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劝
正当韩子禾用充满怀疑的眸光打量，顺便威胁一下师父的时候，远在M国的楚铮，也没有闲着。
本来应该是傍晚看霞光最好的时候，楚铮和沈亮和俩人站在落地窗前，无心欣赏抬眼可见的美景。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随便扫上一眼，就能发现办公桌上的烟缸里，已经叠满烟头。
“老楚！”沈亮和很想冲动一回，但是话刚出口，一抹苦涩便席卷而上，在他舌尖上打转转地将他的味觉侵袭。
楚铮被他这一声呼唤惊醒，那只夹着烟的手，微微哆嗦了下，就连眼皮也随之抖了几抖。
“再等等。”他垂下眸子，顺手将烟头在落地窗窗框上按了按，很快，窗框上就烙下清晰的印记。
“靠！这特么比烙在我心上还疼！”沈亮和气愤的一拳头捣在墙壁上，就连呼吸声也粗了许多。
楚铮皱眉看他一眼，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沈亮和将头抵在墙壁上，声音沙哑的说：“我们最近的发展还算顺利，欧洲那边儿也渐渐开拓出了市场。”
“嗯。”楚铮淡声应了一句。
紧接着，沈亮和的声音一顿，等到再响起时，已经带着些许颤抖的哭音了：“可是，我们忒么的是军人！不是道儿上的！”
楚铮垂下眸，淡淡道：“你需要冷静下，回去休息吧，我等消息！”
“呵！”沈亮和似嘲似讽地叹口气，再抬头，面色已经看不出情绪了，“F洲P国的事儿，应该和老M之前派出的雇佣兵有关系。”
“这是当然，他们按照约定没有直接派出官方军人，已经是要脸的行径了。”楚铮吐出口气，讽刺道。
说到这儿，沈亮和眼底再一次涌起水汽：“小莫那孩子是我带出来的，狙击侦察甚至还有爆破，都是一把好手，许多老人儿都比不过他，咱们出来前，听说他已经被军校录取读研了，就等着出来加训结束，就可以到学校报到了……”
说到此处，沈亮和哽咽到不能言语。
楚铮半垂着头，叹口气，大手搭在他脑袋上，使劲儿乎撸一把，才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知道的。”
“当然！”沈亮和苦笑道，“我只是发愁，出来的十几个小子都是好手，之前牺牲的观察手，不是咱们军区的人，我也不认识，只是痛惜，可是小莫……把他折进去，我心疼！”
“这是军人可能面临的境况之一，我以为，你早已经习惯。”楚铮摩挲着手指，轻声道，“据我们的消息，这次出来的人员，很多都是临时加进去的，集训的学员们……真正的实战经验不是很足，你应该心里有所准备。”
沈亮和一怔，旋即眼底一热，许多想说的话都憋在喉咙里，想说说不出，想忍又忍不住，生生把他给憋到拳面上的青筋显露。
见他这样，楚铮也无奈：“你需要休息，若是不愿意走，就在休息室里歇会儿。”
他顿了顿，又道：“你太紧张了，这些日子你都没有放松吧？”
沈亮和吐口气，略微缓解胸口憋闷，郁郁道：“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也不行！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楚铮的眸光在沈亮和脸上打量起来，直把对方看得极其不自然了，方才移开眸光，“你需要放松，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其它吧！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还有，关于P国方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关注太多了，不管怎样，维护本国公民在海外的人身安全和财产权益，都是军人应有使命，这和是不是老手没有关系。
而且，既然上级组织能够派他们出来，他们自然具备实战作战的能力……至于有所牺牲，就算是我们长期出任务的人，又有谁能保证自己可以走到最后？或者囫囵回去？
而且，不说别人，只说你我……我们俩人吧，这次谁又能保证可以平安归国呢？”
“……”沈亮和张张嘴，到最后，垂下双肩，看起来很无力。
楚铮拍拍他的肩膀：“去休息，等到有精神了，咱们再接着叹。”
沈亮和有心推辞，可看到楚铮双眸之中不容拒绝的眸光，便说不出“不”字来。
虽然没有反抗，但是他有气无力趿拉着鞋，步调散漫的背影，还是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不情愿来。
楚铮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一个劲儿叹气：老沈还是在军区养嫩了，长久不在一线打拼，就连承受能力都显得脆弱。
想到这儿，他不由皱起眉，自言自语：“幸好老沈能力过关，不然，这次……归期可真就说不定了！”
心里空落落的，楚铮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缓缓地，从衣衫口袋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照片纸来。
因为考虑到自己妻儿的安全，他将随身携带的唯一一张全家合影销毁，又因为思念之情无处发泄，便干脆买了一张和原照片尺寸一样的空白照片放在胸前，反正他的媳妇儿孩子都已经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即使对着没有任何影像的照片纸，他也能想象出妻儿环绕的样子。
默默地摩挲着照片纸，每每摸过一处地方，他脑海里果然就随之生出一个面孔，他媳妇儿、儿子、女儿……那一张张让他魂牵梦绕的面孔，让在这个孤寂的地方，不至于彷徨。
“到底还是走上这么一条路了！”楚铮心里叹息。
“你小子就别矫情啦！”本该睡觉的沈亮和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楚铮身后，幽幽道，“弟妹至少迟早过来跟你相聚，倒是可怜我，恐怕要被你们俩人按住脑袋喂狗粮了！”
这话有几分玩笑意味，当然，沈亮和不认为自己只是说笑，他真认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在单身狗和被强行喂狗粮之间徘徊了。
