望着前方的苍老身影，莫小鱼的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有见识了惊天手段之后的憧憬，有认出老者真正身份之后的愕然和惊疑，也有被骗之后的恼怒和痛心，等等。
然而，这样一股复杂的心绪在经过长达十息的酝酿以及转化之后，却是彻底的转化为了一股竭斯底里的愤怒！这股怒火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压制，以至于莫小鱼并没有注意到前方老者那正迅速花白的头发！
转过身子，望着对面的莫小鱼，公孙寿苦涩的笑了笑，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轻轻的唤了一声“小鱼儿…”
以往听见寿伯叫自己“小鱼儿”，莫小鱼会觉得非常亲切，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异常的刺耳，“不要叫我小鱼儿！我和你没那么熟！”
莫小鱼很受伤，寿伯长达三年的隐藏和欺骗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想到自己曾不止一次向寿伯表达过自己对于强大力量的渴望，而寿伯在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的情况下却未做出过任何回应，他便止不住的心凉。此刻，寿伯口中时常挂着的那句“如果我会的话，早就教你了！”仿佛一把利剑，深深的刺痛了他的胸膛！
一个明明什么都会的人，却在你面前假装着什么都不会，然后一味的看着你为此而拼死忙碌，辛苦求解，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是嘲弄？是戏谑？还是如看蚂蚁对战一般的漠不关心？
心中一痛，语气一滞，公孙寿一脸萧瑟的恳求道，“小鱼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冷冷一笑，打断了公孙寿的话，莫小鱼嘲讽着道，“我不需要什么解释！你也没有必要向我解释！真正需要你好好的解释一下的，是九泉之下的柳姐姐和至今生死未卜的流星哥哥！当然，作为修士，也许你可以冷漠到无视他们！”他认为，如果当初寿伯不隐藏身份的话，柳姐姐就不用死，流星哥哥也不用被人抓走以至于至今生死未卜
莫小鱼很愤怒，愤怒于公孙寿长久以来的不作为，也愤怒于他的冷漠与无情，更愤怒于他那长达三年的欺骗！
“小鱼儿…”听了莫小鱼的变相指着，寿伯苦涩一笑，脸上闪过了一丝寂寥。他很挣扎。他很想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莫小鱼，但是他又不想莫小鱼因此而内疚。同时他也觉得让莫小鱼这样痛恨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莫小鱼已经是要踏入修真界的人了，如果自己的事情能让莫小鱼变得冷漠谨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的千言万语才终于化为了这样一声无力的呼唤…
“我说了！不要叫我小鱼儿！我和你没那么熟！”冷漠的说着，莫小鱼缓缓的扶起了已经舒醒了过来的钟不弃，“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寿伯了，再也不是了！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不要逼我恨你！”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莫小鱼湿红了眼眶，紧抿着下唇。说完，莫小鱼便搀扶着一脸疑惑的钟不弃一瘸一拐的走下了红尘石桥，只留下了仿佛瞬间苍老了百余年的寿伯——公孙寿。
望着莫小鱼那渐渐远去的倔强背影，公孙寿深深的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寂寥。
“想不到堂堂魔国礼天司，有朝一日会因为一个半大的孩子而愁伤满怀，也不知那些正道人士看到了之后会做何感想。”
一脸嘲讽的望着公孙寿，早已赶来却作壁上观的洪无明慢条斯理的道。不知怎么的，看着公孙寿如此模样，他的内心深处会有一种难以压抑的快感。
望向洪无明，寿伯勉强的笑了笑，“如果这样挖苦我能够减少你心中的怨气，请继续…”
脸上的嘲讽微微一僵，洪无明强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道，“我说过了！我不恨你！我对你更是一点怨气也没有！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路人！我方才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眼见着洪无明拙劣的掩饰，公孙寿微微一笑，也不再纠缠，而是转而道，“到了燕京之后替我好好照顾小鱼儿…”
“哼！我是说过不能让莫小鱼埋没在你手上，但我却没有说过要替你教导于他！”听了公孙寿的话，冷冷一笑，洪无明神情冷漠的道，“我会将他平安带回燕京，并让他顺利获得天子望气之术的心法口诀，至于其他的，与我无关！”说完，洪无明一个纵身便飘向了莫小鱼和钟不弃离去的方向。
再次苦涩一笑，公孙寿有些落寞的望了望天边的残阳。
那似血的暮色，正与众生作别。
