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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天渊图的来历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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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勇之见口袋里的烧饼已经见了底,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丢的了,不过那个饿死鬼依然紧跟不放。兰勇之赶紧加快速度往山上撤去,可饿死鬼看起来虽然动作僵硬,然也一步不落地跟了上来。

        兰勇之心知想甩掉他已经不可能了,眼下若不给他点厉害瞧瞧,恐怕自己今天就是他的早餐了。想着,他顺手拎了一根碗口粗细的棒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向饿死鬼甩了过去。棒子在空中盘旋了几下,就打在了饿死鬼的脑袋上。如此之大的力道甩过去,若换作是人,早就撂倒在地一命呜呼了,然而饿死鬼终究不是人,这一棒子下去,只是后退了几步,并没有受伤。

        见到此情此景,兰勇之是吓得心都从嗓子眼里差点跳出来了,他实在太过小看饿死鬼,如今力气消耗大半,再想甩掉他,恐怕比登天简单不了多少。

        但为了活下去,兰勇之还是扭头就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哆哆嗦嗦地常山上爬。山越来越陡峭,爬起来愈加费劲,兰勇之的速度减了大半。

        身后的饿死鬼似乎一点都不会累,依旧满嘴拖着口水,嘻哩窣碌往上爬,虽然动作僵硬,但是和兰勇之的距离拉得愈加的近了。

        大白天遇到饿死鬼,这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一向不相信鬼怪的兰勇之更是犹如爬到了外太空之上,真有些回天乏术。

        他向前爬了几步,被一巨石挡住了去路,巨石至少有三米多高,爬上去显然是不可能。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嘴中嘟囔道:“看来,我命中注定,竟要丧命于此!”

        兰勇之只是闭起眼睛等死,不敢想会有什么奇迹降临在他的头上。此时此刻,陡然间听到嗖嗖两声,他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只有一滩血水和两只箭钉在地上。

        只见从巨石之上跳下一人,生得黑脸阔面,虎体熊腰,手里捏这一张接近半人高的弓。但见此人身着麻布衣裳,头上盘着辫子,一看就是前清打扮。兰勇之以为撞上冤魂,慌忙躲闪,不料一头撞在了石壁之上,鼻血迸流,疼得他龇牙咧嘴。

        “阁下为何来此?吓唬成这般模样?”那人问道。

        兰勇之哪里敢正眼瞧他,上下两排牙齿只顾着打架,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来人哈哈大笑:“我如若是鬼,早就把你吃了,哪有心思和你说说道道?”

        听到这里,兰勇之才稍稍定下心神,望着他说:“你打扮成这个模样,不害怕被抓住批斗?”

        那人根本就没有听懂兰勇之在说什么,问道:“什么?批斗?我大清律法似乎没有这类子刑罚?”

        兰勇之暗自寻思:“他不会是想复辟清朝想疯了吧,新中国都成立好几年了,怎么如此不懂得事理?”

        来人见他陷入沉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在想什么?”

        兰勇之笑了笑,回避道:“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你来自哪里?”

        “我来自后山的鱼鳞村,要不到村子里转悠转悠?”

        兰勇之听到这话,想到如今自己盘缠都丢给了那个饿死鬼,既然他如此盛情邀请,那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兰勇之跟着那人盘坡转径,揽葛攀藤。路上,兰勇之得知此人叫彪子,是山中猎户。约莫有过数个山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山凹处,数十家瓦房错落有致紧挨一起,房屋边上数十亩土地之中,枯草遍地,几头大牯牛正悠闲地嚼着草。

        话多繁絮,两人下到村子,兰勇之才发现村里人都无一例外前清装束,这不免让兰勇之有点匪夷所思。

        彪子请他到自己家中就坐,因冬天农忙已完,他家里人都在,家里人都十分热情好客,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兰勇之与彪子爷爷一谈即合,得知这村子自古以龙鳞山之龙为姓,至于祖先来自何方,如今已经无从得知了。

        龙爷子说,村子里的人,一辈子靠山吃山靠水喝水,从来没有出过龙鳞山一步,因此也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兰勇之突然觉得鱼鳞村俨然如同东晋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于是乎他把辛亥革命如何推翻清王朝,到如今文化大革命期间的大小事宜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一遗漏。

        龙爷子听后,不觉世事无常,感慨万千:“想不到,短短数十年间,我中华大地之上竟然有如此之多是非,我等井底之蛙蝉不知雪,也是可悲可叹。”

