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猩红之月 3
威尔卡斯拿来一杯烈酒，而许克谢绝了他的好意，他只得自顾自的斟饮了起来。
“我慢慢讲，你慢慢听……”
许克点点头。
……
十年前，那年法卡斯也才二十岁，身材还没有现在那么魁梧。那个时候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母亲早早的去世，而父亲就在不久前失踪了。那个时候我们还在家乡，一个真正的家乡。
宁静的小村子的确并不大，地处偏僻，总共只有十多户人家，但是却很热闹。这里十几户人家就和一家人一样，因为地处偏僻，所以来往行人不多，在其他地方传说中“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美德在我们那里早已习以为常。
多么宁静的湖水都有被荡出波纹的一天。就好像这个小村子，正因为它的地处偏僻，当那场灾难发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周围所谓的“领主”来援助。
起初，是我们邻居家的一头牛死了，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动物嘛，和人一样生老病死。但当他们悻悻然把这头正值壮年突然暴死的公牛肢解开来准备做肉汤时，才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这头牛几乎没有什么血液！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那头牛的脖子上有两个不起眼的小洞。
当时我们轰动了一阵，毕竟一个小村子，一丁点儿事情都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聊资。至于罪魁祸首，有人说这是山洞里的吸血蝙蝠，有人说这是附近山洞里的雪精灵——那些被放逐山洞的丑陋生物，当然，也有人说，这只是那家人故弄玄虚，为了这个宁静的小镇制造些趣事。
起初，关于吸血鬼的猜想没有多少人相信——谁都知道那些感染了“吸血热”的可怜虫只对人类的血液感兴趣。
而那家人很慷慨的给几个邻居分了那头牛的肉汤。
当时我和法卡斯带着几家人的粮食到稍远的另一个小镇去交换些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才得知这件事，当时我们俩可后悔了，错过了一碗牛肉汤。
但没多久，诡异的事情开始发生了。
起初是死了那头牛的那户人家，那是一家四口，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突然那天，那个父亲，罗根，说要带着一家人去离村子不远处的山洞旅游探险。那是个废弃很久的山洞，所有人都感到很奇怪，但他们还是离开了村子，却并没有带走多少生活用品。
当时我和法卡斯觉得，想来罗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吧，毕竟还带着刚刚十六七岁的小孩儿，估计也只是出去玩个小半天吧。
你没猜错，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几天后有个玩耍的孩子跑的有些远，之后哭着回来找妈妈说，村子附近的那个洞穴门口有血迹。
村长立刻打消了向领主求救的念头——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等到领主处理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之后，派出一两个得罪了上级的小兵过来“巡察”的时候，他们早就“真的有什么不测”了。
于是一帮平日里“游手好闲”的青壮被组织了起来——村子人并不多，但土地相对来说就过于广袤了，但牲口却有不少，大多人选择放养牲畜，一些合适的土地则用来种植小麦，而不少青壮劳动力则轮流负责在每月带着各家的粮食去附近的城镇交换其他生活用品——因为那段路并不是很安全，有野兽，有三两成队的抢匪，还有，传说但是一直没人见过的吸血鬼。
这些平时只是稍稍帮着家里放放牧，搬搬东西的年轻人，办起事来的时候总是很勇敢的。其实不是我们游手好闲，而是那些四五十，甚至六十多的老人，如果我们说：“老家伙，别干活儿了，我们养你！”那一定是十分伤人的——我和法卡斯的父亲就是……毕竟我们一个家庭里有两个儿子——而就是因为我们俩抢着干活儿，他终日无所事事，感觉自己对这个家没什么用了才……离家出走，虽然我们之后遇见了他，但那次重逢是我们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我们自然也在那群年轻人之中。大多数人都猜测，如果在野外的血迹还没有被野兽舔舐干净或者被风化褪色的话——至少小孩子还能认出那是血迹，那么那个血迹足够新鲜，并且——可能野兽也不敢靠近。而且至少我们可以大致确定，那些血迹属于不久前失踪的那家人。
于是我们一行人每人拿了一套村子里平日存下的装备——一个只有十多户的小村子，经不起人口缺失的危险，也经不起稍大规模强盗的烧杀抢掠，因此平时在村长的授意下，每次年轻人们出去兑换的东西里，这些简单的朴刀和可以充当盾牌的木板就也成为了“生活用品”。
当我们来到那个早已荒废多年的洞口时，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洞口确实有一摊血迹，而且十分猩红，一路拖到了洞穴里。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像若有若无的蜘蛛网，笼在了每个人的心头——那种感觉糟糕透了，挥之不去，不驱则焐。
