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灵霭亡语 4
“让他们进来吧，翠西。”一声沉闷的男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就像是有人躲在被窝里发出的声音一样。
那个叫翠西的小女孩儿甜甜的应了一声，“请进！”之后就让开身，回到了屋内，还不忘回头叮咛一声：“记得随手关门哟！”
许克笑了笑，看来这个法利昂并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吃小孩儿心脏或者是死人尸体的。
和卡琳娜一同进入屋内，卡琳娜转身关门的时候“咦”了一声，愣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上。
“怎么了？”
“我感觉……旁边的屋子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们……可能是我看……看错了吧。”卡琳娜喃喃的说。
不过许克来不及想这些事情了，因为他见到了那个沉闷男音的主人，和法仁加相同装束，但是与法仁加一身的亮紫色不同的是，他这身法师袍更加的暗，再加上那阵能骇死人的低沉声音，也难怪别人要推测他和那些“邪恶”、“黑暗”的事情有关了。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法利昂先开了口，挤出了一个在许克看来不大好看的笑容——看来这位法师很少和人打交道，这样子的笑纯粹是出于礼貌，而硬生生拖动着自己脸部的肌肉才做出来的模样。
而这位法利昂先生也不先请来客坐下，许克也不好冒昧——再说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古怪的陷阱——那些连法利昂自己都忘了曾经释过的那种类似火焰符文的东西呢。
于是出于谨慎，许克就站在原地：“请问您见过一位叫做法仁加的法师吗？他应该来找过您了……”
“噢，他现在正在地下室里呢……和那些尸体在一起……”说着，他又挤出了一阵难看的笑容。
妈的，要不是一个已经习惯了“医学解剖、研究尸体”等等开明的现代人，许克也会觉得这个法利昂反人类反社会的！而且他这是有多久没和人打交道了？他这种说法，听到的人一定会误会他把法仁加给杀害了——如果不是听到一道看来是地下室入口的门后隐约传来法仁加兴奋的大叫“法利昂，你说的是真的，的确成功了！我们今晚去试试那个吧……”
正当许克想要问些什么，突然那道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满脸没有血色，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嘴里还呜咽着“呃……”的低沉声音的人走了出来，而这个人绝对不是法仁加——再仔细一看，这分明是一具尸体！一具会走路的尸体！！
许克吓得赶紧召唤出魔法长剑，而一旁的卡琳娜看许克动手，而面前出现了一具复生的死尸，她在右手里立刻施展出一个不知名的法术，一道亮蓝色的光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手上飞出，精确的命中了那具恐怖的亡灵生物。
“别——”没等法利昂说完，那枚光球已经命中，那具亡灵生物痛呼了一声，之后身上每一处都迸发出了光芒，之后他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支离破碎，变成了一小片一小片，渐渐变得更加细小，最后变成了一堆灰尘堆在了地上。
“九圣灵在上！你都干了些什么啊！！”门后出来的法仁加和法利昂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许克愣愣的问：“怎……怎么了？”
“该死……该死的！”法利昂心疼的蹲下来，聚拢着那堆灰尘，但最后清醒过来的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让翠西过来打扫掉，转头生气的对着许克，“你知不知道我冒了多大风险才从野外拖了这具尸体回来用作实验？我得背负多少骂名！而难得有一位能够理解我的同行，我的同类！刚刚成功的验证了我的实验，你居然就把这个完美的标本给毁了！你……”
许克看向他身后从地下室出来的法仁加，显然在魔法的事情上，法仁加坚定的成为了法利昂的队友：“你瞧瞧，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急什么——其实嘛，也不能全怪你们，毕竟这是个伟大的实验，寻常人看到自然是害怕——可许克，你身边的这位小姐明显身手不凡，她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居然还这么出手，这简直是犯罪……”
“我……我……我……”卡琳娜看了看许克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作为一个侍从，在这种场合她有义务为主人“背锅”，但她太着急了，不停的口吃了起来。