        兰勇之与彪子一家谈了很多话,一直到了晚上,吃好饭,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一轮如冰盘的月亮空挂净空之上,皎皎月光如满地铺银,层山崇岭间一片通透。兰勇之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脸上忽然一凉,就这样顺手一摸,在月光下细细一看,居然是一小团蜘蛛丝。按理说在山村之中,有蜘蛛丝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一惊一咋,但兰勇之看见在蜘蛛丝团在月光悠悠照耀下,闪着幽幽的淡绿色荧光。陡然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而且感觉乱乱糟糟,十分不舒服。他猛地坐了起来,不想这一坐不要紧,身下的床咔喇一声就散了架,同时床边的木板墙也跟着碎作七零八落,只带着一阵灰尘直呛口鼻。

        兰勇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的哪是什么被子,是一层又是黑又是烂的蜘蛛网团子。整个房屋都腐朽不堪,在通彻的月光下,兰勇之浑身哆嗦,心底一阵发怵。

        他颤颤巍巍地找到自己的包,从里面摸出一盒火柴,找了根棍子缠上破布点上。他举起火把四下里打探,虽然一切物设跟白天见到的差不多,不过皆是断井颓垣,不堪入目。在灰尘堆积的地上,俨然有数具残骨相互拥抱缠绕,像是在此活活折磨至死。

        兰勇之细家打量,发现这些尸骨上有密密麻麻的残钉,想来是生前用来相互固定身体的,也就是说,他们生前被钉子活生生地钉在一起。其手段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他不敢再去想这些人生死惨烈的景象,想着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作打算。刚刚提起脚,忽然地面一阵颤动,他一时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地摔翻在地,啃了一嘴的灰。

        当兰勇之撑着身体站起来的时候,四下里猛然刮剌剌作响,整间屋子登时四分五裂,只见一棵古怪的大树就着枝桠“爬”到屋子里来了,破屋子支撑不住,当即就散了架。

        大白月亮之下,这棵诡异的树丫丫叉叉,吱吱咔喇慢慢向兰勇之“爬”过来。说是鬼怪妖魔,至少得有个人形,再说什么恶灵毒物,也有腿脚头眼,而这类子树怪,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纵使有如何丰富的想象力也未必想得到。

        兰勇之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惊之下,扭头就跑,只听得身后嗑哩咵喇作响,想必是死追不放。

        兰勇之心底直打鼓,这一切实在太过离奇古怪,也不知道这龙鳞山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出现这种怪物。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握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咬咬牙,一转身就把火把一下子扔了过去,火把咔喇一声溅出几道橘黄色的火星子就已经熄灭。身后什么也没有,刚刚的一幕像是南柯一梦,什么都没有发生。

        皎洁的月光下,火把熄灭处,只见一块四四方方估摸着一人多高的黑色东西屹立眼前。兰勇之疑神疑鬼,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到近处,发现是一个巨大的黑石墓碑。他当即吓了一跳,随即想拔腿开溜,但想回来,这荒山野岭的,跑到哪里恐怕都一个样。于是乎壮起胆子,点燃熄灭的火把,打算看看这墓碑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想,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更加觉得眼前的墓碑神乎奇神,强烈的火光照射下,依旧黑幽幽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兰勇之想到,相传,在天高月中时分,荒山野岭间的乱葬岗子里,由于长期的阴气汇聚,就会出现鬼门,所谓鬼门,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有高深法术的和尚或是道长和巫师,都可借此进入阴间,与鬼使神差交流。

        兰勇之哆哆嗦嗦地向着黑色区域摸了摸,感觉就像什么也没有似的,就更加确定,这个像墓碑一般的东西,就是鬼门。

        他心里顿时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胸口像是筛子筛一样,不由自主一个劲的颤抖。

        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鬼门之中,有白色的亮光若隐若现,像是遥远地界点燃的火把一把,闪烁不定。但也是越来越近,像是有人正打着火把正向自己走来。

        接着,一阵叮叮嘡嘡的声音由远及近,兀自响起。兰勇之想赶紧抽身离开,不料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了。他吓了一身的冷汗,心想,这下子,总算完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有人突然推了他一下,他一头栽进了鬼门之中,只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辨不明上下左右,昏昏噩噩天旋地转,当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四下里黑乌乌一片,伸出两手不见掌。

        “这里是什么地方?”兰勇之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话音刚落,忽见一身穿白色衣服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左右,手里拎着和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巴巴灯,向他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只见她面色惨白,长发及肩,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生气。但她像是没有看见兰勇之似的,慢慢又走开了,不过口中似乎在哼着一首旧时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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