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落山丘的赞歌
出了后门，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排竹栏，还有冒起的轻烟。王宇麟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快要日落了，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回来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就麻烦大了。
浴池非常简陋，门口有个小木屋，里面有一个柜子以供放置物品，再有块脚垫，几块干净的浴巾便再没别的东西了。
当他走进小木屋的时候，分明感受到身后路过的一个女生用一种哀叹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估计是转学生吧……”尽管声音极小，听力敏锐的王宇麟还是捕捉到了一些危险的信息。
可这学院里能有什么？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恶霸？
算了，要真是打架，他不觉得单挑会输。
想着，他便决定不再多想，尽快解决洗澡问题。
三下五除二便脱得一干二净，王宇麟推开小木屋的后门——
歌声？
除了温泉本身的水声，在朦胧的水雾中，隐隐约约有歌声。那是一首婉转的小调歌曲，调式回转，有些华丽的装饰音，却还是抑制不住忧伤的情绪。而那歌声，并不是柔弱的、纤细的女声，反而有些低沉，却很好地驾驭着高音，极具感染力和穿透力。
但问题在于……那是个女的！
一只脚已经踏入泉水中的王宇麟此刻彻底的慌了，女女女女女的？！除了继母和两个妹妹，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其他女性，他也没有见过家人的果体……
“是谁？”一个有些暴躁的女声质问道。
还没等王宇麟反应过来，脖子上便已经多了一条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那个歌声的主人，此刻正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
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王宇麟的身高并不算矮的，一米七十八。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是异常的高挑，一米六八是肯定逃不掉的，说不定有一米七。和继母、两个妹妹都不同，这个少女的肩膀有些宽，浓眉如剑，明眸如星，饱满的嘴唇紧紧抿着，整个人透着英气。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人……”王宇麟尝试着解释。说实话，她长得挺耐人寻味的黑色如绢细滑的长发，还有那对浅金色、仿佛要摄人魂魄的眼眸……而且，尽管他没有刻意看，不过身材也是……相当不错。
这年纪的少年，你指望他想啥。
“不知道？”那少女威胁似地眯起眼睛，“你是说，你不知道我，缪景西，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一·个·人·洗·澡？”
“我……我今天刚刚转来。”王宇麟心中不很慌，嘴上却是慌慌张张地说道。他猜想现在的画面一定非常糟糕——两个人都不着衣物，她还拎着一条锁链……
“哈！这可真是个好理由。”缪景西笑道，随即往前一步，抬头直盯着王宇麟的眼睛，“你可是把我给看光了……是不是该付出点代价呢？”
她的气息就这样喷在他脖子之间，惹得他不禁颤抖。然而嘴里吐出的挑衅的话语，却也让王宇麟的自尊心感觉到了挑战。他是个自尊心极强根本放不下面子的人，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非常有可能在第二天开学后便到处宣扬他偷窥她洗澡之类的话语……
只是恍惚之间，一抹火焰便已悄然升起，烧断了两人之间的魔法锁链。
“什么代价？用身体付的话，我给。”王宇麟毫不保留地回击道。
却不想这一击还真的有效，缪景西原本就因为洗澡而泛红的脸颊此刻涨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你……”
“我什么？还是你质疑我的‘能力’？”王宇麟再次出言挑衅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还没试过怎么知道？”