“也不能全怪她，这个小妮子是我的随从，刚刚我太紧张了，她护主心切——而法利昂先生，我先表示我最真诚的歉意，不过也正如法仁加先生所说，这是个伟大的实验，伟大的超出了一般人的理解和认识，也难以赢得普通民众的理解——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在雪漫城有一座宅邸，如果您不嫌弃，我将那里送给您，您可以将您的一些仪器、设备搬过去，而那里……嗯，我是那座城的男爵，那里也会处死一些犯人，那些尸体……我想我能说服领主帮我些小忙的，对吧，法仁加？”
看来这个法仁加能成为那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雪漫城的首席法师，让自主意见极强的巴尔古夫领主都对他不说是言听计从，也算是三思而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显然这具尸体对于法利昂来说代价挺大，而法仁加在帮着法利昂说话的时候就给许克留好了台阶——“这是个伟大的实验”。
而这时法仁加赞赏的看了许克一眼：“当然，不过……法利昂先生，我觉得您可以入驻雪漫城的龙霄宫——类似莫萨尔的“悬月大厅”，不过龙霄宫可不是那样的长屋，而是一座城堡。”虽然“城堡”一词多少带点儿水分，但怎么看也比现在法利昂的生活环境要好，看得出来法利昂有些怦然心动。
但法利昂还是犹豫的看了一眼旁边辛勤打扫的翠西：“可……”
法仁加脸色也有些难为——龙霄宫里可没有给小孩儿睡的地方，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平民小姑娘和巴尔古夫领主的孩子睡在一个房间，显然有些不合俗且危险——说不定第二天就被忠心耿耿的伊瑞莱斯给“解除危险”了。
“没关系的，我那座风宅实际上我还没有进去过，事实上，我并不住在那儿。到时候我们让总管安排人在里面加上小孩儿的房间，就可以了。”许克补了一句，立刻打消了法利昂最后的顾忌，他欣然同意，也象征性的为刚才自己的发怒表示歉意。
而此时法利昂更加欣赏的看了许克一眼。既解决了这个小家伙的住宿问题，又等于在手上捏了个“人质”——虽然目前看来这位法利昂先生没有什么危险的念头，但这个搞召唤系黑魔法的家伙，万一他想要拿活人做实验……猛兽总得有个制约它的项圈，而这个翠西就很明显的成为了这条项圈上的扣子。
“不过在您准备出发之前，可以麻烦您协助我一些事情吗……”
许克把自己昨晚的事情又和法利昂他们说了一遍。
许克注意到，在听他们俩听到小女孩儿最后的那句“可怕的人们也在找我”时，俩人脸色明显一阵白一阵红。心中大概有数的许克问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尸体在哪儿吧？”
法仁加很不好意思的替更加羞愧的法利昂说道：“是的……实际上法利昂发现了那里之后，每天都去挖一点儿——因为有卫兵巡逻，他每天只能挖一点儿土，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挖出来了，那个小孩儿的棺木……”
“该死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许克质问道。
法利昂立刻开始辩解：“这个你听我说……我现在的复生死尸只用于过成人，但也如同你刚刚看到的，这些复活的尸体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他们已经失去了‘灵魂’，所以我想找一个刚死去不久的尸体……因为传说最近闹鬼——而你也亲眼看到了那个鬼魂，所以我想试试……”
许克沉默着，他在思考这个时候自己是应该咄咄相逼还是该找些其他话题，看在以后可能要长期合作的份上，而且这些召唤系的法术的实验明显会违背一些伦理道德，但同样明显的，这种法术的收益也很不错——你能想象的到，每一个你击败的敌人都能够被你操纵，之后成为你的助力吗！
“嗯……如果是为了科学，哦不，为了魔法，那我能够理解。不过你发现了其他奇怪的事情吗？”许克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
谁知道这句随心说的话让法利昂“嗯”了一声。
“有的，我感觉每次我出门去偷偷挖的时候，总有人在偷偷看我，所以我每次都不敢挖太久，而每当我第二次去挖的时候，总感觉坟墓又被其他人挖了些，而且……”
“而且？”
“那个棺木里的孩子就是在那场‘意外’的火灾里死去的，你知道吧，可奇怪的是，并没有那位母亲的尸骸被埋下，不然我就……”法利昂立刻闭了嘴，他显然意识到“不然我就去挖那个母亲的尸体，而不是找小孩子的不痛快”和“我挖了那个小孩儿的坟”明显没什么区别。
“好的，谢谢您……您和法仁加先生再讨论讨论吧。”许克环顾四周，好奇的问，“对了，翠西的妈妈呢？”
“噢，翠西是我领养的孩子，她是个孤儿。”
许克看了一眼在旁边刚刚打扫完的翠西，小姑娘并没有因为法利昂的话感到多惊讶，看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而这时许克更加相信这位法利昂先生只是个在魔法上过度钻研，受人排挤，但却十分有爱心的可怜人——说起来就和那些为了科学献上一生却不被常人理解的科学家们一样吧！
许克告别了法利昂和法仁加，噢，当然，还有懂事的翠西，之后他回到了酒馆的房间，等待法卡斯回来——今晚去找到那个孩童的棺木当然很重要，但是许克隐隐觉得，那个“消失”的母亲的尸骸正是解开这圈谜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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