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门户之见
见问之下，莫小鱼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是来找红尘一派的门人报信的，大哥哥你是红尘一派的弟子么？”
不会吧！还真是来叩山门的！？
听了莫小鱼的话，少年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尔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在下红尘一派三代弟子北斗，今日正好轮值。你有什么消息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会代为通传！”北斗并没有怀疑莫小鱼的身份，在他看来，一个九岁的孩童，即便是别有用心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况且对方还知道本派的叩门仪式，也不像是歹人。
北斗？好怪的名字，和流星哥哥一样！
听到对方名字的第一时间莫小鱼便确信了对方的身份，确认对方身份之后，莫小鱼便也不再犹豫，当下就将流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乍一听见“流星”二字，少年原本淡然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了一丝凝重，尔后听到莫小鱼提及修士以及怨力，少年更是直接变了颜色。
“流星师叔真是糊涂！居然与修士正面为敌！如今已过了五六日的光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语气焦躁的吩咐了一句之后，少年便一个纵身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忘尘古桥的对岸。
少年走后，一脸复杂的寿伯便快步走上了忘尘古桥，来到了莫小鱼的身边，“怎么样？成功没有？”他根本不关心求救的事情，他只想知道莫小鱼是否得以拜入了红尘一派，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如果上天真的注定要让莫小鱼踏上那条不归之路，那他公孙寿将竭尽全力帮助他走到那所谓的巅峰，绝不能让莫小鱼埋没于红尘派这样的乡野小教之中！
当然，他心中最好的结果依旧还是让莫小鱼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远离尔虞我诈，世间杀伐…
苦涩一笑，莫小鱼垂头丧气的道，“还没来得及说，那位北斗哥哥就走了！”
以为北斗不会再回来了，发自内心的一笑，寿伯却是一脸鼓励的道，“别灰心！这次不行下次嘛！这天下也不止红尘这一派，到哪里不是学？别派的武学也不一定就比红尘的差！关键在于你肯不肯努力！”
见寿伯会错了意，莫小鱼连忙笑道，“我才没有灰心呢！北斗哥哥说了让我在这里等一会儿的，等他回转过来我再提就是！”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逐渐变得勉强了起来，寿伯道，“这样啊…那你等会可要机灵点！莫要错过了大好的机会哦！”
没有看出寿伯的言不由衷，莫小鱼灿烂一笑，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目光坚定的望向了北斗离去的方向。
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办到的！无论如何，一定要拜入红尘一派！然后学会那些可以和修士正面对敌的强大武功！
抿了抿唇，莫小鱼不经意间捏起了瘦小的拳头。依稀间，母亲被一剑斩为两截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急切的需要力量，强大至极的力量！他要以此粉碎心中那夜夜叫嚣的梦魇，他要以此剪除那段至死也不愿记起的岁月，他要以此向上天讨回那些已经腐朽风化的公平！
望着莫小鱼坚毅的侧脸，寿伯突然间觉得自己好累。握紧手中的古青色的老玉，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他只是一味的想要莫小鱼过上那种他曾梦寐以求的平静日子，却从未像现在一样正视过莫小鱼心中的想法…
才时隔三年，他一定还记得吧，那段血腥的岁月，他肯定还时常做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恶梦…
也许自那时起，他便已经注定了要踏上我曾经走过的那段坎坷之路…
寿伯老了，太老了！他也许可以把握莫小鱼的前半生，但是等他化尘而去，心中满是仇恨的莫小鱼一定还会走上那条不归之路，他现在的一切作为，其实都只是徒劳的挣扎。命运之书早已写定，无人可以逆改…
收回了有些迟疑闪烁的目光，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寿伯缓缓的闭着一双老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张老脸之上终究还是闪过了一丝固执，将手中的古青色老玉不着痕迹的放进了腰间的口袋之中。虽然明知事不可违，但是寿伯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初衷。
就在寿伯收回玉坠没多久，北斗再次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之中，只不过这次，和北斗一同前来还有两男一女以及一个相貌威严的老者。
龙行虎步的来到了莫小鱼的身前之后，老者直截了当的道，“非常感谢小友你为老夫带来了孽徒的消息！作为答谢，小友你随便提个要求吧！只要老朽力所能及，一定不会推辞！”说完便气定神闲的望向了莫小鱼的双眼，静静的等待了起来。
