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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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鹏鲲挣扎着站起来，朝着石室走过去，方若雪紧跟着他，两个人来到八仙桌前。
黄鹏鲲双手颤抖着把八仙桌上的蜘蛛网连带灰尘都给揭了开来，露出其下连绵群山的模型。他觉得这山分外熟悉，但他实在想不出这些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不愿再多想，仔仔细细查看了模型一番，发现最高的那座山峰之上，有一座碧瓦飞甍的城郭。城郭虽小，不过城郭的一砖一瓦，周遭的一草一木皆是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黄鹏鲲脑海中一片空白，昏昏绰绰。却听到方若雪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不是碧罗雪山吗？最高峰不就是老窝山么？”
黄鹏鲲一听，恍然大悟，说道：“果然，看起来，碧落摘星宫确实存在。或许，山口莉子等人已经正在赶往碧罗摘星宫的路上，我们一定要在他们的前面赶到碧罗摘星宫，否则等他们拿到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方若雪望了望周围，说道：“眼下，我们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又如何能赶到他们前面去？”
黄鹏鲲装作不以为然地回答道：“碧罗摘星宫他们未必能找得到，况且就算他们到了碧罗摘星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碧罗摘星宫至今至少也有数百个年头，如今定然被封冻在厚厚的冰层之下，想要在密不透风的冰层之中找到进入碧罗摘星宫的通道，恐怕比登天简单不了多少。
二人观察了模型半天，发现上面有个暗格，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地图。黄鹏鲲打开细细一瞧，上面详细地标注着有关碧罗摘星宫的一切。他当即大喜过望，说道：“有了这张地图，也就不怕那些日本人跑到我们前面去了。话说回来，若不是那只鬼手把我们拖到这里，我们也就没有如此好的运气找到这张地图，这真是老天爷眷顾。”
方若雪听后，心底的疑虑即刻打消了大半，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黄鹏鲲笑了笑，说道：“我们即刻动身，我想这洞道不是太深，我们应该很快能够走出去。”
此时此刻，黄鹏鲲手里的手电突然一暗，两人心头皆是一紧，想到手电马上就要熄灭，到时候恐怕想走也走不出去了。
两个人不敢多加耽搁，赶紧动身。话说简短，两个人在洞道之中七拐八绕走了半天，终于走出了洞道。
且说，此时红日初升，朝霞映天。只见周围群峰嵯峨，雪山连绵，一道道雪山溪流翻银滚雪蜿蜒流下。群山之中，是一个方圆数里的坝子，翠松苍柏之间有一个不大的山村。
二人手脚发软精神疲惫，腹中更是饥渴难耐。看到前方有个山村，心中大喜，至少可在其间找个人家歇脚，待养好精神，再作打算。
走到村口，二人豁然看到一尊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面刻写“老村”二字，年深日久，风吹雨淋，石碑变得如镜子般滑溜，甚至倒映着二人模糊的影子。
道路两面，长满了牡丹，煞是繁茂，不过枝头上的花朵皆被折了去。黄鹏鲲知道有很多地方都有食用牡丹花的传统，因此见到此种景象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老村之中家家户户门框上都悬挂着牡丹花，有的还很新鲜，芳香怡人；有的有些年头了，已然干枯发黄，成了衣鱼、蜘蛛等虫子的寄身之所。
二人见天色尚早，村里人应该没有出工，都在家里，或者睡觉，或者做饭。于是黄鹏鲲首先上前敲起门来，敲门声清脆悦耳，想来五六米开外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他敲了半天也没见人来开门。黄鹏鲲心底暗自奇怪，借着门缝窥视。这山村里的人家不像城里镇上的，有个四合院五六间房，一眼望进去，一切物事也就一览无余。只见得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摆放整整齐齐，铺盖棉被也是方方正正。但愣是没见到一个人，想来这屋子是有人居住的，他们大清早不在家，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黄鹏鲲心里兀自胡思乱想，该不是碰到鬼村了吧，听说很多深山老林之中，有很多没有人住的村子，外人一旦进去，就休想脱身离开。想到此处，他心里不由得发毛起来。
“黄鹏鲲，你看！”方若雪一边扯着他的衣服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一户人家。
黄鹏鲲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那家人的门一片殷红，怎么看都不想是红漆刷上的。
两人赶紧走上去，一股子血腥味扑鼻而来，两个人不由得皱起眉头，感情门上刷的都是血。此时只见很多绿头苍蝇在门上或飞或爬，像蜜蜂分家似的，有的还在上面肆意产卵。
