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转机
福斯耀·古月坐在主位上，虽然怀着满腹疑惑，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悠闲地喝着刚泡的茶水。冬天，谅是喝不到什么新茶了，最新也是半年前的；所幸便要了壶生普，在冬夜的风里很是暖人。
院子里正乱七八糟的在收拾着，还不好马上去睡觉。暗夜精灵族还有拉格纳都守着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冥王，头疼无比。尤托匹亚来的这些人，则是在大厅里继续收拾伤口。没怎么受伤的人去了厨房，打算去烧些夜宵来算是打发时间。
当然也有如王宇麟这般现在不太要命的人，叫了楚逸然陪同练习身法。
于是乎，福斯耀·古月本该是非常恐怖的审问气氛就被完美地破坏了。不过，那几个刺客刚才被他在无边夜穹的幻境里好好折磨了一通，倒也没起什么侥幸的心思，只盼着自己还能有条小命——留着小命，就有机会回到东瀛。不然，死是轻的，死后的灵魂还要被用来做各种实验，那可就……
福斯耀·古月刚才操纵着幻境，也算是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这七人。令他惊讶的是，和寻常刺客不同，这些刺客非但没有忠心到视死如归，反而对生命无比渴望。叛主对于他们来说，威胁力不在于自己的内心的道德约束，而是被追杀之后的某件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了解了这一点，福斯耀·古月斟酌了一下，随后问道：“你们为何如此不希望死去？据我所知，东瀛的刺客一向都是对主子忠心耿耿的，犯了小错误都要剖腹自尽，又遑论是被抓。刚才在混战的时候，还有人想着要咬舌自尽，怎么现在都拿掉了你们嘴里的东西，反而不自杀了？”
范羽会一些东瀛语言，便主动做了翻译。
几个人一听，这人竟不是要直接威胁他们。警觉性提高的同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皇甫义已经被解除了封印，如果他们也能……
有这样的想法的，不仅仅是这几个人。事实上此次请缨来马家的这一大批人，大多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脱离封印控制的。他们的想法不会被知道，但是一举一动是在监控范围内的——在哪里，活着还是死了。
况且，如果死了的话，最好是死在混战里，让他们来不及捕捉灵魂；要么远离东瀛，走出千里的范围。否则……
福斯耀·古月看出这几人的犹豫不决，便松开了对他们的所有束缚道：“现在你们在我眼前，就已经在我的无边夜穹内。无论你们去任何地方，我都能把你们抓回来。我对于折磨你们或者杀了你们都没有兴趣，但是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怕死？”
七人面面相觑，彼此眼神中都有些讶异的成分。随后一人鼓起勇气道：“我们身上都有封印阵，这道封印阵会将我们的灵魂强制固定在身体上，就算死了也是如此，除非是在新近死了很多人的地方，标记会不太明显，七天后就会让灵魂彻底破碎消失。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就会有专人来取走生魂，拿去做实验或者……被当做养料供领主吸纳。”
哇靠！真够恶心的。福斯耀·古月在心里默默咒骂道。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该回答些什么好，面色有些僵硬。
范羽问道：“你们此次来马家的目的是什么？”
“说实话，我们这些只是杂鱼，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刺客，“老大知道，不过他已经死了。你们要是有人能和灵魂对话，……，唉，老大的嘴巴可比我们的紧多咯。就算你们中间真的有人能和灵魂对话，也不一定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信息来。”
说完，另一个人道：“其实我们根本不想做这种事情的，你们就放了我们吧，我们也不打算回东瀛了，走得越远越好。东瀛现在是满了十八的男青年都要去服兵役。我们是傻，以为好好干活能早点解脱，没想到是被编入这种行列。”
“我还有话要说。”又是另一个人。此人见其他二人都和盘托出，自己想想也没什么隐瞒的了，都说出来或许还能博点同情分：“我们这里七个，都是同一期被编入刺客部队的。以往没有一个是暗属性法力的使用者。但是为了把我们的身体改造成能完全被封印阵控制的属性，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强迫我们每天呆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去感受根本感受不到的暗元素粒子。有些比较惨的，甚至要换骨。比如我。”他举起右手来，撕掉上面的衣服，露出一道从手腕到肩膀的长长的疤。缝这个伤口的人非常随意，差不多是敷衍了事。