“怎么不休息？！”楚铮对这个不听话的搭档，也是真没辙，手中的照片没有放回去，他已经转身看向沈亮和，脸上是明显的不认同。
沈亮和耸耸肩，倚在窗户边道：“我躺了十来分钟啦！可惜，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小莫刚进咱们军区时的啥样，还有他挠着后脑勺、咧嘴叫政委的样子！
我吧，好像总感觉那小子刚刚结婚好像没多久呢！可是我记得，咱们出来之前，他媳妇儿还带着孩子探亲呢！好像那时候第二胎已经怀上了？”
“好像是。”楚铮记得接待军属时，他随意的撇那么一眼，有看到郑源媳妇儿和小莫妻子谈及怀孕事情。
沈亮和吐口气：“又一个好好的年轻家庭……”
说到这里，他说不出来了。
楚铮见他难受，琢磨了一下后，还是觉得也许扎他一下，会让他抵消这样的痛：“执行任务这样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不过，即使没有牺牲，军人家庭也不一定都是圆满的，比若你。”
“！！！”沈亮和闻言，当即眼前一黑，虽然没有，但是他总感觉自己好像一口老血喷出去了。
楚铮自觉出手果断，满意的收回放在沈亮和身上的眸光，继续看着摩天大楼下面密密麻麻的流水行人。
每天也就是这时候外面的街道会热闹一些，不过，很快的，只要夜幕降临，这样的热闹喧嚣也会渐渐消散。
沈亮和一边揉揉自己的胸口，一遍恨恨地看向楚铮：“老铁！你这样做可没有朋友！”
“我这是让你认清现实，不要胡乱忧伤！即便是忧伤，也要忧之有物、忧之合理才成！”
楚铮用沈亮和听到认为强词夺理的理由，将沈亮和和他交谈的欲望全数按下。
这回，不用楚铮多说，他就耷拉着双肩往回走——看来，他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连嘴皮子都斗不过楚铮怎么行！
“哦，对啦！”沈亮和走到了休息室门口，好像想到什么，又立刻折返。
被他一阵一阵打扰的楚铮：“……”
他已经无话可说。
“我刚才想到个不错的方法，也许可以替咱们出出憋屈气！”说到刚刚想好的主意，沈亮和的双眸显得特别精神。
楚铮见他情绪好很多，便按捺住性子，听他说。
沈亮和双眸亮晶晶，情绪也比之前高涨许多：“我们也可以安插人手做雇佣兵啊！”
“你想……”横插一杠？
似乎也不是不行啊！——楚铮本就不是那等观念守旧的人，灵活机动都快成为他行事作风的本能了。
“没有错！”见楚铮理解，沈亮和越想越觉得可行性特别高，“咱们为什么不能那么做？只要推到利益上去，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
他说的解释的对象，自然是指从开始到现在针对他们的人，以及日后，利益冲突的人。
楚铮点点头：“不过，不能都是我们安排的人。”
“那当然不能！最多让上面组织派来的人和咱们找到的人，单独成立一支小分队。”沈亮和觉得可操作性高，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了，“我们可以雇佣从事这样职业的人！”
“公司刚赚钱，你就有花钱的地方了！”楚铮打趣道。
虽然说沈亮和比较败家，但楚铮不会因此限制他花钱，大手大脚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只要用到正路上就可以。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即使他们回去，上级也照样可以派人延续他们的雇佣组织，从而真正做到将自己人洒出去，让他们和各势力的人们彻底融合在一起，进而，让己方消息来源达到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地步。
“这样一来，我们的队员会更隐蔽一些，能接触、甚至是做手脚之处也多了许多！”沈亮和兴冲冲说道，“而且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立刻派遣一队有经验的队员出去，让他们到P过进行救援！”
真枪实弹组成的枪林弹雨，就算是沈亮和许久没有感受过，也是不惧的，可是他不放心那帮他看好的、却还没有经历过真正考验的小家伙们，要是有一丁点可能，他也是想尽力保留住他们。
“……”楚铮看沈亮和说的起劲，因此也没记着泼冷水，直到沈亮和一口气将心中的规划全部托出，说到口干舌燥，他才插话问沈亮和，“你说的这么好，问题是……人呢？你该不是想自己亲自上阵？”
“这有何不可？！”被楚铮一句话就戳破幻想，踏踏实实落在那现实的面前，沈亮和说出了自己都知道不可为的计划。
楚铮也没把他这话听到耳中，只是再接再厉问他：“不说远了啊，只说现在，你是救人心切，我可以理解，可问题是你从哪里抽出人手来？还有，就算你勉勉强强临时凑出一队人手来，那我问你，武器怎么办？设备怎么办？行动计划行动安排是什么呢？还有，我们这边和那里的队员没有提前做好沟通，你怎么确定双方不会搞出误伤呢？”
楚铮噼里啪啦一通毫不留情的话，将沈亮和说的那叫一个哑口无言。
而这，还不能满足没有过足说话瘾的楚铮的说话欲望：“而且说起来，我们虽然得到上级批准，可以便宜行事，但是这样的计划安排，还是需要上报的！”
“和国内联系已经平稳了？”楚铮这些日子没有关注这个，现在沈亮和提起来，他不有多问了句。
沈亮和点头。
提起这事儿，他脸上就容光焕发，好不得意呢：“我还想和你说，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要开辟一个单独的密码渠道和国内联系么？只要开辟出来，保准别人难以发现！就算有所知觉，也保准对方难以将其破译，并且还会在被别人破译前，自动变换渠道！也就是说，即使有人察觉一次，他们也不一定能察觉第二次！”
“当然，因为是刚开辟，所以我们现在仍然还进行着反复验证，用不了多久，保准是咱们的一大助力！”沈亮和脸上终于露出一整天来才有的真心的笑容。
楚铮见他这样，心里很松口气。
他可是真怕这人因为对看重队员们的处境无计可施而剑走偏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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