静立良久，公孙寿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寂寥，恢复了平静，直到七八个鬼魅一样的身影借着暮色陆续而至。
“你们来了？”板着脸，寿伯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冷漠如冰。
“拜见礼天司大人！”望了望寿伯，那八人神色震惊的对望了一眼，然后便齐齐的冲着寿伯参拜了起来。
在收到秘法传信的下一刻，他们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然而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召见他们的竟然不是那位身在燕国的秘密执事，反而是他们寻找多年未果的礼天司大人！那个传说一样的存在！
“口不对心，言不由衷！这种把戏就免了吧！”冷冷一笑，寿伯一脸嘲讽的道。
听了寿伯的话，那八人都是讪讪一笑，没有答话。寿伯说得不错，他们确实是口不对心，然而这也怪不得他们，须知如今的魔国礼天司，实在是已经另有其人的。
见八人不说话，寿伯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而是转而问道，“听说礼天殿和敬地宫分家了？这一届的礼天司和敬地司是谁？”
“是无央大人和埋骨大人…”再次对视了一眼，八人的其中一个舔了舔唇，小心的答道。
听到这两个名字，寿伯的脸上一丝异色一闪即逝，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话锋再次一转道，“你们在燕国呆了这么久，可有什么进展？”
被这突然的一问问得有些发懵，先前开口的那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大人您指的是——”
“莫家村的事情！”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寿伯有些不耐烦的道。
脸上闪过一丝恍然，那人连忙道，“莫家村的事情咱们已经查探了不下于十遍！只是凶手实在是谨慎得很，并没有留下什么实质性的线索…所以…”说道最后，流露出了一丝惭愧。
微微的皱起了花白的眉头，寿伯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们暂且放下吧！我会亲自去查！你们即刻前往燕京的纸醉金迷，将这个玉简交给一个叫红姨的女人！让她想办法转交给一个叫做莫小鱼的孩子，但谨记不要让他知道这个玉简的真正来历！另外，她若问起，就说是公孙寿的请求！”说着自衣袖之中掏出了一块洁白的玉简，递了过去。
小心的接过玉简，那人连忙道，“定不负大人所托！只是，大人，您的身子…”听到寿伯要亲自去查莫家村的事情，那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当年关于这位传奇礼天司大人的传说，当下便不由自主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乍然转过头来，双目闪现出两道犹如实质的神光，寿伯没有说话，但是周身却是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倾泻出了一阵狂乱的灵压，直接将四周的八人给击得倒飞了出去。
“本座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说完，整个人便仿佛一把利剑一般，一个纵身插入了苍穹。
勉强止住身形，望着消失于天际的寿伯，八人骇然的对视了一眼，脸上齐齐的闪现了一丝震惊。
“怎么办？要不要把公孙大人重现世间的消息传回魔都？”良久之后，直到确信公孙寿已经走远，八人中的其中一人才有些忐忑和不安的问道。
“传回魔都？你疯了么？现在无央和埋骨两位大人最不愿听到的就是福、寿两位大人的消息！眼下寿大人不愿回去，却是正好遂了无央和埋骨两位大人的意！咱们若是将寿大人的消息传回去，引起了国中遗老来寻，你以为咱们会有什么下场？”那人话音刚落，另一人便激烈的反对了起来。
“不错！此事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其他人也是附和着道。
“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见大家都认为不该将公孙寿的消息传回魔都，那先前开口的人长长的吐了口气，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后事，我看咱们还是先赶快前往燕京把寿大人的事情办了为好！否则迟则生变！”在众人做出决定之后，那先前自寿伯手中接过玉简的人冲着众人晃了晃手中的玉简，话锋一转，提议道。
“不错！早点办妥了，咱们也好抽身，我可不想和寿大人的重现扯上任何关系！”他的提议瞬间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赞同。
于是，一群八个人也不再羁留什么，当下便一齐化为了八道鬼魅的黑影，消失在了渐渐昏暗的天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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