黄鹏鲲用手在眼前扇了扇，说道：“这地方实在太过奇怪，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二人正要转身离开。就见到一群人不紧不慢的正朝着他们走过来，其中有四个年轻的后生像是扛着什么东西，累得他们汗如雨淋，大半截衣裳都已经湿透了。他们两侧，分别有两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像是两口子，手里拎着柳条竹篾，蘸着手中碗里的酒四下泼洒。其余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跟在四个后生身后，沁着头，像是很悲伤的样子，几个年轻的女子还不停地抹着泪水。
两个人一看，当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看起来这些人都去奔丧了，因此，屋子里才会每人。至今，在很多偏僻的山村，仍然保留着很多传统。倘若有户人家有人过世，全村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去守夜。据说，如此做不仅可以消解死者的怨气，更能保佑一方村子平平安安。
且说，村民们很快看到两个人，即刻都止住了脚步，所有目光都向二人望了过来，只见村民们一个个双眼通红，使得二人心里直发怵。虽然，二人看得出他们都是熬夜弄的，可是分明感觉到他们并不欢迎黄鹏鲲二人的到来。
那个老头子将手中的东西交与身后的一个妇人手中，遂从人群中走出来，朝二人走过来，一口苍老干涩地问道：“你们从哪点来？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方若雪一脸微笑着说：“老大爷，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因为不知道方向，迷了路，没办法回去，想在村子里歇歇脚，希望您能行个方便。”
老头子“哦”了一声，转而望了望黄鹏鲲，说道：“小伙子，你的头是咋个整着的？”
“一时不小心，在山里摔倒，磕到头了。”
“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只是，要在老村里借宿，就要答应老汉我三个要求。”老头子一字一顿地说。
“老大爷，您说。”方若雪回答道。
“这个第一个是，你们来到这里，不要到处乱逛，要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要去管。”
二人点头答应。
老头子接着说：“第二个事情，不要碰门上挂的牡丹花。”
两个人虽然不明白其中用意，可是老人既然说了，那就得无条件答应，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老头子继续说：“第三个事情，昨天晚上，村子里不在了一个人，虽然你们是客人，但是死者为大，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安葬他，我们怎么做，你们就要怎么做，给得？”
虽说老头子说得实在牵强，可是二人身在异乡，俗话说，入乡随俗，客随主便，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把两个人吓得是三魂荡荡七魄悠悠，四个年轻人的担子里装的居然是一具大卸八块剥洗的干干净净的尸体。
据二人后来得知，这其中还颇有讲究。说老村若有人病入膏肓气息奄奄，则由老村中年纪最大威望最高的老人用刀器割开病人手脚上的血管，使其鲜血枯竭而死。听起来，的确过于残忍，不过，他们将死者的鲜血用紫金木盆盛着，并用松柏或者香树的枝叶，将血液涂抹在死者家的门上。其中还有很多的门道，死者的血液必须不多不少完完全全涂抹在门上，而且，门上也必须全部涂满，不能有任何空当，加之，不可有一滴血滴在地上。这其实要考验涂血者的技术，只是这多是同一个人所为，因此一般情况下并没有差错。倘若，血液涂抹不完或者不够涂抹，亦或者滴在地上，不光死者家属倒霉，涂抹者也必然跟着遭殃。
至于血液涂门一事完毕，就由死者后人将尸体清洗干净，和村民一起抬着死者遗体绕老窝山一个来回，如此作为，是为了让死者灵魂安心离去。此事一完，村民们就认为死者就只剩下一副臭皮囊了，于是当即操刀剁尸，将死者心肝肺剖出祭奠碧罗雪山山神，至于肠胃，他们认为这是人体之中最肮脏的部分，扯下就丢弃在荒郊野外，任由野狗土狼采食。
剩下的尸骸，重新抬回村子。分为头、双手、躯体、双腿六个部分，双腿垫底，弯曲后反向交叉，躯体其上横向码放，再上就是两条手臂，斜立交叉，捧着头颅。
黄鹏鲲看见这个头颅面目安详，看起来并没有多么恐怖，因此他觉得没有必要害怕。于是，他和方若雪都低着头跟在丧礼队的后面，一语不发。
丧礼队穿过老村，绕到一座峰头尖锐四面直上直下但不是很高的山，当即看到一个漆黑的洞窟，其中蛛网密布，冒出一阵阵枯朽的气息。
洞窟边上有一块腐朽的木匾，歪歪斜斜千疮百孔，上面有三个模糊的红底大字——蜈蚣塔。
黄鹏鲲心里纳闷：“这分明就是一个洞窟，怎会有一个这样奇怪的名字，或许，里面真的有一座塔在里面。”
黄鹏鲲正想着，丧礼队已经悉数进入洞窟之中，方若雪心里害怕，对着他低言附耳：“他们抬着尸体到这个洞穴中，到底想干什么？”
黄鹏鲲轻声说：“先看看吧！我们只需要跟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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