缪景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可以如此伶牙俐齿，霎时间也乱了章法，不知该如何应答。匆匆拾起温泉旁预备的浴巾裹在身上便要出浴池去。
然而身后传来的轻笑声却让她忍无可忍。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王宇麟。”王宇麟笑道，只觉得这瞬间逆转的反差有些好笑。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很久没有被挑战权威便有些飘飘然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我……我记住你了！”留下这一句恨恨的话语，缪景西仓皇而逃。
“奇怪的家伙……”王宇麟见她主动出去了，便也不再多想，钻入温泉中泡澡。
一阵风吹过，数十枚竹叶飘落在泉水上，在氤氲的气氛中更添宁静。从这温泉靠西边的地方望去，可看到大半个皇城，更可眺望到皇城以西的山脉。此时夕阳已到山谷中间，不再如白日里那般刺眼，这景致倒确实有独占的价值。只是这么泡一泡，身体里的疲劳便全然不知去了哪里，只有说不出的舒适与放松。
这么想来，他打扰了别人泡澡的兴致，也难怪会惹她生气。
不过那反应，明显是被惯坏了的大小姐嘛。
王宇麟这么判断着，还在心里恶毒地加上一句：哥教你做人！
出了浴池，王宇麟只觉得浑身轻松，踏一步都像是要跳起来飞起来的节奏。他有些惊讶，这泉水有这么厉害么？便尝试着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充盈的法力几乎要涨破自己的容量极限，甚至有隐隐让那极限崩溃的趋势……那个缪什么的气息确实不强，难道就是为了这奇效才……
“哟，你还真泡上了？没遇到别人？”赫颐见王宇麟毫发无损还特别跳地回来了，很是惊讶。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宇麟意识到这事儿不太对，出声问道。
“啊哈哈……忘了忘了，不好意思。”赫颐挠了挠头，却也觉得不对，“你碰上缪景西了？”
“是啊。”王宇麟不在意地回答道，走到客厅坐下，“晚饭是怎么吃？这里有食堂吗？”
“等等，你是说你看了缪景西洗澡，还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赫颐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魔女她转性了？改邪归正了？他分明记得曾经有个自以为魅力无限的花花公子偷看缪景西洗澡，可是被**都不剩地挂在了学院的校门口……
“她……很强吗？”王宇麟觉得赫颐这反映怎么着也太过头了。按照他的感觉，那缪景西的法力容量几乎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他都怀疑她是怎么进这所名门学院的。
“……你想听故事吗？”赫颐问道，说着便起了身，“走，我们吃饭去，边吃边讲。”
“那行，你给我讲讲吧，我初来乍到的，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王宇麟说着也起了身，跟着赫颐一起出了宿舍。
赫颐带着王宇麟下了山，往主楼后面走去。主楼的后面也有许多建筑。其中最靠西的这栋仅一层，在门匾上写着“食堂”二字。食堂内已是熙熙攘攘，声音也有些嘈杂。
秉承这所学院一贯的土豪风格，食堂的装潢也是富丽堂皇。需要一提的是，在皇家最高魔法学院就读，只要达到年龄相应的入学标准，学费食宿都是全免的。人类的境地不容乐观，王国在这方面的投入也可以说是不留余力。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宇麟严重怀疑缪景西的来历的原因。在皇家最高魔法学院，也有一部分学生是通过金钱来就读的。学院对此并不排斥，对于这些学员也一直是放养态度——爱咋地咋地，交钱就行。学费，也是相应的昂贵，据说高达十二万金币一学年——这放在任何一个地方行政区，都是前十的富豪才能承担的费用。
自然，在饮食方面，学院是不会亏待学生的。所有的菜色都是可以任意选择的。只是，学院对于剩饭的学生会有相应的记录，在学期总评中直接扣分，不合格的学生将会被直接退学，并且不接受任何理由再度入学。
王宇麟拿了一份海鲜番茄通心粉，一盘烤鸡胸色拉，一块蛋糕。他觉得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却见到一旁的赫颐已经拿了三四个托盘。
“你吃得完么？”王宇麟忍不住出声问道，“不是说剩饭会扣分的么？”
几乎是火速来到一个空桌子旁边坐下，赫颐已经抓起一块烤羊腿啃了起来：“正常，正常食量。”除了烤羊腿，这家伙还拿了刀削面，烤牛排，超大份水果色拉，两碗白米饭，各式炒菜炒肉……
