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八 入行
在她们想象中的遍地黄金的地方，的确很繁华，看上去很美。
就像是八音盒里的舞者，永远高贵美好的旋转着发出优美的音乐，但是永远没有人知道，玻璃内的舞者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感觉。
他们有没有不知道，但是杨虹和江天阳作为玻璃外的观赏者，被这优美的假象欺骗着。
他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找到工作。
但是他们高中都没有毕业，刚刚拿到身份证，又没有一技之长，外地来的，很多地方根本就不要他们蠹。
找了三天工作，两个人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她们背着行李走在大街上。
好在夏天天热，随便找个树荫桥洞什么的都能避一避髹。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看着彼此，江天阳把最后的几毛钱买的馒头递过来给杨虹。
杨虹看看馒头再看看江天阳，然后伸手撕下一缕递过去给江天阳。
递到嘴边，江天阳的嘴因为干涩已经起了皮，他张嘴，杨虹把馒头给他喂进去，然后他也撕了一点给杨虹。
两个人看着彼此，没有言语，就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喂对方馒头。
最后一口，江天阳喂给了杨虹，杨虹没有拒绝，因为江天阳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流泪了。
苦涩的泪水伴着馒头咽下去，给了江天阳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深刻印象。
他以为父母去世已经是世界上最痛苦最伤心最大的伤心事。
没想到，父母去世后的生计问题，对他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父母在时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挥之不尽的钱，却不问钱从何处来。
如今，他们父母都不在了，他们被迫成长，被迫当家，露宿街头的时候，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人生，什么是活着。
“对不起杨虹！都是我没用！”
江天阳看着杨虹，最后一口馒头喂给杨虹之后，他身子往前，跪在他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脸，人生第一次异常坚定异常认真：“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杨虹眨眨眼睛笑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离开家乡的。”
如果江天阳没有离开家乡，至少还有个住的地方，而现在……
江天阳摇摇头，把杨虹抱进怀里。
两个人在天桥下相拥着过了一夜，彼此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一道早，江天阳把杨虹叫醒，带着她到河边去洗了脸，然后直接去了之前的一个小作坊。
前几天找工作都是奔着正规的场子、店面去的，路过这样的作坊根本就没人要他们。
但是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小作坊里只有两台机器，老板操着南方口音，杨虹几乎都听不太懂。
江天阳过去跟老板交流，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说了很久，她看到江天阳一脸的焦急，甚至又哀求的样子。
一夜之间，责任心让一个男孩脱变成长。
他懂得什么是担当。
江天阳在里面跟老板交涉着，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杨虹，好半晌问了一句。
杨虹分辨了半天觉得她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于是杨虹回答：“我叫杨虹。”
女人又问：“力气大吗？能吃苦吗？”
杨虹分辨清楚连忙点头：“我家以前是开饭馆的，我力气很大，也能煮饭炒菜。”
“真的？”
“是真的！”
“你们是北方人，为什么到南方来？”女人又问。
杨虹想了想说：“我们父母都不在了，在家里没活做，就没法活。”
她说着低下头声音里含着伤感的沙哑。
女人愣了一会儿回去了。
江天阳不知道对老板说着什么。女人走进去又跟江天阳说话，说了一会儿，江天阳突然笑了起来，冲着那一男一女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走出来一把抱住杨虹说：“老板说愿意收留我们！”
“真的吗？”杨虹盯着江天阳：“你怎么说动他的？”
江天阳说：“是你说动了老板娘！老板娘说可以留我做学徒，你就在厨房帮忙煮饭，可以吗？”他双眼期待的看着杨虹：“咱们先找到有吃有住的地方，等我有了钱，你不想煮饭就不煮好不好？”