听了老者的话，莫小鱼抿了抿唇，然后直接跪了下来，满脸坚毅的道，“晚辈莫小鱼希望可以拜入红尘派！希望老前辈成全！”说完便一脸希翼的望向了老者。
然而，莫小鱼的希翼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老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莫小鱼。而紧随在老者身后的两男一女则是齐齐的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那是一种不至于蔑视但却绝对轻视的目光，这种目光莫小鱼很熟悉，而且熟悉到了极点！以往在纸醉金迷，那些掮客，甚至是某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在看他时所用的，就是这种目光！
低下头，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莫小鱼眼中的希翼缓缓的变为了颓然与绝望。
眼见着这一切，寿伯微不可察的勾起了嘴角，只是那一抹微笑只出现了一瞬便在见到莫小鱼的失望模样之后化为了乌有。
“实在不好意，本派祖上有训，三教与九流之人一概不收！小友不如换个要求，例如一千两银子？”微微一笑，老者态度和蔼的道。从北斗的传信之中，他已经知道了莫小鱼的龟崽身份，他特意将三教与九流分开来说，就是不想让莫小鱼难堪。然而他却不知，在他说出一千两银子的提议的时候，便已经深深的伤害了莫小鱼的那颗赤子之心。
莫小鱼前来报信可不是为了什么报酬和好处！
重新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丝倔强，莫小鱼抿了抿唇，不死心的道，“流星哥哥在被抓的那日曾将一块玉坠赠予了晚辈，说是入门信物，只要有它便可以加入红尘一派！敢问前辈，此事是否属实？”问出这句话之后，莫小鱼便再次神色忐忑的望向了老者的双眼，而寿伯亦是一脸关注的望了过去。
听到“玉坠”二字，那两男一女齐齐的皱起了眉头，对望了一眼，而那位老者则是脸色一僵，表情渐渐的冷漠了一分，尔后有些生硬的开口道，“凭借红尘玉坠你确实可以入门，但入门之后你准备拜谁为师？据老朽所知，本派除了少数几个三代弟子，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破例收一个九流子弟为徒！所以小友，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脸色再次灰败了一分，莫小鱼仰头望着老者，艰涩的道，“您的意思是，晚辈即便可以凭借玉坠成为红尘子弟，但却学不到一分红尘武学？”
老者没有说话，但答案却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
“不能通融一下么？”勉强一笑，莫小鱼不死心的以一种艰涩到了极点的话音道。
然而，老者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淡然的望着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晚风袭来，夹带着丝丝凉意。再次低下了头，莫小鱼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晚辈明白了。”随后勉强一笑，又自抬起了头，“既然如此，那晚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走向了对岸。
见此情形，寿伯连忙神色复杂的跟了上去。
望了望莫小鱼渐渐离去的萧索身影，老者并没有过多的感慨。每年他都会遇上很多像莫小鱼这样的人，同样的，每年他都会拒绝很多像莫小鱼一样的人，对此，他早已习以为常，“咱们也动身吧！无论流星是否还活着，这笔账咱们都得好好的和那个叫应留影的家伙算上一算！是时候杀杀那些修士的威风了！”说完便大步流星的朝着莫小鱼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莫小鱼的前方老远之处。
静静的与洪无明对坐在茶楼之上，侧耳以修真秘术聆听完莫小鱼与老者之间的对话，清秀小道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怒意，冷哼了一声道，“哼！凡人就是凡人！门户之见如此严重！那个小子也是的，人家都摆明了不收他了，还死气活掰的求什么！？看着就来气！”说完，一仰头将桌上的一杯水酒狠狠的灌进了喉咙。
在没有遇到洪无明之前，他也曾有过一段流浪街头巷尾的日子，那时他也曾如莫小鱼一般遭到过各种冷言与轻视。所以他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眼高手低的名门正派，本事没见有多大，但是架子倒是不小，拜个师门还嫌这嫌那的，仿佛全天下就他们最高贵一般！
眼见着自己的徒弟当着自己的面如此饮酒，洪无明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尔后缓缓的端起了身前那杯水酒，轻抿了一口之后道，“这世上最宝贵的就是机遇，在没有机会的时候，就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创造机会！哪怕是出卖尊严，也在所不惜！他没有做错，只不过选错了对象。”说完，一仰头，将杯中剩下的水酒倒进了喉咙。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在清秀小道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洪无明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脸不解外加郁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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