王宇麟一脸黑线，心里直道这厮是如何消化这么多食物的？
“先吃，先吃。”赫颐招呼他道，其实是根本在自顾自狼吞虎咽地吃着。
王宇麟也不客气，从容不迫地吃了起来。
“对了，你的法力容量是多少？”王宇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赫颐抬起头来问他。
“666吧。”王宇麟说罢便叉起一个小番茄放入嘴中。恩！酸甜可口！
却道赫颐差点将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在王宇麟的瞪视下硬是没喷出来。
“……你在我们这届能排上前十吧。”赫颐咽下嘴中的食物，讪讪然说道，“我，400，算是中上吧。能突破500的人很少。”
“是这样。”王宇麟嘴上是没什么，心里却还是很开心。尽管他不明白赫颐此时和他扯这个的意义在哪里，权当是新生之间的正常交流了。
再咬下一块鸡腿，赫颐开口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能使用魔法，但法力容量往往与一个人的强弱直接划等号。”
“恩。”这不是理所当然、摆在眼前的事实嘛？
“缪景西在我们这届里，理论知识是最强的，实战，也就败给过高等部的人。”赫颐继续说道，“可是你猜猜，她的法力容量是多少？”
这么说，一定是很低的了。正常评价3星以上的法阵消耗都在50左右，怎么样50还是有的吧？再低……
赫颐说着，伸出了五个手指。
果然是五十。王宇麟这么想到。
赫颐见他一脸淡然，也想到他心中是如何思索的了，不由得苦笑道：“不是五十，是五。”
五？！
这下，王宇麟是彻底不敢相信了。法力消耗小等于5的法阵，基本全是1星评价，威力之弱，不过能伤人发肤而已。法阵的星级评价直接与法阵单体的强度挂钩，一共12星的评价，可想而知这1星评价有多么低级，几乎可以说是烂大街的法阵了。
而照赫颐刚才所说，那缪景西的实战也就败给过高等部的人，也就是说同届无敌……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同时能操作多少个法阵？”见王宇麟的表情终于开始难看起来，赫颐也是心中暗爽，接着问道。
“同时？最多三个吧。”王宇麟估计着说道。同时操作法阵的数量与精神力直接挂钩，精神力越强，操作的数量也就越多。精神力一般不能被量化，不过操作数量可以是一个指标。
“三个几星的？”赫颐再问。
“3星的。追求数量的话，1星的应该能操作27个左右。”说来也巧，他曾经非常闲地试过。
要知道每往上走一星，法阵的难度也是几何倍增加，对于精神的负担更是可怕。
“缪景西能使用光元素、水元素和风元素的魔法。”赫颐说道，“制造出一枚冰晶，需要1星评价的造水术、1星评价的起风术和1星评价的光耀术作辅助。每个法术都是5法力消耗。要知道这几个法术之间不能有施法间隔，否则就会失败。而保持一枚冰晶需要一个5立方厘米的冰冻术，水风双属性的，也是5法力消耗。”
王宇麟越发期待，那缪景西究竟能同时做出多少个冰晶？
“我们曾经要求她展示精神上限。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这两年也在不停地成长着……但就是两年前，她曾经同时做出过168枚冰晶。”
仿佛有什么“轰”的一声在王宇麟的脑中爆炸了。168？而且她的法力上限是5，没有施法间隔也就是说要瞬间恢复法力，法力的制造也是需要非常集中的精神力配合的。寻常一个法力容量只有5的人，别说成为战士了，在普通人中也是很低的水平。
“她泡的那眼温泉，是整个西山对于精神力修复最好的地方。而日落时分，泉水中冰魄灵石的含量最高，更适合修复精神力、甚至有突破法力容量的奇效。她入学时法力容量仅有3，是这三年间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而那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是她定下的，若有谁不服，和她单挑便是了。话，她是这么撂下的。”
也难怪。精神力看上去是个十分虚无飘渺的东西，但是使用过度也是会要人命的。这个人的精神力尽管如此可怕，也毕竟是个人，是需要修补的。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是做了很招人恨的事情。更何况还把人家给看光了。想到这里，王宇麟心中对缪景西“大小姐”的印象不禁少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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