但如果就这么回去，不仅我们在乡亲们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且如果这个洞穴里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为这个小村子引来灭顶之灾！
当时法卡斯第一个带头谨慎的走了进去。因为长期和强盗们打交道，小伙子们进去的时候都十分小心陷阱，不过很显然的，里面一路都很安全——但我们都觉得这不对头，一个看起来很安全的危险地方，里面住着的要么是野兽，要么是不害怕来人的某些东西……大家面面相觑，很显然，大家都往那些传闻上想了。
互相鼓励着，我们都掏出了火把（听说吸血鬼怕火），但没点燃——洞里虽然有些黑，但还能勉强看见，如果点了火把，那无异于在一群发情公牛面前穿上了红衣服——太招人注意了。
走了没多久，前面居然隐隐有了火光，那是一把安放在墙壁上的火把，照亮了里面一个洞室。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握紧了武器——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一群不知道给老巢设防的新手强盗。而不远处的一个小木圆桌旁坐着一个人，侧对着众人，正在桌上狼吞虎咽什么。
那人穿着袒胸露背的强盗皮革护甲，皮肤颜色十分苍白，只隐隐显现出一些血色才让人感觉那不是一具尸体。众人悄悄快潜行到他附近的时候，突然一个小伙子脱口而出：“罗根？”
众人仔细一看，真的是失踪了几天的罗根，那位带着全家出去游玩的父亲！正当大家都直起身准备和罗根打招呼的时候，罗根也发现了众人。
……
威尔卡斯这时深深的喝了一口酒，镇定了许久，这才接着说：
……
他居然脸色十分虚弱，朝众人伸出手，嗫嚅着张了张嘴：“救……救救我……”
一个好心的小伙子赶紧上前想要扶他一把，谁知道罗根一碰到那个人，稍一近，突然神色大变。当时罗根他的眼神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种痛苦中浇淋着**的空洞眼神，他立刻抱着那个小伙子，张开嘴在他的脖子十分痛快的啃咬起来，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直到那个小伙子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法卡斯才最先反应了过来，冲上前去，用木盾一个猛击撞开了两人。
“你干什么！该死的！”我当时也反应过来，朝着罗根吼着，谁知道罗根脸色又回复了苍白，语气充满了歉意和无奈：“别怪我……不是我想……别靠近……救……救救我……”
听着他语无伦次，同队的另一个小伙子前去查看刚刚那个被咬的人，探探鼻息，之后他摇了摇头。众人十分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怜模样的罗根。
“这桌上是什么东西！罗根，你他嘛的疯了？这是生肉！上面还有血！这是……手指？！该死的，你……”法卡斯走得稍微近些，发现了桌上东西的不对劲——正是刚刚罗根在疯狂啃咬的“食物”。
“那是……那是劳拉和诺克……他们……味道不错……”罗根居然失神的喃喃自语。
“杀了他！”
“上啊！这个疯子！”
众人叫嚣着，立刻上前将那副可怜模样的罗根打的奄奄一息，不久就断了气。我和法卡斯没插手，我们感觉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四下观察，发现不远处有一副棺材。
唤来众人，我们一齐打开这个简单的翻盖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年轻女子，脸色极其苍白，穿着一身高衣领的古怪衣服，但很显然，大家都认了出来——这是罗根的妻子！！
“嘿！嘿！醒醒！”法卡斯留了个心眼儿，把朴刀刀尖朝下立在她的上方，一边轻声呼唤。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里面透露的恐怖的血红色！就和那些逃亡过来的黑暗精灵的瞳色一样！但很显然，她是个诺德女人！她一醒来，立刻拖下旁边一个小伙儿，抱着他之后就咬了他脖子一口，之后十分享受的吮吸起来——而我们注意到她有一对尖牙。
吸血鬼是真的！至少眼前的这个就是！可罗根为什么表现出了对人肉的渴求？
来不及多想，刚刚受惊一时失神的法卡斯立刻刺下朴刀，从两人的间隙中刺入了她的胸口——但她的动作居然毫不停歇，只是不满的哼了一声，便接着吸食起来。
“砍她的脖子！脑袋！”我当时喊了一声。
法卡斯立刻招办了，果然，法卡斯横过一刀，砍了她小半个脖子，她的动作突然停下。大家赶紧把那个小伙子拉开，还好，还有救，那个小伙子脖子上的动脉没受伤，稍微包扎下，便扶着他靠在墙边休息。
但异变还是发生了，那个女人居然还吼叫着——她居然还没死！因为脖子被砍伤，那声音就像一个破旧的风箱发出来的古怪声音。
震惊中法卡斯表现出了他异于常人的冷静，他立刻高高举起——刚刚为了避开那个被抱住的小伙子，他没能使出太大动作，而这次他一刀挥砍，直接将她的头颅砍下。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大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了——她的头居然还在一开一合！！！
“你们得烧了她，她才会消亡，之后陷入永远的沉睡。我的孩子们。”一声熟悉但阴冷异常的声音从洞穴的深处传来，让众人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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