杨虹笑：“这有什么好不好？让我有工作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里住下。
小作坊是一个磨具厂，就这一台机器，杨虹看来非常的新奇，用一些透明的东西倒进机器里面，不一会儿就能自动出来白色的黄色的或者是透明壳子，而且是不同的壳子。
老板跟老板娘加上他们儿子还有一个学徒。
那个学徒据说在这里半年了，家里要他回家娶媳妇，他也急着要走呢！
那个学徒本来是跟老板的儿子住一间房子。
现在来了杨虹跟江天阳两个人，老板娘就把一个放杂物的屋子给收拾出来，放了一张大床还有柜子，看起来整洁很多。
杨虹跟江天阳落了户，江天阳就跟着老板学习这个磨具看起来简单，似乎是放进去东西就能出来成品，但是出来的成品瑕疵什么的也十分必要。
有一次出来的东西杨虹看着挺好，但是老板恶狠狠的骂了江天阳一顿，说浪费原材料，出来的全是废品，江天阳面红耳赤的。
不过老板跟老板娘是真的好心，教江天阳技术，江天阳也愿意努力去学，不出三个月就全部学会了，包括修机器。
就这样江天阳跟着老板学了两年的磨具，这个小作坊从两台机器到六台机器，江天阳成了磨具厂的小组长，手下管着好几个人。
杨虹早就不在那里做饭了，她出去给人做售货员，卖衣服。
那一年香港回归，广州也一下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香港的有钱人到这边来。
因为长得比较喜庆，有一次卖衣服的时候，被一个选角导演给看中了，问她想不想当明星。
那个年代当明星是多么光荣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杨虹听到导演这么问，整个人都呆住了，要不是老板娘认识那个导演，知道他拍的电视剧，杨虹还真以为自己做白日梦。
不过想到江天阳，她没有马上答应，回去告诉江天阳。
江天阳刚从工厂出来，累得要死，一头倒进床上。
杨虹过去给他按着肩膀把这件事情给说了。
江天阳听了之后眼皮都不抬：“你去演电影？别逗了！”
杨虹心里有股子倔劲，知道电影明星歌星都赚钱很多，像杨钰莹也是年纪轻轻的就被成为女神，她凭什么就不行呢？
本来想着江天阳是她男人了，凡事好商量，江天阳要是用别的理由否决她，可能她真的会不答应，但是江天阳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她一下子怒了，伸脚踹了他一脚：“我去演电影怎么了？是不是你觉得我杨虹这辈子就只能卖卖衣服回来给你当煮饭婆？”
江天阳一听她着口气吓得赶紧坐起来：“不不不！不是！”他拦住杨虹的肩膀说：“我只是听说当女明星的很辛苦有时候还会被人臭豆腐，我不是心疼你嘛！”
“哼，说白了你就是怕戴绿帽子呗？江天阳，我真的想象不到，我杨虹现在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什么样子？到底有多不堪啊？你是把我当煮饭婆还是当女支－女了？”
杨虹气不打一处来，跳下床穿了鞋就往外走，江天阳身子疲累，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敢耽搁，跳下床就追了出去。
其实杨虹也没有走多快，很快就被他追上，一把抱住：“杨虹！你误会我了！”
“我误会你？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误会你了？”杨虹推开江天阳刻意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江天阳说：“香港那边很乱的，你看电影没？大街上都打打杀杀的！”
杨虹双臂环胸笑着说：“我杨虹不是胆小的人！不就是打打杀杀吗？你看我拿一把刀敢不敢杀鸡宰鸭！”
这一句话就把江天阳逗得扑哧一声笑了，杨虹自己也笑了起来，却打了江天阳一下：“笑什么笑？不许笑了！”说着自己早就一脸的通红。
拗不过杨虹，江天阳最后还是同意杨虹去试试角色，不过他请假亲自作陪。
两个人到了棚子里面，导演说要拍一个家族性的电影，让杨虹演里面的丫鬟。
本来是演一个老太太眼前的红人，但是江天阳全程跟着，那个导演想趁机吃豆腐的机会全部被江天阳给挡了，最后他在片场发怒，说杨虹不合适让她走人。
杨虹憋了一肚子的火：“说我合适让我来的是你，现在让我走？你当我是猴子让你刷着玩啊？”
导演瞪着杨虹：“你自己没演技怪谁？”
“我走可以！给钱！”
“什么钱？”
“你让我来演戏我把工作都辞了，你不给我赔偿？”
“你白日做梦吧！”
导演不给杨虹不依，最后导演怒了：“把她给我绑了！”说着围上来几个人把她跟江天阳都给抓住了！
“你以为这是香港黑涩会啊？说绑我就绑？小心我报警告你！”杨虹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甩开保安，提起一根钢管就甩了出去，要不是导演躲避得快，那一下下去肯定的头破血流……
---题外话---新文《画情为牢》./a/1222627/多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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