“我因为换骨，发烧就发了一周还多。那种痛苦我都不想去回忆。我要是喊痛，负责看护的就会把我砸晕。资质差些的还要换血。换的东西越多，就越是会受到封印阵的控制。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失去理智，等我醒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说刚才我疯魔了，见到一个打一个。”这人说得很是真诚，让人不疑有假。而在福斯耀·古月看来也是如此。
范羽翻译完，听到的人都不禁开始同情这几个刺客。显然，遭到此种待遇的，不仅仅是这七个人，不知还有多少东瀛的年轻人，被这些可怕的事情摧残过。
“我们本是很忠心的。”那个右手带着疤的年轻人道，“但领主待我们只当是我们应当付出这些牺牲，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在她眼里我们不过是为她铺路的狗而已，她的脚踩在我们的尸体上，那都是我们的荣幸。”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语气里已经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福斯耀·古月倒是没想过他能轻轻松松就让这些人讲出这么多话来。既然此行他们的目的奇奇怪怪，那他倒是不介意再问些别的。
“你们可知道冥王在此？”他试探着问道。七个人都纷纷摇了摇头。
“有交给你们什么东西吗？”他接着问道，“类似道具的，或者是法器之类。”
其中一人道：“我倒是偷听到过，三亲卫都各自拿到了一个卷轴，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他撇了撇嘴，道：“就因为这破事儿，我还挨了顿揍。其实啥都没听到。”
“这倒是有用的。”福斯耀·古月摩挲摩挲下巴道，“去告诉收拾房子的人，留心一下不属于马家的东西。”范羽马上便喊来了马家的管家。
“还有什么吗？”福斯耀·古月继续问道，“让你们来当炮灰，总不见得这么明说吧。你们的任务是？”
“说了这个，你可得答应我们把我们放了。相应的我们永远不会再回东瀛，而是远远地走开，去伯利亚森林里度余生。”带疤的青年道。
“可以。”福斯耀·古月道，“说吧说吧。”他无所谓这些人的死活。
“我们的任务是掩护老大和三亲卫在内院范围走动，而我们则去外院骚扰马家族人。”其中一人道，“领主说杀了也没关系，可是我们其实都没杀过人，哪里敢下手。先我们几年的人倒是都动手了。”
“你们是怎么来的？”福斯耀·古月问道。
“老大有空间虫洞石。那东西是消耗品，可珍贵了。”
“那也要坐标的定位吧？”福斯耀·古月心存疑惑。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但在这边，光耀之地这里，探子还是很多的。要搞定一个坐标应该不是难事。”
“如果任务没完成呢？”
“这次去的人都要受刑。按照此次出行的人数，这个任务要是失败了，估计回去的人都会被鞭打二十下然后杖责五十吧。不过应该是不会让他们死的。要培养一个刺客，也是蛮花力气的。”
“哦？培养你们？”
“虽然我们也没那么乐意被培养啦。基本上都是用极限消耗的方法硬逼出来的，好几次法力透支，差点都要了我的命。所谓培养就是在你快要挂掉的时候把你救回来，然后接着逼你上悬崖。”
福斯耀·古月闻言，挑了挑眉毛。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乖地老实交代了，应该也没杀人，那我也信守承诺放了你们。”福斯耀·古月道，“不过你们最好自己小心点，不然被东瀛的探子干掉了，那可不关我事。”语毕便解除了无边夜穹的控制。几人发现自己的法力循环恢复正常受自己控制了，都兴奋异常，赶紧开溜了。
“能信几成？”范羽问道。
“至少九成。如果他们对于此行的目的没有保留，那就是十成。这几个都还是毛头小伙子，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一。哪里能被训练成死士那般忠心耿耿。”福斯耀·古月道，“东瀛到底还是人少。若是个人口大国，领主是这样一个人，那可就真的太恐怖了。”
“现在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范羽叹了口气道，“皇甫义委婉地提过要我们帮他们忙，我回绝了。马可儿也来找我谈这个事情，我也回绝了。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隐隐感觉，东瀛的事情确实和我有点关系，虽然我说不出这是什么关系。”
福斯耀·古月想了想道：“会不会霍尔德尔家族把薇儿丹蒂·霍尔德尔赶出来，也和东瀛有点关系？”
“那可是十几年前，”范羽皱眉道。他不是很能相信这样的推测，尽管它看上去很有道理。不过……他们家族，当年也出过点怪事，难道也和东瀛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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